第十章 真相(1)
三天後 一切真相終將明瞭,白無塵心中的想法已被證實,但他並不輕鬆,他要在三天後趕到醉花樓。醉花樓現在怎麼樣了?他相信菁菁姑娘會做好自己囑託的事,醉花樓可千萬不能出事,一旦出事,中原武林最後的希望也將沒了。他加快了腳步,鞭笞着馬,總得到醉花樓他才能放心。
三天後的中午,白無塵終於又回到了醉花樓,他想起了當天白天來找他的情景,不由莞爾。而今僅僅幾天,就已物是人非,令人不得不感慨世事的變遷竟如此之快。他來醉花樓直接去三樓是正常的事,雖然很多香客很驚訝他的身份,竟然能去傳說中的第三樓,但也不會說什麼,他們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人。醉花樓換了媽子,青樓的媽子基本一個模樣,濃妝豔抹,而且很胖,走起路來一扭一扭的。她剛想去呵斥來人,什麼身份就往三樓闖?旁邊的小廝立馬拉住了她,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媽子是有見識的人,先是驚詫,繼而向白無塵投去了微笑,還拋了個媚眼,要是讓這種江湖奇人記住自己是極好的,她癡癡的想道。
白無塵見到了菁菁姑娘,她還是這麼美,傾國傾城,只是她今天不在彈琴,在看書。沒有聽琴的人她怎會彈琴?天下又有幾個人成爲她的琴客?菁菁姑娘也見到了白無塵,她絲毫不驚訝,她知道他今天會來。淡淡的一笑,就這一笑,像雪蓮綻放,怕是能鎮定的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就不多。放下了手中的書,坐到了琴桌前。
“來了,茶泡好了,先喝杯茶吧。”果然,酒桌上沒有酒,只有一杯泡好的香茶,香味瀰漫,是好茶。
“謝謝菁菁姑娘”,白無塵不會拒絕別人的好意,尤其是別人精心準備的好意,這樣是極不禮貌的。他端起茶杯,輕泯一口,幽香撲鼻,確實是好茶。
“菁菁姑娘,在下勞煩你的事……”白無塵輕撫茶杯,這時琴聲已經響起來,依舊是優雅婉轉。
“一切如公子所料,公子放心,醉花樓沒有異變。”菁菁一邊彈着琴,一邊應白無塵的話。白無塵有時候真是佩服菁菁姑娘,她總是那麼細心,她彈琴可以隔絕他們的話被別人聽到,雖然三樓沒有其他人,誰又能保證不會隔牆有耳?他向菁菁姑娘投去讚賞的目光,菁菁遇到他的目光,不由得臉紅了,像天邊的一抹朝霞。
所有都安排好了,只剩下該來的人來和該上鉤的魚上鉤了。
醉花樓的大廳又熱鬧了起來,記得上一次的熱鬧還是白天來找他的小師叔這次來的是誰?一個牛鼻子老道,道士來逛青樓,還是個老道士,這真是天下最有趣的事兒。來醉花樓的都是達官貴人,富商巨賈。他們是最會享樂的人,當他們將所有的樂都享過之後,他們只對一件事關心——有趣的事。道士逛青樓,無疑很有趣,比懷裡的姑娘更有趣。媽子也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正要去請示管家,一隻輕柔的手按住了她的肩,“是我的朋友。”那隻手是白無塵的,媽子見到自己剛纔無比傾慕的人就在她身後,而且還用手按着她的肩,她的少女情懷一下子涌了上來,犯了花癡,“原來是白公子的朋友,快請!”眼神迷離,看起來就像是醉了。
來人是太虛道長,他準時到了,白無塵會捉弄白天,卻不會捉弄太虛道長畢竟是前輩高人,“白無塵見過太虛道長。”
“白少俠,不瞞你說,老朽長這麼大年紀,天下各地去了不少,還真沒來過這地方。”說完乾咳了幾聲,蒼老的臉上似乎也有些紅。
“對不住太虛道長了,來,這邊請。”白無塵領着太虛道長去了三樓,衆香客不停地咂嘴,這道長還真厲害,一來就上了無數人夢寐以求的三樓,真是豔福不淺。有看不慣的香客讓媽子去管管,媽子還沉浸在白無塵的話語裡,哪有功夫管這些。
“見過太虛道長。”菁菁姑娘不僅細心,還很禮貌。
太虛道長見到菁菁姑娘也是眼神一亮,饒是以他的眼力也挑不出她的刺來,天下竟有如此美貌的姑娘,“這位應該就是菁菁姑娘了吧,果然國色天香。”
“太虛道長謬讚了,小女子不過蒲柳之姿。”
謙遜有禮,太虛道長又對菁菁高看了幾分,“白少俠,今日邀老朽過來到底是爲了怎樣的真相,莫非是我那忤逆的二師弟被抓住了?”他在來的路上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白無塵葫蘆裡到底買的什麼藥?
“道長莫要心急,這件事情是該有個結果了,我會給道長一個滿意的答覆。”
太虛道長和白無塵在菁菁姑娘的房間裡喝茶,聽琴,不知不覺入夜了,屋裡卻仍然沒有點燈,太虛道長心裡有些糊塗,但看到白無塵和菁菁姑娘依舊氣定神閒,也沒好意思開口,“接下來無論發生了何事,還請道長不要發出聲響“,白無塵說完這句話,向菁菁姑娘使了個眼色,就不再說話了。
只見菁菁姑娘摸着那把古琴的邊緣,竟讓有個暗格,從裡面取出一樣東西,一樣讓太虛道長差點叫出聲來的東西——羊皮。菁菁姑娘怎麼會有羊皮,她手上的那份羊皮到底是誰的?幸好太虛道長想起了白無塵的勸告,纔沒叫出聲來。菁菁姑娘又拿出了一顆小小的夜明珠,就着亮光,她在閱讀那份羊皮。她讀得似乎很仔細,也很小心,不時地看看周圍,目露警惕。
屋裡很靜,太虛道長和白無塵都摒住了呼吸。一刻鐘過去,忽然,窗口外閃過一道人影,似要破窗而入。一道劍氣在黑影快要入窗的時候就射了出去,窗外的黑影顯然沒想到,悶哼一聲,身形一轉,又消失了。太虛道長本想去追,卻發現白無塵已經不見了,他不是從窗口出去的,是從香閣的朱門出去的。“花管家好高的雅興,入夜到這三樓來是要陪菁菁姑娘喝上幾杯嗎?”另一個人明顯一愣,本來沒有腳步聲的,出現了短暫的腳步聲,太虛道長只聽到了這麼多,他也來到了房間外。
房間外有兩個人,一個人是白無塵,另一個竟然是醉花樓的負責人,花子湖,花管家,莫非他真是來找菁菁姑娘喝酒的,菁菁姑娘會陪一箇中年男人喝酒嗎?香閣裡的燈點了,想來是菁菁點的。
花子湖今晚的臉色有些陰沉,臉上表現出來的笑容有些勉強,“原來是白少俠,在下來這裡是檢查各個房間的安全,順便來看看菁菁姑娘有沒什麼吩咐,若沒什麼事,在下就先下去了,在下還有些關於醉花樓瑣事要處理。”言罷,就要走向樓梯口。
“花管家請留步,在下有幾件事不明,要請教花管家。”
聽到這話,花子湖臉色更爲陰沉,“白少俠,客氣了,有什麼事,吩咐就是。”
“在下就是想問問,花管家把那幾張羊皮藏到哪裡去了?”花子湖神色驟變,在白無塵後面聽他們交談的太虛道長心裡也是一驚。羊皮不是被中原武林的幾個叛徒拿走了嗎,白無塵怎麼說是花管家藏起來了?
“白少俠說的什麼羊皮,在下聽不懂,在下確實有事,還是先告辭了。”不等白無塵回答,花子湖已經走到了樓梯口,一道白色的身影攔住了他,“花管家幹嘛這麼着急,在下的問題還沒問完呢。”
“白少俠這是什麼意思,在下確實不知道什麼羊皮,白少俠這般阻攔在下怕是有些無禮”,花子湖這時的臉上連勉強的笑容也沒有了,沉得能滴出水。
“花管家不妨聽聽在下的這個故事,或許就能告訴在下答案了。”
“哼,白少俠好大的雅興,還要講故事給花某聽,花某有些承受不起。”不知爲什麼,現在花管家的聲音竟和在少林寺搶去羊皮的那位黑袍人有幾分相似。
“這個故事還得從雲山派被滅說起,雲山派被四魔宗所滅,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三師兄叛逃了四魔宗,殺了四師兄,重傷了掌門師兄,還泄露了上山密道,四魔宗纔有機可乘。我當時聽到這些的時候也對三師兄痛惡不已,可後來仔細想想有很多的不妥之處。別人或許不知道,在宗門內,我和三師兄蕭林的關係最好,他雖然不善言辭,可一定是個正義的人,怎麼會幹出這種事來?更何況就算再出其不意,也不可能在出手殺了我四師兄之後再重傷掌門師兄,三師兄的武功不錯,但要做到這些,憑他的武功根本不行,難道是他以前一直藏拙?這就更加不可能了,我和他切磋過劍法,有沒藏拙還是看的出來的。那麼,這說明了什麼?我一直有種感覺,這位叛逃的‘三師兄’和我的三師兄不是同一個人”,說到這兒白無塵頓了頓,看到花子湖的眼睛已眯成一條線,不知在想些什麼。
“在武當發生的一切和雲山派的如出一轍,這也是我起疑的另一個原因,這兩件事的手法竟會如此相像,四魔宗在中原武林有內應我相信,但在這樣的兩個大門派同時有內應我就有些不信了。”
“白少俠講得這些都是武林的大事,和花某有什麼聯繫,花某不明白。”花子湖沒了剛纔的陰沉,竟然平靜了下來。
“花管家不要急,聽在下講完這個故事,當初我雖然有懷疑,也一直想不明白這到底有什麼隱情,直到我去了秋家,秋家主在我面前表現出很思念她的丈夫。秋家主的丈夫是誰,百變郎君易經天,想到易容這一層,大部分事情就可以解釋了,有這麼一個人先是易容成我三師兄在雲山派攪起了風雲,又在武當殺了太沖道長和我師侄白天,其目的就是要那兩份羊皮。”
“花某明白了,白少俠這是懷疑花某就是那個人,白少俠真是會開玩笑,花某隻是一個小小的管家,哪裡來的這般能耐?”
“其實我當初也沒懷疑到花管家的頭上,可花管家接惜陌回府的那天我的師侄被殺,而且我師侄被殺時臉上很平靜,我就覺得有些不同尋常了。看到他胸前的傷口,我的第一反應也和太虛道長一樣,胸前一點紅,是季命殺人的標誌。後來當太虛道長提到白天被劍刺穿了胸口時,我覺得事有蹊蹺。別人不瞭解,我卻瞭解,季命一劍刺穿的只是心臟,不會穿到後背,血是從胸前流出來的,而不可能是後背。白天不是被季命殺的,再結合我之前的猜想,我才意識到我們都陷入了一個誤區。”
“白少俠的推理十分精彩,可似乎沒有什麼確鑿的證據是證明這一切和花某有關係吧,要知道隨意栽贓花家的管家對白少俠也沒什麼好處。”
花子湖擡出了花家,想讓白無塵知難而退,白無塵似乎沒聽出他話語中的威脅之意,“花管家,我是該叫你花管家呢還是百變郎君呢?“
這句話一出,花子湖原本平靜下來的神色又大變,太虛道長走到他們跟前,“什麼,你說他是百變郎君,這不可能,百變郎君幾年前在域外被四魔宗的人殺了,屍體運回來時老夫也是見過的。”
“還是這位道長明事理,花某怎麼可能是一個已死之人?”太虛道長是幫花子湖說話的,可花子湖看到他臉上沒有絲毫善意。
“道長,你莫要忘了百變郎君的看家本領。”
“你是說……難道……”太虛道長已有所猜測,不過不是很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