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刺殺
這條白影自然是白無塵,白衣飄飄,不染塵埃。
平緩地落在大廳內,足與地面接觸卻無聲,可見他的輕功已到了收發自如的境界。白無塵望着衆人,嘴角依舊掛着那絲微笑,目光過處,醉花樓嬌豔的姑娘們都害羞的低下了頭,內心似小鹿般砰砰直撞。這就是白無塵啊,竟然如此的丰神俊朗,要是能陪伴這位青年少俠遊歷江湖,當然是極好的。女人心,海底針,果然沒錯,一些少女怕是早就思夢春歸,想象着她們和白無塵成爲神仙眷侶的情景了,到時再爲他生個小白無塵就更加妙極了。想到這裡,少女們偷着笑了起來,有的臉更紅了,幾十位美女一起嬌羞臉紅也是別有一番風趣。不過,這可苦了她們身邊的香客被晾在一邊,剛纔還香軟在懷,現在連一個香豔的眼神也得不到了。待看到了白無塵,他們也暢懷了,自己貌似的確無法與這樣的人物相比。
“原來是白少俠,老夫有禮了。”花子湖上前作揖,他也是徹底的服了,要不是剛纔那道柔軟的聲音,他現在已經傷在白天的劍下了。
“花管家不必多禮,白某來到貴地,沒有通知花管家,是白某唐突了。”
“不敢當,不敢當,白少俠能來醉花樓是醉花樓的福氣。”
白無塵剛要禮讓一番,白天的聲音卻先響起來:“小師叔,你真的在這裡呀,可讓我好找。”
“你倒是挺能鬧騰,十年不見,武功沒什麼長進,脾氣倒大了不少。”白無塵似是嗔怒。
師叔說師侄武功不行本無可厚非,白天心裡卻是奇怪,“剛纔還誇我劍法不錯,怎的又說我武功不精?”這話落在花子湖耳裡,臉上是一陣青一陣白,要知道剛纔他就輸在白天手裡,說白天武功不見長進,那他的武功又算什麼?“白無塵恐怕是爲了我難爲他師侄而嘲諷於我。”
花子湖不敢造作,只能訕訕道:“原來都是誤會,真是不打不相識,還不快爲兩位白少俠準備二樓的雅間。“最後一句話是對一個小廝說的。
醉花樓二樓的雅間同樣別緻,牆上掛了幾幅名家的字畫,有永樂帖還有百荷圖,幾個精緻的花瓶,一張紅木做的酒桌,一個香爐,還是沉香。
“你來找我是爲了劍派被滅門的事吧?“白無塵泯了口茶。
說到宗門的事兒,白天剛見到白無塵時的驚喜又變成了心酸,“師傅,掌門師伯,四師叔,師兄師妹,他們,他們……”白天說不下去了,喉頭似是噎住。
“三師兄叛變,總覺得有隱情……”白無塵話還沒說完,突然感覺不對勁,又說不上來。忽然,雅間的門“嘭”的一聲大開,兩道勁風直刺白天,白天大驚,剛待拔劍,一絲柔軟的清風飄過,兩道劍氣擊在了兵刃上,又聽得兩聲冷哼,面前已站着兩個不能動的人,兩把匕首落在地上。原來就在一瞬間白無塵擊落了匕首,又點了兩人的穴道。一男一女,一胖一瘦,這樣的組合還真是好玩,在有些人眼裡是好玩,比如白無塵,在有些人怕就是恐懼了。
“沒想到醉花樓的老鴇和香客竟是四魔宗的人。”二人正是醉花樓的老鴇翠花和那個着華裳的公子哥。
“白無塵果然名不虛傳,我史翠花今天算是栽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原來是四魔宗之一史魔宗的人,能混入醉花樓,不簡單,說吧,有什麼目的,我雖然不殺人,但花家恐怕沒那麼好說話。”
史翠花臉色微變,旁邊的華裳公子哥史煜冷哼一聲,沒有接話。
白天等得不耐煩,正要逼問,雅間的燈忽然滅了,不僅是雅間,所有的房間,包括大廳的七盞大花燈也滅了。霎時,整座醉花樓傳來了姑娘們的尖叫聲和香客的謾罵聲。白天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感受一股冷厲的劍意從窗口狂卷而來,冰冰冷,讓人窒息,壓得他劍都拔出來。又是柔軟的清風,不過不是一絲而是一股。兩聲慘叫,窗頁搖動,白天只聽到這麼多,就四寂無聲了。
醉花樓的夥計們開始迅速的點着燈,香客和姑娘們的躁動也小了不少,白天拿出火石點燃了雅間的燈。雅間只有兩個永遠不會動的人,對,是永遠,他們死了,胸前一點紅。白無塵不知道去了哪兒,白天摸摸後背,竟然被冷汗打溼了。人影閃過,是白無塵,回到雅間,他的髮絲有些狼狽,看着地上的史翠花,史煜,眉頭微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殺人,只有那個人了。
“發生了什麼事兒?”花子湖聞聲趕了上來,看到了地上的屍體,神情劇變……
半年前的冬天。
夜,月,風,雪。這樣的夜晚註定不會平靜,美麗下往往籠罩着陰影。江東,陳府,燈火通明。書房,一人伏案看着泛黃的古書,此人四十歲許,雙眼中透着凌厲,氣息均勻,定不是尋常之輩。他當然不是尋常之輩,他是第一高手。窗外風颳得很冷,一絲從窗縫間吹入,燭焰在搖曳。陳小迪的衣服很單薄,卻絲毫不冷,以他的武功自然不會冷。夜,是刺客的天堂。多少年沒人敢刺殺陳小迪了,他一點也不擔心。
今夜不同,寒光破窗而入,快得讓陳小迪心驚。是劍,絕世好劍,刺客也是絕頂的刺客。陳小迪迅速閃身,調動全身真氣的這一閃配合他的獨門輕功,擦着劍身閃過。他的脖頸還是流血了,血冰涼,心冰涼。就在剛纔那一刻,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滋味,從他成爲第一高手就沒嘗過的滋味。他想起了二十年前他還年輕時遇到的殺神,就是這種絕望的滋味。刺客一殺必隱,他拿起了雙槍,引以爲傲的金色雙槍,他不知道能不能接住下一招。宅中的其他人還在忙碌,根本不知道家主的書房裡發生了什麼。陳小迪也不會讓他們知道,他自己都沒把握的對手,來,只有死。
精光一閃,窗外的梧桐樹葉動了。久經江湖的陳小迪當然明白什麼意思,刺客是專業刺客,目標只有他。握住槍,幾個閃跳,就出了院子,出了陳府,來到了街道上。街道上鋪了一層雪,在月光下顯得湛白。靜,出奇的靜。“朋友,出來吧,陳某在此恭候你的光臨。”陳小迪站穩身型,警惕地看着四周,沉聲說道。可他失望了,完全把握不到對方的蹤影。他知道了刺客是誰,也只有他才能將他陳小迪逼到這步田地,他心裡唯有嘆氣。風大了,雪大了,寒光再現,比第一次更冰冷。槍,百兵之王。當陳小迪揮舞起雙槍的時候,天地彷彿靜止了。兵器交鳴聲,三聲,風停了,雪停了,人也停了。陳小迪再不能看書,也再不能摸他的愛槍。他死了,胸前一點紅,然後不斷的汩出鮮血,倒在了雪地上,慢慢染紅了一片,開出了一朵血花。
至少在那個挺拔的男子眼裡很美,他就站在屍體前,劍尖的血滑落,不多。風又起,血滴隨風,融入了雪。第一高手與第一刺客的交戰,他的敗是必然的。他只是江東的第一高手,而那個面色堅毅,輪廓瘦削的男人是天下第一的殺手——季命。刺客是夜中的王者,季命是夜中的帝,夜帝。他的外號就是夜帝,他出手了,陳小迪也就沒了活下去的希望。
……
“天下第一殺手,連他都被請動了,四魔宗好魄力!”這時的白無塵才知道爲什麼會感到不對勁,三長老蕭林叛變,四魔宗不會不知道白天會來找他,怎會留下活口,四魔宗要是截殺,白天哪有命來到開封?敢情是請動了那個人,想在我面前殺了白天,既殺白天,也是警告我不要插手這件事。
“哼,哪有那麼容易!”溫文爾雅的白無塵眼裡也閃現出一絲冷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