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村子裡,村裡人也都對我倆的出現不再關心,隨着我們離村口越來越近,我的心臟也跳的越來越劇烈,感覺似乎要從嗓子眼裡睡出來一樣。
至於陳凌薇,她的身子甚至都哆嗦了起來。
“別怕,不用怕,我們不會被人發現的。“我連忙安慰着她,其實也是在寬慰着我自己。
“曲風哥..我不怕,我不怕....“此時陳凌薇一直喃喃自語說着,但我依然能感覺的出來,她撐着雙柺的手臂早已沒了力氣,完全是靠着我的拖動在移動。
-步,兩步!
我們終於走出了村子,然後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四下裡張望,沒有人。再回頭看,我們確實走出村子了。
“薇薇,爬上來。“我蹲在了陳凌薇的身前,把後背留給她。
“曲風哥,我們真的就這麼走了?"
陳凌薇看着我猶豫着,心慌意亂的問。
“你後悔了?“
我回頭看她,有些擔心,而我的右手已經伸向了後腰處,那裡是我提前買的一把小刀。
“不,不後悔,跟着你我就不後悔。"陳凌薇終於乖乖的趴在了我的後背上。
“我們走。
"我一咬牙,背起了陳凌薇,大跨步的往前跑了起來。
我們早就商量好了,只要出了村子,我就揹着她往山上爬,只要進了山,鑽進林子,村裡人要想找到我們就難了。
我知道爬過了山頭,就能看到公路,那裡每天都有運輸木材的車輛通過,只要我們能搭上車,就可以到火車站,然後我們就可以離開了,可以去任何我們想去的地方。
陳凌薇瘦得很,身子很輕,但揹着她爬上大山,也把我累的半死,汗水早已浸透了我的衣裳。
她雙腿就像灌了鉛一樣的沉重,陳凌薇好幾次要我把她放下來歇歇,但我知道,我不能停,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靠着這份執着,我終於揹着她爬上了山頂,眼前太陽高照,我知道已經是晌午了,這才把陳凌圍薇給放了下來,短暫的休息後。
我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氣,坐在我旁邊的陳凌薇卻直直的望着山下的村子,嘴裡低喃着說:“爸,曲大伯,王大嬸,我和曲風哥走了,別怪我們。”
“曲風哥可憐,咱不能讓他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爸媽長個啥樣,我會想你們的。”
陳凌薇的聲音哽咽,我擡頭看她,發現淚水已經流出了她的眼眶,那一瞬間我的心情也無比的低沉。
感覺實在對不起她,也感覺開始想念養育了我這麼多年的父母。
我也站了起來,跪在地上,面朝着村子的方向,大聲說道:“爸媽,感謝你們的養育之恩,但我始終不姓曲,對不起了,我真的不屬於這裡,等我找到我親生父母,我會回來看你們最後一面的。!”
陳凌薇聽了我的話,眼眶含淚的看向我問:“曲風哥,我們真的還會回來嗎?"你爲什麼說是最後一面?”
“會的,會回來的。”我肯定的對着她點頭:“找到我親生父母,就回來。”
“那--要是找不到呢?”
陳凌薇又問。
我被問的愣住了,好半晌才嘆了口氣,搖着頭說:“如果找不到我的親生父母,那就是我的命,我就帶着你回來,我照顧你一輩子!咱們生娃。”
說完這話,我轉過身,臉上又浮現出了另一抹狠色。
“真的?”
陳凌薇驚喜的睜大了淚汪汪的大眼睛,臉上又浮上了紅色,有些扭扭捏捏的說:“曲風哥?你....你願意跟我一起過日子?”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說出了這樣的話,但想想陳凌薇爲我付出了這麼多,爲我做了這麼大的犧牲,我又能拿什麼報答她呢?
我承認,要說愛情,我們應該還不存在。
我根本不喜歡她。
我對她只有感激,只是我發自心底的感激,除了照顧她一輩子,我不知道自己還能爲她做什麼。
更何況,陳凌薇那麼的善良、美麗,能照顧她,我願意。
“傻丫頭,我當然願意了!”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秀髮說:“就衝你叫我一聲哥,你就是我一輩子的好妹妹, 我照顧你也是應該的。”
“哦,謝謝你,曲風哥。"陳凌薇本來高興的臉突然消沉了下去。
可我並沒有注意到,而是又把她背了起來說:“咱們快走吧,都中午了,他們見咱倆沒回去吃飯一定會找的。”
我又揹着陳凌薇賣力的往山下爬,這一這一路上,陳凌微是-句話都沒說。
我們艱難的爬下了山,兩個人都是蓬頭垢面,衣服也被山上的荊棘勾破了好幾個口子,形同乞丐,但我們卻順利的在路邊攔到了一輛運輸木材的大貨車。
司機是個好心的大叔,當他看到拄着雙柺的陳凌薇,再看到拴着我倆的鐵鏈,就二話不說的讓我們上了車。
司機大叔把我們載到了縣城的火車站。
我不敢耽擱的領着陳凌薇買了路程最遠的火車票,不管這車是開向哪裡的,只要能跑的越遠越好。
上了綠皮火車。
當火車開動以後,我和陳凌微才真的鬆了口氣,都是第一次坐火車的我們兩個,對任何東西,任何事都感到好奇。
不過,車上的人看着被鐵鏈拴在一起的我們,卻更加好奇,都對我投來以異樣的眼光,嚇得我倆緊緊依偎在一起,不敢說一句話。
一路上, 我和陳凌微戰戰兢兢,不敢動彈,不敢和人說話,只有餓的實在受不了了,纔買了一塊吐司麪包,兩個人分了吃。
火車上的東西太貴了,買車票就花了我們五百多,爲了省錢,我們一天只吃一塊麪包,爲了不上廁所,連水都不敢喝。
火車一直向北行駛,足足開了三天三夜纔到了終點站,下了火車以後,我和陳凌薇都已經疲憊不堪。
出了站口,我才知道,這裡的城市叫深安市,是最老的火車站,本來要廢棄了,但是票價便宜,所以用綠皮火車。
“曲風哥,我們要去哪兒呢?”
陳凌薇靠在我的身上,虛弱的問着我。
這是一個很大的火車站,大到我眼都望不到頭。
這裡人潮涌動,人挨着人,人擠着人,多的讓我感覺把一輩子的人都見到了,這裡沒有一處不讓我感到陌生和恐懼,讓我一下子就沒了方向。
但我不敢在陳凌薇的面前表現出來,跟着我跑出來的她,比我更加無措,更加害怕。
我現在是她唯-的支柱,只有我才能給她依靠,所以,我要表現的堅強起來,讓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