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章 枕戈待旦
“行,你們要帶走哪些人,自己提出。”杜聿明知道自己要出血了,乾脆大氣起來。
“嘿嘿嘿,那我就不客氣了。”鄭洞國賊態兮兮的說:“彭壁生願意跟我一起回湖南。”
杜聿明的心彷彿割肉似的痛了一下,彭壁生是自己在國軍陸軍裝甲團時的副團長,從淞滬一直走到今天,黃埔七期生,湖南藍山人,是鄭洞國榮譽第一師的副師長。這個鄭桂庭,也太不講道理,自己走了不算,還要把副師長拉走,也罷也罷,讓他走吧。
心裡滿是不捨得,臉上還堆着笑,問:“還有哪個?一併提出來。”
“還要一個就行。”鄭洞國說:“防護大隊韓增棟。”
“行行,你帶走。”杜聿明揮揮手,同意了他的要求,韓增棟是黃埔四期的,把他帶去,鄭洞國是爲了給湖南帶去一個炮兵將領。
“你呢?”杜聿明轉向戴安瀾:“不要客氣,隨便提。”
戴安瀾討好的笑了笑,說:“桂庭兄要了兩個,我也要兩個吧。”
“要三個也行啊。”杜聿明大方的說,有三分隨意也有兩分置氣。
“好啊好啊,那我就要三個。”戴安瀾立即順竿子往上爬,氣得杜聿明差點給自己兩巴掌。
戴安瀾伸出手指,數了起來:“第一個,我要田耕園。”
杜聿明點點頭,這個要得很好,說明戴安瀾有點眼光,田耕園,32歲,安徽合肥人。黃埔第六期輜重科、德國陸軍交通輜重學校畢業,是真正的專業人才。200師裝甲團團長。
“第二個,馬轍。”戴安瀾扣下了第二個指頭,
杜聿明已經麻木,點點頭,馬轍與彭壁生一樣,也是自己在陸軍裝甲團時的團副,現在是戴安瀾的副師長,黃埔七期生。
“第三個呢?”杜聿明主動問了出來。
“肖平波。”戴安瀾說出了自己最想要的名字。他知道,這個名字一說出,杜聿明一定會跳起來。
果然,聽到這個名字,杜聿明騰的一下彈了起來,剛想說話,又忍住,無力的坐下,低着頭,說:“行,沒問題。”肖平波,黃埔四期生,第11軍的輜重大隊長,可以說是整個軍的大管家,安徽徽州人。他選擇回家鄉,自己可不能阻擋。
要走的人定了下來,杜聿明鬆了一口氣,不知是故意逗兩位還是的確發自內心,問道:“你知道我最怕你們帶走誰嗎?”
“誰?”鄭洞國和戴安瀾聽杜聿明的口氣就知道,他最擔心的人並不在自己的選擇之內。
“修理廠廠長李恩敘和參謀長胡獻羣。”杜聿明歡快的說。
“想啊!”那兩個同聲說:“這兩個都是南昌人,怎麼可能跟我們走。”
“哈哈哈哈。”杜聿明大笑。他知道,只要有胡獻羣在,就不愁沒有裝甲部隊。
胡獻羣,35歲,字粹明,南昌縣人。武漢大學肄業後考入中央軍校第六期交通科,畢業後,留學英國皇家裝甲兵專門學校。1933年,任中央軍校教官。1935年任陸軍交輜學校學生隊隊長。1936年3月任爲陸軍步兵少校。1937年4月,奉派爲慶祝英皇喬治六世加冕典禮特使團武官。歸國後任裝甲兵團戰車營營長。他是11軍的參謀長,是杜聿明最爲倚重的人。
他只同意每人帶走二三人,這二三人又要帶走自己的人,一級帶一級,到分手時杜聿明才知道,去湖南的有四百二十人,去江南的達五百七十八人。強壓住悲痛,強裝着笑臉,把兩支部隊送走,回到軍營,矇頭大睡。
睡醒之後,杜聿明就任華南聯合軍直屬裝甲部隊司令,廣東的黃濤和廣西的韋雲淞爲副司令,趙家鑲爲華南聯合軍直屬裝甲部隊參謀長,下轄八大軍區各裝甲
部隊,除了桂粵閩設裝甲軍之外,湘贛浙蘇(江南省)四軍區設裝甲師,湖南軍區裝甲師師長鄭洞國,江南軍區裝甲師師長戴安瀾,浙江軍區裝甲師師長戴安國(蔣緯國),江西軍區裝甲師師長鬍獻羣。聯合軍裝甲部隊司令部設直屬教導師和後備師,杜聿明在陸軍裝甲團時的團副、原11軍教導大隊大隊長、黃埔六期的董嘉瑞爲教導師師長。破格提拔黃埔九期、交輜學校戰術班第2期、印度戰車訓練班第1期、南京軍官團第2期結業的27歲的山東壽光人鮑薰南爲後備師師長。
江西軍區任命中山大學肄業、黃埔軍校第二期炮科及南京中央軍校研究生班畢業的馮爾駿爲戰防大隊長。黃埔四期、中央軍校高教班第三期畢業的高吉人爲輜重大隊長。至於戰士,軍區司令李文田告訴胡獻羣,在江西全省範圍內精選,只要覺得誰合適,只管帶走,沒有人敢說個不字。
“古有老子一氣化三清,今有地寶一軍變三軍,不錯,很好!”鄭進階笑着說:“昨天,劉建緒的秘書黃埔一期的老同學劉味書拍電報告訴我,當地寶點撥他小叔劉建緒去找鄭洞國回來擔任裝甲部隊司令時,劉建緒還心懷惴惴,生怕遭拒絕。劉味書說,在他小叔看來,這些在疆場帶兵的黃埔將軍天子門生,一個個都是用下巴看人的。”
“你也是黃埔將軍天子門生,你用不用下巴看人?”趙元喜笑了,塞了鄭進階一句。
“我不用下巴,我用八字看人。”鄭進階笑着說。
“知道了,你是鄭八卦!”馮達飛罵了一句:“其實我們黃埔生,也不盡相同,有的桀驁不馴,有的低眉順目,有的不可一世,有的平易近人。就以我們一期爲例,600多人,有500多國民黨,有100多共產黨,還有一個在野黨……”
聽到馮達飛說在野黨,鄭進階大笑不止,這唯一的一個就是他,從進黃埔到出黃埔,多少人跟他說過入黨的事,有勸他入國民黨的,有勸他入共產黨的。有一次,宣俠父和關麟徵居然在他面前打了起來,不知道他用了什麼道法,這兩個,一箇中途退學,一個變成了他的腳力小跟班。最後,他不勝其煩的告訴來勸他入黨的人,先背熟《道德經》再跟他說話,等到大家都背熟《道德經》,他又提出要背莊子,這回沒有人幹了,來勸他入黨的越來越少,後來乾脆就沒有了。背完老子有莊子,背完莊子有列子,背完列子有孫子,孫子之後,不知還有不有玄孫子,鄭八卦的心思,鬼才知道。
“從出黃埔到抗戰,這十年,與其說是國共之間的戰爭,不如說是黃埔一期的老師同學在打羣架。”鄭進階說:“人上一百,形形色色,魚龍混雜,良莠不齊。並不是每個黃埔生都優秀,也不是每個黃埔生都有才,校長中風下野,天子門生從天堂掉進了人間,今後,都要憑本事吃飯,弄虛作假溜鬚拍馬估計就難再混生活。以一期來說,胡壽山志大才疏、賀衷寒兩面三刀,關麟徵匹夫之勇,俞濟時能力有限。杜聿明大將風範,徐向前半壁山河,馮文孝藍天比翼,陳明仁雄霸京津。”
“鄭大師爺說得對!”李明瑞說:“在我看來,武漢失陷,戰爭纔剛剛纔始,國內軍隊,不能再沿襲國軍那一套,要精選戰將,武衛智攻,那些個酒囊飯袋,別說是天子門生,就是天子父親,也絕不能帶兵征戰,禍國殃民。”
“在我看來,黃埔生中能夠獨立征戰的,爲數並不多。第一期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杜聿明,一個是陳明仁。”馮達飛說:“關麟徵、宋希濂、鄭洞國、劉戡黃維李玉堂,甚至陳賡左權,都只能充當副將。”
“第二期可爲大將的僅有一個邱清泉。”鄭進階說:“淞滬大戰後,這個德國陸軍大學畢業的傢伙、德國機動部隊總監古德里安的學生調到一戰區組建裝甲部隊。在平漢線作戰中,坦克拼光,他被打成
了光桿司令,跟在衛立煌手下當閒職。如今,他作爲衛立煌手下的統兵大將,呆在淮海專區與香耀文研究裝甲兵部隊,明年衛立煌進攻合肥,且看他的手段。中國的裝甲兵司令,我只看好兩個人,一個是淮海的邱清泉,一個是南昌的鮑薰南。對了對了,運往連雲港的陸霸坦克得趕快起運,晚了明初會着急,他那裡現在還只有十輛教學陸霸,其它的小拖拉機可不能適應即將到來的大戰。”
“已經起運了,第一批四百輛陸霸和配件,還有一千門自行火炮,以及彈藥。放心,不會耽誤。”一旁的楊挺斌回答,這個黃埔一期的前天子門生打仗他不參與,後勤他不含糊。
“第三期也只有一個,就是王耀武。”馮達飛還在默默的盤算,有點自言自語的說:“第四期也是一個,張靈甫。”
“四期還有一個,諾門罕的林彪。”隨着聲音,陳維政從門外走了進來。
林彪是誰,不是很熟悉,既然老大說是,那就是吧。
“夠了,足夠多了,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能夠數出這麼多,不錯了。”李明瑞說:“十幾年征戰,能打出這麼多的主將,說明老蔣的黃埔軍校還是很有成效的。但是,我們不能只把目光放在黃埔,中國很大,人才很多,天水的劉伯承,貴陽的薛伯陵,淮海的巫劍雄,庫倫的彭德懷,都是一時之雄。真正的帥才,當數我們的小司令地寶,他可不是任何一個軍校可以教出來的,從小跟着我們打大,正權那一套他學得最好,元喜、莫方,包括我和達飛鄭大師爺,那點本事都讓他掏得清光。目前的中國戰局,華南有地寶強勢控制,淮海有張雲逸拾遺補缺,西南有薛伯陵老謀深算,西北有周恩來左右逢源,只要這幾個地區穩定發展,中國就會迅速跳出泥潭,走上高速發展的軌道。至於日本人,如果不退出中國,就繼續給我們充當磨刀石吧。”
“廖磊葉挺在湖南,力量足夠,江西只有李文田,實力不足。看看如何調整。”武元甲提議說。
“元甲走眼了!江西的實力遠在湖南之上。”石廷方打斷了武元甲的話:“華南聯合軍總部設在南昌,甘世林警衛師也會隨之遷往南昌,有地寶和應鐘在,還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
陳維政點點頭,對鄭進階說:“過去,我們雖然身處國外,但是真正把國內戰局看得最清楚的卻是我們,所謂旁觀者清,就是這個道理。接下來,我們會下水跟他們一起玩,就會陷入當局者迷的境地。因此最重要的是保持清醒的頭腦,一定不能讓自己深陷進去,不能自拔。日軍華中方面軍的重組情況,我們要密切關注,不要怕敵人多,也不要怕敵人強,要一次性把日本人打痛,他纔會老老實實轉頭北上。東條英機的上臺,日德意三國聯盟正在秘密洽談,什麼時候他們達成協議,就是東西夾攻蘇聯的開始。我們一定要給日本人這個機會,讓他們成爲我們的開路先鋒。機會只有一次,我們必須時刻準備,枕戈待旦。”
“長城地區是否會阻止日本人進入蘇聯,或者在日本人進入蘇聯後,他們主動出兵在遠東進行攔截呢?”石廷方問。
“不會,我可以負責任的說,不會。”陳維政說:“只因爲一點,現在長城地區的掌門人是毛澤東,不是李立三,不是張國燾,更不是博古王明。他只會在日本人後面撿便宜,決不會在蘇聯人前面打衝鋒。我有預感,這次大戰,佔便宜最大的,一定是這個湖南人。”
“我這個湖南人看法不太一樣。”鄭進階笑着說:“長城地區能不能佔到這個便宜,盡在老大你的一念之間。我做了多次推算,本來算得清清楚楚的,只要一加進老大你的因素,一切全部改變,變得零亂不堪。你就是我的剋星。”
“你拉倒吧!”陳維政說:“道行不夠就老實承認,別拉屎不出怪地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