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二章 未必認真
陳維政讓侍者拿來一支筆和一張紙,畫了一幅東瀛第一救急聖藥仁丹的廣告畫,正中是一個打扮得象拿破崙的法國軍官,頭上是兩頭翹的法軍帽,身上是將軍服,鼻子下面是兩撇八字鬍,胸前兩個大字:仁丹,肩上的空白處一邊寫着起死,一邊寫着回生。
陳維政的繪畫功底不錯,畫得栩栩如生,大家圍在他身邊看着,都想不出這麼一幅廣告畫與軍隊不迷路之間的關係。
陳維政告訴大家,1905年日俄戰爭之後,日本取得了南滿的控制權,在大連建立了《南滿洲鐵道株式會社》,派出了大量間諜人員,以銷售仁丹的名義對東北地區進行了軍事,山川,河流,人文,歷史,民族,礦產,農業,交通,村落,城鎮,宗教,等等的調查之後,進行詳細的查證。九一八之後,日本開始爲全面進入中國作準備,讓特務人員以銷售仁丹的名義,在中國大地上游走,做戰前準備。日本在中國各地均有這種廣告,現在日軍已經大舉進攻長江流域,中國人對日軍可謂恨之入骨,日軍在中國大地上,除非找到那此死硬的漢奸,否則連帶路的嚮導也找不到。因此,日軍在行軍之前,先讓特務化裝成中國商人,他們向中國人打聽道路,確定線路後,在路口張貼仁丹廣告,爲日軍行進作好路標暗記。
大家驚歎不已,這些小日本,想出這種辦法,還真是匪夷所思,低級卻很管用。安忠吾問許卓怎麼會問起這個問題,是不是桂西的部隊在前線遇到了這種事?許卓笑了,說:“桂西的部隊還沒有走出右江,什麼時候走出右江,聽總統陳老大的。向我問這個問題的是李明瑞,他是幫他兒子應鐘問的,他以爲我這個日本仕官學校畢業的會懂,孰不知真正懂的還是總統老大。我常常想,正權你還有什麼不懂的,也來問我們一兩次,也讓我們高興高興。”
“許參謀長還真問出了一個好問題,我們在軍校沒有學過,在社會上沒有混過,這種竅門想破頭也想不出,估計應鐘跟我也差不太多。總統老大你別釣着我們的癮,快點開盅,我這心裡像貓抓,想知道到底是什麼秘密。”安忠吾說。
許卓笑道:“安小師爺,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軍事秘密,是不能在這種大庭廣衆說的。”
很明顯,許卓不想讓鄧小平知道這個答案,作爲一個職業軍人,許卓知道解密這個信息意味着什麼,他自從腿被中央代表打斷後,對中央來人都有一種自然而然的防範,也包括面前這位,曾經的總政委。
陳維政笑笑,說:“這有什麼說不得的,這裡又沒有外人,多一個人知道日本人這個秘密,就可能多打一個勝仗。當然,老許的考慮很對,如果日本人知道我們已經破解他的秘密,他運用第二套方案,我們又麻煩了,所以還是對外保密爲好。一幅簡單的仁丹廣告,藏有幾個信息,只要搞清楚這幾個信息,這個仁丹廣告就沒有什麼玄虛。第一個是臉的朝向,
臉朝向哪邊,就應該走向哪邊。第二個是八字鬍,如八字鬍微微向上翹起,證明此路暢通無阻,可以前進;如八字鬍向下耷拉,即表示此路不通。第三個是八字鬍尾梢的長短,尾梢長說明路程還遠,如果尾梢短,終點就在近處。”
鄧小平很注意的看了看,說:“只是一點輕微的變化,就可以達到目的,設計出這個東西的人肯定是江湖上的奇人異士,正權如果不說,我想破頭也想不出來,這個小廣告,還有如此大的軍事價值。在必要的時候,我會把這個秘密告訴我們敵後根據地的同志,利用這個東西,打點埋伏,打點悶棍,還是很有效的。”
安忠吾說:“鄧主任謙虛了!這可不止打點悶棍那麼簡單,如果運用得好,會產生更大的軍事效果,比如在路口,把敵人張貼的廣告撕掉,而代之以我們畫好的廣告,完全有可能把敵人引進我們佈置的網中,一次吃下一個聯隊是完全可能的。”
許卓點點頭,對袁振武說:你的這個小師爺,是個天生打仗的。
陳維政叫阮文靈把這個廣告的信息發給李明瑞,儘快告訴應鐘早打勝仗。
“正權怎麼不直接告訴,而是要通過老李?”鄧小平問。
陳維政笑着回答,說:“讓老李過一把老爹的癮,長一長在兒子面前的威信,近年來,應鐘成長很快,父子倆經常因爲一個軍事問題,書信來往,互相說服,絕大多數,都是以老李的失敗而告終。老李每次都輸得很得意,拿着應鐘的信來給我們看。這回,老李終於可以理直氣壯的教育兒子一頓了,這個面子,我們是一定要給的。”
鄧小平哈哈大笑,說:“你們這些傢伙,這麼嚴肅的事,總要弄得很兒戲。”
“不癡不廢,難過一世。”龔楚操着一口地道的粵語說。
“龔參謀長這句話我聽懂了。”鄧小平說:“意思是做人做事,有時候不必要太認真,太拘泥。我能不能這樣理解,凡事不可求全責備,只要利大於弊,就應該去做。”
陳維政以熱切的眼光看着鄧小平,看來這位的世界觀和方法論是這個時候就已經形成。在上一世,開放改革之初,爲了扭轉當時幾近崩潰的國民經濟狀況,他提出了著名的貓和老鼠的理論,結果老鼠被抓了,家裡的油也被貓偷吃了,還養出了一大羣肥貓。但是,國民經濟卻從此走向發展的良性軌道,市場繁榮,人民富裕,國家強盛。十年普及摩托車,二十年普及家用小汽車,之前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家用電器,神器般的移動通信,早已進入尋常百姓家。此公功不可沒。至於之後的捕肥貓行動,那就是後來者的工作了。
這時,劉伯堅和佘惠走了進來,佘惠以共產黨四川省委書記的身份兼任了四川省宣傳部長,在他的管理下,目前的四川宣傳整體圍繞着政府的規定方向,不合諧的聲音基本上不再出現,四川出現了幾十年來第一次的宣傳口徑統一。佘惠是一個很有頭腦的黨務工作者
,又是一個優秀很有經濟的政務工作者,在桂西,他一直作爲覃善鳴的副手,擔任桂西的副總理。對於四川的發展,很多方面他都能給劉伯堅提出恰到好處的意見和建議。連劉伯堅也認爲,如果不是四川人不歡迎外省人來做領導,佘惠比他更適合做這個四川省的老大。
佘惠很明智的把自己放在劉伯堅的後面,他從中南國的體制變化感覺到作爲一個黨派在國家中的地位正在下降,但是在中國,中南國的這種兒戲方式並不適合,中國是一個大國,管理一個數億人的國家沒有一個完善的管理體系是不行的,如何建立這個管理體制,黨派是一個很好的方式,雖然黨派也會出現黨天下的局面,但是總比亂糟糟要好得多。因此,他在四川的黨務工作不再按照之前盲目追求數量的發展套路,而是從質量上下功夫,要求黨員真正是人中之龍,所方面都優於普通人,能夠起到先鋒隊的作用。至於那些素質低下的流氓無產者,愛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
很快,他的黨委成了四川一個很獨特的存在,黨委下轄三部,一是宣傳部,一是教育部,一是監察部。教育廳長楊全宇本來對佘惠很排斥,認爲佘惠會把共產主義那一套引入四川的教育界。當他發現佘惠全部採用中南國的教育方式,以中國傳統教育爲主並無馬克思主義時,楊全宇開始配合工作,當佘惠到中南國和桂西拉到數千萬大洋的贊助開始全面維護四川中小學教育環境時,楊全宇不再囉嗦,一頭扎進工作中,成了佘惠的主要干將。
也正是由於佘惠主持的宣傳部統一宣傳,陳維政和龍騰雲在四川的地位和聲望一漲再漲,這次劉湘辭世,四川最大的新聞竟然是陳維政和龍騰雲的到來,陳維政和龍騰雲所到之處,頓時成爲中心,甚至造成擁堵。最可怕的是龍騰雲一次在會見蘇祿國川人的親屬代表時,雲頂山寺和萬佛寺的高僧來到會場,圍坐成一個蓮花大座,請龍騰雲坐在最中心的高臺上,象徵龍騰雲是佛陀級的活佛。輕輕而若隱若現的梵唱把整個會見過程變成了一次佛國盛會。親屬代表說,他們從未經歷過這種事,與龍委員長一見,如春風拂面,如醍醐灌頂。
在佘惠的宣傳下,四川人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也知道了發展經濟的重要性,入冬以來,在四川全境自發修路蔚然成風。一些準備過年後遷往蘇祿國的家庭,更是傾盡家中所有,投入到四川的建設中去,按照他們的話就是,最後爲家鄉做點事。
劉湘在最後兩天,還讓人用滑桿擡着他出去看修路,他最後的話是對佘惠說:都說人定勝天,自己卻難逃定數,真想再活幾年,跟大家一起改變四川,可惜天不假年。
佘惠告訴彌留中的劉湘,四川富強已經指日可待,讓劉湘放心,他不僅要讓四川一地成爲物質方面的富者,而且要讓這個地方的人們成爲精神生活的強者。
劉湘緊緊握着佘惠的手,兩滴老淚定格在漸漸發青的臉上,一代英雄,感嘆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