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埋頭做實驗的霍缺,再次聽到了敲門聲,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甚至連應也沒有應,等到敲門的人不耐煩了,直接打開門。西門吹雪見霍缺仍在埋頭做實驗,原本臉上的緊張瞬間轉成懊惱。她知道自己若不先說話,霍缺是不會理她的。因此,她道:“張起初死了,就在昨天,他回家一趟,便意味死亡了。”
霍缺放下手中的小刀,用詫異的目光看着西門吹雪,她爲什麼那麼關心他?這種微微的帶着酸澀的情感,就像是蜘蛛的絲一般,想要把自己籠罩。但每次都被霍缺輕輕拂去。他道:“官府沒有調查麼?這畢竟是一個命案。”西門吹雪道:“根本就不用調查,一切都是那麼明顯,但是即使知道誰是兇手又如何呢?根本沒有有力的證據證明他就是兇手。”
霍缺道:“你知道兇手是誰?”西門吹雪道:“就是張起初的大哥,張勝初,有人說,自從張起初死去後,張勝初最近的表現很不正常,而且他們兄弟長久以來便有着不可調和的矛盾。”霍缺道:“張起初如果離開,不正是他哥哥所期望的麼?他爲什麼還要殺了他?”西門吹雪也想不通這個問題。
霍缺忽然道:“尋找阿星的任務,我已經託給沈玉去處理了。等我做完這個研究,我將會親自去找他,你也去忙你的事情麼?”
西門吹雪一怔,道:“我有什麼別的事情需要忙的?”霍缺道:“比如張起初的死亡原因?誰是兇手?這可能是你比較關心的問題。”西門吹雪想要說些什麼,但看到霍缺這種認定的眼神,她頓時感覺到內心異常的疲憊。她冷冷道:“好,但願你的研究早些做完。”她再也不留戀的離開了這個小小的研究室。
卻在門口碰到了沈玉,但也只是冷冰冰的打了個招呼,便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了。沈玉摸了摸鼻子,對於西門吹雪和霍缺的情感,他向來抱着隔岸觀火的態度,反正不關自己的事。這次,霍缺交給自己的事情,已經有了重大的進展。
霍缺見到沈玉來到,便立刻問道:“有阿星的消息了麼?”沈玉道:“暫時還沒有。但是我從隱元會探聽到一個情報,是關於蓬萊派的,我認爲這個情報可能和阿星少爺有關!”霍缺急急問道:“是什麼情報?”沈玉道:“我按照你所說,去了長安,找到了那個巷弄。你說是巷弄最深處那一家,我進去後,發現相比外面的冷清寂寥,裡面竟是坐滿了人。我按照你所說,在那裡安靜等待。不一會兒,便有個蒙面男子,找到了我。我按照你所說,將一萬錢銀票遞給了他,並且說打探阿星的消息。那蒙面男子說,他們也曾派探子進入了蓬萊派,其中一個代號叫做九五二一的探子,談得蓬萊派計劃將阿星少爺給捉去,來要挾你。但是令人奇怪的人,在他們行動之前,卻已經有一個人冒充了蓬萊派的弟子,將阿星給拐走了。蓬萊派的人,正在傾力捉拿這個假冒者。”
霍缺聽完沈玉的敘說,明白了一切,是半路殺出個人來,先蓬萊派一步動手。既然如此,那人爲什麼不聯絡自己,索要自己想要的呢?霍缺是一點頭緒也想不清楚,索性不再想。既然阿星不再蓬萊派的手中,哼哼!他就不用有什麼忌諱了!
張員外獨自將自己關在屋中已經三天了,張勝初也很少過來請安,他仍是在忙着自己的生意,他希望讓自己忙一點,這樣才能忘掉那血淋淋的一幕。三四天過去了,張員外明顯蒼老了許多,雙目已經污濁,精神萎靡。
此時已經是黃昏了。夕陽的餘暉透過門的縫隙照了進來。地板在餘暉是,也是淡淡的金黃色。張員外忽然看到了一個細長的影子,那不是他自己的。門發出吱呀的哀鳴,彷彿也在嘲笑着老人的苟延殘喘。
“你爲什麼要將自己關在屋中呢?還將張家的所有生意全權交給了你的大兒子,你爲什麼不給你那聰明的小兒子給留一點呢?“張員外被這刻薄的話語給驚呆了,他看着在餘暉下走入門中的白衣仙女。他忽然跪在了白衣仙女的面前,用贖罪的語氣,想要爲自己強辯,想要掙脫自己的罪過:“仙長,你救救我,是我的兒子們自相殘殺,爲什麼他們要把罪過推到我的頭上?”
西門吹雪聽到張員外的強辯,淡淡道:“如果你從中調和,他們倆爲什麼要自相殘殺呢?”張員外道:“我承認是自己太自私,只希望兩個兒子能夠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能夠用他們的智慧,青春來爲我謀取用來享受的財富和值得誇耀的名聲,但是——但是——”張員外說了兩個但是,但是卻說不出任何可以爲自己開脫的理由來。張員外額頭不滿了汗珠。
因此,他轉變了話題:“我只希望追隨仙長,去蓬萊島,張家的生意就交給勝初好了,他比我用心,比我更看重這世俗的利益。仙長,你就帶我去吧!”西門吹雪心想:“張員外是把自己認作是蓬萊派的弟子了。”她也不去爭辯,道:“前些陣子,有爲師姐來到這裡,卻沒有再回蓬萊派,你可知道她去哪裡了麼?”
張員外一心想逃離這個家,對於西門吹雪提出來的問題,都是用心回答。張員外將那天的一切,源源本本的說了。
那天中午,張員外聽到僕役來報,說蓬萊派來了一位仙女,希望自己能夠接應。他的榮華富貴離不開蓬萊派的支持,聽到蓬萊派有仙女來到,自然不敢怠慢。只是卻看到仙女的手中卻抱着一個小孩,張員外告訴西門吹雪,他覺得那似乎是霍缺的獨生子,但因爲不敢得罪蓬萊派,而沒有追問。聽到這,西門吹雪哼了一聲,張員外瞧西門吹雪並沒有惱怒的表情,這才繼續往下說。
張員外沒有詢問,還有第二個原因。因爲那個小孩睜着明亮的小眼睛,看着仙女,並沒有哭泣,臉上還帶着笑容。而仙女對這小孩竟也是如慈母一般,張員外就更加放心了。聽到這裡,西門吹雪問道:“你確定小孩是醒着的?”張員外道:“若是我說假話,就讓我下十八層地獄。”西門吹雪喃喃道:“難道會是她?”
後來的訴說,便如牢中的那個小偷說的一般了,仙女在晚上便離開了張府。張員外說完,正要央求西門吹雪將自己帶離張家,卻發現屋內,除了自己,便空無一人。張員外心想:“恐怕是天上的仙女,前來開導自己。”他心中這麼一想,登時感覺束縛在自己身上的枷鎖忽然消失了,腰不酸了,腿不痛了,吃飯也吃的歡了!
西門吹雪原本只是前來張府,調查張起初的死因,不想卻聽見了張員外的這番解說。她想到這個消息可能對於霍缺很重要,便不顧張員外的請求原諒,請求開脫的話語,直接離開了張府,便匆匆找到霍缺。
“張員外已經告訴我了,阿星的確是蓬萊派帶走了,我準備去蓬萊派走一遭!”西門吹雪把自己的決定對霍缺說了。霍缺卻蹙眉道:“不用了,我已經得到可靠的消息,阿星並不在蓬萊派的手中。”西門吹雪問道:“那阿星在哪?”霍缺道:“暫時還不清楚,但很快就會有眉目的。”霍缺的話語卻傷及了西門吹雪的自尊。她只是道:“哦,那很好,我等你的好消息。”霍缺點點頭,又埋頭研究自己的新產品了。
當霍缺拖着疲憊的身體,想要躺下來睡一覺的時候,忽然想到下午自己話語實在太過冷淡,自己是不是多心了?她爲什麼總是那麼顧及張家的那個死去的張起初?霍缺感覺自己的行爲多少欠缺些大度和寬容。他決定,還是找西門吹雪好好聊聊,緩解一下彼此對立的情緒。
他來到西門吹雪的無前,發現屋內的燈已經熄滅了。霍缺心想,還是明天再找個時間好了。
第二天清晨,霍缺拖着有些痠痛的身體,用完了早餐,問旁邊伺候的僕役:“西門姑娘還在練劍吧?“他知道,西門吹雪每天清晨都會在花園中練劍,每天清晨都要練一個時辰,而霍缺,雖然懷有天魔劍法,卻很少練習。霍缺重在心悟,天魔劍法的招數在他的腦海中爛熟的很,但是要是他使出來,卻只是來來回回的前三招。修仙主要在兩個方面,外在和內在,西門吹雪偏重外在,霍缺卻注重內在,這是因爲兩人個性不同,修仙道路,並不是只有一條。
“西門姑娘昨晚就離開了,她說要去蓬萊島散散心。”碰的一聲,霍缺忽然站起,厲聲喝道:“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那僕役嚇得呆了,他很少見到霍缺生氣。但是霍缺生氣來,卻如雷霆一擊一般,僕役戰戰慄慄,撲倒在地,道:“是西門姑娘說的,在你吃完早餐告訴你,說怕影響了你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