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人,我是張起初,能夠在你的手下做事情,真的是我的榮幸。”張起初由衷的表示自己的喜悅。霍缺心中雖然有些奇怪張起初的熱情,但也是微笑的道:“那很好呀,有你的幫助,大鏢局就更有實力了。”兩人又說了一些大鏢局的發展問題,什麼運輸線路,資源部機,分紅等等,西門吹雪對於這些卻是一竅不通,見他們倆談的興起,而這次的目的已經辦到,便輕聲告辭,離開了房間。
張員外聽說小兒子被西門吹雪請去了,專門爲霍缺辦事。他已經從蓬萊派使者的口中得知,霍缺是蓬萊派的大大的敵人,又怎敢讓自己的家人與霍缺有何牽扯,在張起初晚上回來,便命人將張起初請來。張起初看着一臉志得意滿的張起初,嘆了口氣,道:“你還是回來幫你大哥吧,張家的生意雖然不如大鏢局,但還是有能夠用的着你的地方,用不着幫着外人!”
張起初聽到父親想當然的口吻,問道:“父親,準備給我安排份什麼樣的差事呢?是給大哥當個賬房?還是給大哥捻腰捶腿呢?”張起初的大哥張勝初雖然在商業方面也有着值得讓人誇獎的本領,但是爲人卻是守舊,做生意缺少一股靈氣,收成有餘,進取不足。讓張員外還不放心的是,他這個嫡長子特別的妒賢嫉能。
尤其是張起初,就只是因爲得到了張員外的一句誇獎,便意氣用事,以爲父親不喜歡自己了,竟是服毒自盡,當初要是救得晚了,早已死去了。最後,還是張員外答應張勝初,以後一定幫着他,張家所有的產業以後一定都是張勝初來繼承。並且允諾幫着張勝初來對付自己的小兒子。
失去了父親寵愛的張起初,面對着父親和大哥的雙重壓迫,雖然有些奇遇,在西域商會中有了一股分紅。張起初那次的表現,宛若在漆黑的的山洞中,忽然有了一絲縫隙,強烈的光華忽然射來,那麼絢麗!但張勝初和張員外卻很快把這個縫隙堵死。他們都希望張起初不要那麼聰明,不要那麼進取。一旦張起初有什麼好的表現,就一個個竭盡全力的攻擊,說什麼張起初野心太大,不顧父兄之言,不顧人倫之義。
於是,張起初墮落了。開始流連在青樓紅塵當中,每日揮霍無度,浪費着張家的一半的財產。但張勝初反而無比開心,他對於張起初每次提取金錢,都採取了一種默然的態度,這雖然有一些原因,是爲了讓父親明白,自己也是關心手足的,是一個合格的繼承者。但是另一方面,卻是爲了消弭張起初的壯志雄心。這也是他爲自己的放心而買單!
這就是人心呵!積極進取成了別人的絆腳石,聰明睿智總之要面對別人污衊的打擊!
張員外只能老生常談:“若是你這樣,我只能將你逐出家門了。”但這句話卻不像以前,發揮出什麼效用來。張起初道:“父親呵,若是三年前,在母親還在世的時候,你說這些話,也許我還能聽從,因爲我不想讓母親擔心我這個不孝的兒子,但是現在,呵,你居然還可笑的用這個措施,來控制你兒子的意志。真是太可笑的,怪不得張家的生意只能限於漁陽城一代,比起喬氏商會來,更是宛若一粒塵沙。父親,你應該想出一些更好的招來對付你這個聰明的兒子了。”
張起初走出大堂,又回頭對父親道:“我這次回來,便是收拾一些行裝。父親,我想,你不會吝嗇的不讓我帶一些換洗衣服上路吧,畢竟你的大度之風在漁陽城也是受到大家的好評的!”
張勝初已經在賬房裡呆了半天了,從早晨到中午,午飯也都是在賬房中結束的,他知道自己的本事不如自己的弟弟張起初,但仍是希望勤能補拙,仍能希望自己的行爲能夠符合嫡長子這個字,能夠在家族的傳承中被立爲楷模!他吃的很簡單,生活也很樸素,也很懂得節約之道。這也是他爲什麼能夠得到父親喜愛的原因。
即使是蓬萊派,也能夠用中肯的態度來面對張家,並且曾經一度希望張勝初能夠加入蓬萊派。但被張勝初委婉的拒絕了,修仙本是人人都希望的,但是他務實的態度讓他拒絕了這個令人心動的提議。
聽到敲門聲,張勝初微微皺眉,他並不希望自己在辦公的時候收到任何不必要的干擾,但門外的聲音卻是父親的:“勝初,我有些事情想要找你談談。”張勝初停下手中已經蘸飽墨水的毛筆,整理了衣衫,端正了一下儀容,用恭敬的態度爲父親開門。他用合適的態度,恭敬,順從,來面對自己的父親。“父親,請進。”
張員外打量了這下房間,房間中有一張木板牀,只有一牀單薄的全藍色的被子,被子上沒有任何繡飾。薄薄的桌面上堆滿了賬冊,桌子旁邊地面上放着一些剩菜剩飯的碗碟,依稀可以看到是一碟小蔥拌豆腐,另外一碟卻是蒜薹肉絲。這樣的飯菜在張家這個大家中,可以說是太過節儉了。
張員外看着自己這個兒子,心中卻在微微嘆氣,但現在並不是爲這個感到煩悶的時候。有更煩悶的事情等待着他去解決。張員外說話也直接:“起初準備離開這個家。我已經同意了。”張勝初原本矜持的表情消失的,惶恐的想着,弟弟離開了家門,便是大鵬展翅,所有的人都會知道,張勝初有個弟弟,比他哥哥強一百倍,一千倍!所有人都會張勝初嫉賢妒能。流言蜚語是無法阻止的,惡意的猜測總是人們喜歡的。
“不能讓他離開,父親!我們必須把他留下家裡。”張勝初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弟弟離開家門。他並沒有虧待弟弟,這是毋庸置疑的。張員外道:“有什麼法子?他去意已決。”張勝初在房中來回踱步,卻也想不到什麼好的法子。張員外只看見自己的大兒子臉上的愁容越來越多,隨即又似乎想到了什麼。
張勝初拍了拍父親的肩膀,道:“我去勸勸他。”張員外看着張勝初興沖沖的離去,心想:“你勸又有什麼用了?他最恨的就是你。”
張勝初在東廂找到了張起初,張起初看到張勝初來到,微感詫異,但還是道:“哥哥公務繁忙,怎麼有空來探望你不成材的弟弟來了?”張勝初面無表情,只是道:“我聽說你要離開張府?”張起初微微一笑:“至少這麼做,應該不會給你內心添堵了吧?”張勝初打開已經繫好的行囊,行囊中出了三四件換洗的衣衫和幾本書籍外,並沒有別的東西。張勝初嘴角微微抽搐,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張起初淡淡道:“沒意思,只是想讓你放心。”他揹着各個繫好行囊,卻忽然感覺一股冰涼刺入心窩,他回頭望去,看到了哥哥猙獰的面孔。屋內顯得一片寂靜。滴答,滴答,是血滴在地上的聲音。看到弟弟不死,張勝初拔出,再次捅了一刀,張起初喊都沒有喊,他被這人世間的醜惡面目驚呆了,以至於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連死也沒有閉上眼睛。
張勝初喘着粗氣,原本的骯髒的勇氣剎那間消失了,渾身顫抖着,跑出去,卻跌倒在門外,連額頭都被碰破了。他絲毫沒有停留,只想快快遠離這人世間的地獄!
張員外看到兒子一身狼狽的回來,衣服上沾滿了血跡,他想到了什麼,臉色也頓時慘白,問他這個嫡長子:“你把他怎麼了?”當他看到大兒子猙獰的面孔的時候,才知道這一問也只是多問,一切都是那麼的清楚明瞭。張勝初聲音帶着詭異的氛圍:”父親,我把他殺了,背後一刀,胸前一刀,再也沒有人,能夠和我分享張府的無上的榮耀了,我將會使你的唯一的關愛,如果你不適應的話,不妨練習一下。但是你若是膽敢把今天的一切泄露出去,那麼張家可以說便是在你的手中滅亡的。生存還是毀滅?是默然忍受命運無涯的苦難還是在狂風暴雨中沉淪毀滅?父親,你必須要深思熟慮纔好。”
望着這個像被惡魔附身的男子,張員外竟也只能屈服在黑暗的淫威之下,他老了,需要一個穩定的家,需要錦衣玉食,眼下只有張勝初能夠提供他所需要的。
張員外道:“我老了,早知道你們兄弟間有着不可調和的矛盾,卻妄想利用這個矛盾,將你們兄弟倆供我驅用,讓你們因爲父親的關愛爭風吃醋,卻忘記了這是引火燒身啊。這件事情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也希望你能夠處理好這件事情。明天,我會通知張府的所有人,張家以後將由你全權負責!是福是禍,要看你的造化了。我老了,是一塊早該腐朽的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