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易隨安將人放下就準備離開,她準備也去芩緣客棧裡去找找,畢竟不排除包袱被掌櫃的私吞地可能。正要跨出醫館,一隻手忽然攔在面前,“少俠想去哪裡?”
“狗東西叫客棧掌櫃迷暈了我,把我的包袱搶去了,我得去拿回來呀!”易隨安大概猜到了他的顧慮,“我有求於你,自己的人又還在你這兒,怎麼可能泄露你的身份?”
“那樑某替他退燒之後呢?”樑三讓語氣沉沉。
“我哪有那個閒心?現在他人還在你這兒呢。”易隨安推開他擋在門口的手,“現在城門已封,想要出去不是易事……誒,不說了不說了,我還要去那芩緣客棧,晚一點兒就不方便行事了。”
易隨安施展輕功回到芩緣客棧,潛入了那個據說是這裡最大最好的房間。她記得,那天她就是在這裡中迷煙的。然而一眼掃過去,她就如意料之中一樣,失望至極。
房間裡的乾淨整潔,被褥疊得整整齊齊,她居住過的痕跡被消滅得乾乾淨淨,當然,也包括她那隻包袱。看來,只能等楊清平回來,再考慮考慮去不去問問掌櫃的了。
臨街的窗外忽然傳來一片嘈雜聲,易隨安探出頭一看,之間剛纔還冷冷清清的街到上忽然涌出一大羣揹着包袱的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推推嚷嚷。衆人臉上的表情也是精彩紛呈,哭的喊的怨的罵的,真是……呃,應有盡有。
不過,誰能告訴她爲什麼人羣來得那麼詭異?
不過,在看到人羣后面手紙兵器的嚴肅士兵的時候,她想,她應該知道發生什麼事兒了。難怪一進城靜得厲害,家家關門兒閉戶的,敢情大家夥兒都早早收拾了細軟涌到城門口想要出城。看這陣勢,結果大概是失敗了。
易隨安還沒來得及發表完自己的感慨,突然發現一個小孩兒跌倒在地,而後面的人看不見前面的小孩兒,整個人羣因爲推擠而繼續往前移動,眼看那個小孩兒就要被後面的腳踏上!
“小心!”千鈞一髮之際,一道白色的人影從天而降,迅速扶起摔倒在地的小孩兒閃到一邊。剛剛她在窗口看得心驚肉跳,還好之前學了武功,成功地阻止了一個踩踏事件!
“阿元,阿元,你有沒有怎麼樣啊?”一位年輕的婦人滿臉驚恐地擠過來,將小孩兒拉到自己的懷裡,左右檢查了一遍,臉上的眼淚還是不停地滑落。然後,她猛地把小孩子摟進懷裡,撫上小孩的頭頂,“阿元,娘在這裡。不怕不怕,啊。”
易隨安站到一旁,呆呆地看着那位年輕的婦人心急不已地衝過來,她疼惜的眼神像是一記悶拳擊在她的心裡,讓她身體一顫。有那麼一瞬間,她真恨不得那是她的娘!
師祖,我想你。
她強行移開了自己近乎貪婪的視線,黯然地退到牆角。這裡的孤冷纔是屬於她的,不是嗎?忽然,一隻溫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她懵懵懂懂地轉過身,微溼的眼眶讓她看不清眼前的人,於是,她擡起袖子抹了一下眼睛,“清平,東西找到了?”
擦乾眼淚,她吃驚地發現面
前站的不是身材頎長的楊清平,而是一個五大三粗的人,而且——是個女人!因着身高不夠,她只得順着一雙大號繡花鞋,艱難地擡頭向上望去,直到看清那人的樣貌,立時震撼當場,驚呼一聲往後跌坐下去,“啊呀!”
這個女人三圍超羣,體格巍峨,梳着如花妝,頂着一張國字大臉,瞪着一雙銅鈴大眼,一雙不規則的細長眉毛呈倒八狀,高高的顴骨上抹着腮紅,一張血猛大口豔紅如血,如此五官組合猶如一道霹靂炸響在易隨安的腦海,直炸得她眼神呆滯,半響回不過神,“芙,芙蓉姐姐?”
“哎呦!看這張小嘴兒甜得,難怪我家小姐騙得了我家小姐的牽掛。”那女人一手叉腰,另一隻手捏着蘭花指對着地上的易隨安一甩手中的帕子,“唉,真是歲月催人老啊,都好多年沒人這麼叫奴家了。”
易隨安汗毛倒豎,看着從女人身後走出的少女,半天才勉強撿回自己的神智,“郡主?”易隨安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草民見過郡主。”
“她就是我的芙蓉奶孃。”郡主乖巧地挽着那女人的手,走到她面前笑眯眯地說道,“你想好了嗎?今天就同本郡主一起回府吧。”
啊?這女人真叫芙蓉?易隨安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厲害奶孃啊。芙蓉姐姐的古代升級版果然威力超羣,真不失爲一件奪魂利器!要知道高手過招之間,零點零零零……一秒的失誤都足以致命,難怪連狗東西那樣的惡人都怕!在方纔那一瞬間,她還以爲芙蓉姐姐也穿來了呢!
“油嘴滑舌的小子,誰準你靠小姐那麼近的?”
額?易隨安下意識地打量了一下自己和郡主之間的距離,當即掉下一滴冷汗。自己什麼時候與郡主靠得這麼近的?想不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覺間,被芙蓉姐姐的面相逼退了好幾步。
囧!好丟臉——
“你這小兔崽子,今日老孃還在這兒呢,別想耍什麼花招!叫你不要往我家小姐身上靠,你怎麼還越靠越近了?找死是不是?!”
芙蓉奶孃叉腰怒吼,一張不知道沾了什麼香粉的錦帕直接甩到了易隨安臉上,引得易隨安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同時也驚覺自己再一次沒出息地退了退,後背幾乎捱上了郡主的身體。
“啊!”易隨安觸電一般地跳將起來,往旁邊退了好幾步,才驚魂未定地站住了。難道這個人是男扮女裝?要不然這動作這神態這口氣這嗓門神馬的也太驚悚了!她想,要是自己還停在剛纔那個位置,恐怕臉上就要掛彩了。
芙蓉奶孃忽然咧嘴一笑,易隨安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這種純身體反應讓她有種自己今天在劫難逃的感覺,“我、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哼!少在哪兒油腔滑調地套近乎!”芙蓉奶孃倒八字的細眉一豎,再次拈起蘭花指指着易隨安哼道,“小兔崽子,老孃就知道你要說,你喜歡上郡主,是情不自禁……”
嘎?她對郡主一直都是單純的欣賞好不好?她自己也是個女的,又哪裡來的情不自禁?易隨安微微側開臉對郡主眨眨眼,想讓郡主說
兩句話撇清她們之間的關係,卻發現郡主臉上飛起兩朵可疑的紅雲,羞澀地望了她一眼,又彷彿想到了什麼,擡起眼睛底氣十足地看向她,還對她揚了揚下巴。
易隨安頓時渾身大抖,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這混賬東西,居然當着老孃的面對我家小姐擠眉弄眼,百般勾引!當老孃不存在嗎!”
“不是不是。草民哪敢吶!”易隨安暗自抹汗,連連擺手,要是再不否認自己今天恐怕不好走脫,而且自己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就是那個一直跟郡主作對的苟東息搶了我的包袱,我想去拿回來,又不知道苟宅怎麼走。不知郡主知不知道他家的位置?”
“真是豈有此理!奶孃,我們去找他算賬去!”郡主一聽,立刻柳眉一豎,叫上人氣呼呼地就要往外走。
“哎呦!我的心肝寶貝兒誒,你慢點兒啊!”芙蓉奶孃說着狠狠地瞪了易隨安一眼,隨後快步跟了上去。
“不,奶孃,我們要快點兒!”郡主走了幾步,又折回身來拉芙蓉奶孃的袖子,“奶孃,這次您要替燕兒好好教訓教訓他!”
“誒!誒!奶孃知道啦!”說罷,她又狠狠地瞪了易隨安一眼,“奶孃一定好好兒替燕兒教訓他!”
易隨安被奶孃的眼刀片了又片,只覺背脊上涼意重重。
“哎呀,奶孃,您快點兒嘛!”郡主見芙蓉奶孃一直盯着易隨安,心底疑惑,忍不住又催促道。
“奶孃的心肝寶貝兒,抓緊嘍!”走至路口,大街上官差正在抓壯丁,老弱婦孺一片混亂,芙蓉奶孃索性一手摟着郡主的腰,一手抓起易隨安的領口騰身而起,輕鬆地在房頂上幾個借力跳躍,便在一所氣派的宅院旁落下牆頭。
“放開幫主!”耳邊一聲厲喝。
真是差別待遇啊!易隨安顧不得說什麼,低頭撫着脖子一陣咳嗽,剛纔她被芙蓉奶孃以老鷹抓小雞的姿勢懸在半空中,眼淚都差點勒出來了。
“幫主?什麼幫主?”芙蓉奶孃疑惑地四下一看,“老孃這兒哪有什麼幫主?你們這幾個江湖宵小,竟敢對湘平郡主無禮,小心老孃扒了你們的皮!”
咳咳……易隨安撫着脖子擡眼一看,發現楊清平揹着一個包袱立在自己對面,身後還跟着幾個人,心下一喜,“找到畫了嗎?”
楊清平搖搖頭,“清平帶着兄弟把苟宅都翻遍了,就是沒見着幫主說的那幅畫!”
“你們是誰?”芙蓉奶孃上前幾步,氣勢十足地一聲喝問。
“長樂幫楊清平。”楊清平和他身後的幾個人都站到了易隨安左右。
一聽這話,易隨安就知道要糟。她想不着痕跡地往後退溜走,卻悲哀地發現身後只有冰冷的牆壁。
“長樂幫?”芙蓉奶孃倒八字的細眉之間角度越來越小,銅鈴大眼銳利地掃向易隨安,“哼!小兔崽子,老孃早先便覺得你對我家小姐懷有非分之想,花言巧語意圖不軌,卻原來是長樂幫的潑皮無賴!今天,老孃先要好好兒教訓教訓你!”
“保護幫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