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情緒有些激動,湯和連忙按住她的肩膀,說道:“不要這個樣子,不會有什麼事情的!你難道還信不過我嗎?我確保,鼎兒他一定會一生無憂的!”
胡月的淚水早已落了下來,她搖着頭,說道:“不,夫君,我並非是信不過你,只是,只是我怕!畢竟他是高高在上的人,他的一句話就可以決斷別人的生死,到了那個時候,不是你所能決定的!”
湯和溫柔的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痕,輕聲說道:“雖然我如今不能夠給你確定的保證,但是我卻能夠保證,未來至少十年,都不會有問題!”
原以爲這樣說着能夠安撫一下胡月,卻哪知她聽到這話之後,情緒更加激動了,“夫君,十年以後鼎兒正值少年,那是人生中多麼美好的時光,難道就要讓他在那個時候面臨危險嗎?不行,我做不到!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一步一步的陷入險境!不能!”
眼看着胡月的情緒已經失控,湯和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別激動,你放心,不會的!即便是受再大的委屈,我也會保全你們!你一定要相信我!”
兩個人就這樣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任誰也不再說話,但是胡月已經漸漸地冷靜了下來,她知道,湯和一定會說到做到!
第二天,湯和便一大早換了衣服,前去常遇春的府邸弔唁,並且上演了一場“因爲傷心過度而變得有些行爲失常”的戲碼,這也成功的瞞過了朱元璋,讓朱元璋對他的忌憚又少了幾分。
後來胡月得知了湯和爲了保全他們母子二人所上演的這場戲碼時,她有些發懵,她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度認爲自己聽錯了。她的夫君,一向溫潤,並且很注意形象,哪知,卻在那麼多人的面前裝瘋賣傻。一個堂堂七尺男兒,是要下定多大的決心才能夠這樣做!也正因爲如此,胡月對湯和的愛又加深了幾分。若說以前愛他深入骨髓,如今愛他,卻勝過自己的『性』命。
常遇春的事情在外人看來,或許就如同外界所傳的那樣是暴斃而亡,但若是明眼人看來,確實另有隱情,比如湯和,比如劉基。
這日,湯和正在府中休養,聽到下人傳話說劉基來了。聽到這個消息,湯和不免怔了怔,他雖說與劉基的關係還不錯,但是最近卻鮮少有來往。況且以前劉基前來都是爲了在他這裡喝上等的好酒,但是後來湯和已經將自己府上的酒派人全部送給了劉基,他這次前來,卻是爲何呢?但是既然人已經到了門口,豈有不讓進來的道理!湯和略一猶豫,說道:“快去將劉先生請進來!”
下人得到了命令,連忙去將劉基請了回來。
一見到劉基,湯和立刻拱手對着他笑道:“劉先生別來無恙啊!”
劉基也笑道:“近幾年來,湯大人是整天守着自己的美嬌娘還有可愛的孩子,和朝中的大臣們往來甚少啊!”
湯和笑道:“哪裡的話,我並不是因爲那些原因。只是你也清楚,我近幾年來一直犯錯誤,定然是惹惱了陛下。爲了不再讓他生氣,無奈之下,我便也只有出此下策了!”
劉基但笑不語,其實像她這樣的人,豈會不知道湯和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只是,他並沒有戳破,有些事情,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便可了!
湯和與劉基坐在了前廳,並派人上了好茶與劉基,兩人便寒暄了起來。湯和說道:“無論如何,能找到內人這樣的女子,也是要多虧劉先生了!若不是你替我卜卦,恐怕我如今還在『迷』途中徘徊!”
劉基笑了笑,說道:“無妨,不用感謝!這一切都是命數!即便我不替你卜卦,你依舊可以娶到你的夫人,生下你這可愛的孩子!”
湯和又哈哈笑了一陣,之後,他對劉基說道:“劉先生,你已經很久沒來我的府上了,這次突然拜訪,定然是有什麼事情吧!你且說吧,我們之間也不必拐彎抹角了!”
劉基笑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隱瞞了,直接說好了。其實我來此也正是因爲常將軍暴斃的事情!”
湯和聞言,面『色』沉了沉,說道:“其實這件事情,說到底也是因果報應。伯仁生前殺了太多的降兵,以至於遭到了報應,纔會得了那種怪病。好在我及時制止了他,不然的話,後果一定不堪設想,厄運說不定還會轉到他家人的身上!”
兩人說着常遇春的事情,不免又嘆了口氣,之後,劉基看了看湯和,用眼神示意他屏退左右。湯和早就料到他此行定然不簡單,便屏退了下人,屋子裡就剩下了他們二人。劉基見再無旁人,便說道:“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此次常將軍的事情,你怎麼看?”
湯和回道:“我還是先前的那種看法,前世因,後世果。正因爲伯仁造了太多的孽,如今才如此。好在他的妻兒算是保全了,並且聖上體恤,又追封爲開平王。他的夫人無論如何也都有一個王妃的頭銜,往後的日子應該不會太苦!”
劉基聞言,不置可否,他清了清喉嚨,繼續說道:“話雖如此,但是湯大人,你知道我要聽的並不是這個。”
湯和故作驚訝的說道:“那劉先生想讓我說什麼呢?”
劉基道:“你知道我並不想聽這些!我之所以讓你屏退下人,就是想要聽你說句實話。你也看到了如今的情形,也許哪一天,或是你,或是我,就會步了常將軍的後塵!你我都是有家眷的人,若是將來某一天,你我都莫名的身亡,你可曾想過,我們的家人要如何?難道你也認爲她們會有和開平王妃一樣的好運氣,後半生可以衣食無憂的守寡嗎?”
劉基的一番言論雖然有一些激動,但是他說的句句在理。湯和何嘗不知道這其中的道理呢!可是他更瞭解朱元璋,他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也絕不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步入危險,撇下自己的家人於不顧。他也知道劉基想要的答案,劉基無非就是想要和他達成一個戰線,往後有什麼事情,大家一起商量着來。其實他的要求不過分,但是對於湯和來說,他什麼都不能答應他。朱元璋的錦衣衛遍佈每一個角落,雖然他身邊有着暗衛,可以確保在他近身的地方沒有錦衣衛的存在,但是卻不能確保其他的地方。譬如,在府邸的外面,也可能隱匿着錦衣衛,而劉基來此正好被他們看到了,那麼之後的事情就會很難說了。
他想着以前和劉基一起把酒言歡,那樣的日子多麼的愜意,如今,已經一去不復返。他知道,在刀尖上行走,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他有些難過,有些不捨,可是他又必須要決絕。他狠了狠心,對劉基說道:“我還是先前那句話,是伯仁造孽太多,才導致他暴斃而亡。其他的事情,我不想過多的討論。並且,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劉基聽到湯和這樣回答,他忽然間就笑了起來,他說道:“虧我一直以來將你當做兄弟,可是你呢,卻如此將自己置之度外!若是常將軍泉下有知,想必他一定會因此而寒心!他怎麼會有你這麼一個朋友!”
湯和聽了劉基的指責之後,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淺淺笑了笑,說道:“不管伯仁怎麼想,但是我無愧於他。如此,就夠了!其他的,我認爲,沒有什麼好說的!”
劉基聽到這些話之後,冷笑道:“好,好,好!我今日算是看清你了!既然如此,你我之間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老朽這就告辭!”
湯和說道:“那我讓下人送送你吧!”
劉基一口回絕道:“不必了,我找得到出府的路!順便最後再提醒你一句,一個人要想永遠將自己置身事外,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湯和也回道:“的確如此!我會記得你的提醒的!順便,我也再提醒你一句,凡事別總那麼衝動,也不要總是將自己處於不敗之地,那樣容易讓人抓住把柄。我想有些話我不說你也明白,畢竟,在這方面,你比我要懂得多!”
湯和的話是出自肺腑的,他不希望劉基出事。說到最後的時候,劉基的身影已經走遠了,他也不知道劉基有沒有聽到他所說的話。總之,他認爲自己已經盡了全力,剩下的事情,他也管不了了!
劉基走後,一直躲在暗處的暗衛出來了,他對着湯和一揖,說道:“主子爲何不和劉先生好好說呢?或許,和他站在同一個戰線也未嘗不可!”
湯和知道暗衛之所以敢在他面前這樣說,那就證明他的身邊絕對安全,沒有錦衣衛。湯和微微鬆了口氣,說道:“有些話,他未必聽得進去。況且,我認爲,沒有與他合作的必要。那樣,兩個人都會是彼此的負擔。陛下他最忌諱的就是結黨營私了!我要極力避免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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