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有多少人擠破了腦袋都想和皇家扯上關係，而你卻是本宮見過最不同的一位母親！既然你不願意，又爲何不勸服鄧大人呢？”
“臣妾不是沒有勸過，也曾爲此鬧過很多彆扭，但是老爺他一意孤行，臣妾根本就勸不動。所以臣妾如今才求娘娘將這婚事作罷，也只有您金口一開，老爺他即便再不滿意，卻也不敢不從！”
如今鄧氏是在求我，這倒也令我頗爲意外，卻也深知這是在情理之中。我其實也不太願意鄧怡嫁給樉兒，可是夫君已經做了決定，又有誰能夠改變呢？
“夫人，不是本宮不答應你，而是此事本宮也沒有辦法！但凡有一點餘地，本宮也不會不應了你的要求！”
聞言，鄧氏的臉上瞬間寫滿了失落，她情急之下，忽然間就抓住了我的手臂，那力道之大，竟然如同一個男子般孔武有力，讓我都感覺到臂膀有些微微地生疼。然而我卻忍了下來，依舊是笑容滿面，耐心地聽她繼續說道：“娘娘，您是皇后，秦王是您的兒子，這婚事一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您不答應，不同意，誰還能說出半分不是？”
“夫人，你先別激動，聽本宮把話說完！”
這時，一直在一旁站着的春兒見鄧氏握緊了我的手臂，又見她情緒如此激動，連忙上前將她和我分開，也勸慰道：“是呀！夫人！您還是冷靜一些，聽娘娘把話說完！”
在春兒將鄧氏和我分開之後，我暗暗『揉』了『揉』自己發痛的手臂，說道：“夫人只記得本宮是皇后，卻忘記了這樁婚事是陛下定下來的！本宮能做的只是執行他的命令而已！”
“怎麼會這樣！”鄧氏的臉上寫滿了失望，然而她忽然間又想到了什麼，臉上又浮現出了欣喜之『色』，繼續說道：“只要娘娘去懇求陛下，陛下一定會答應的！這宮中誰人不知，陛下專寵娘娘一人，娘娘說的話自然陛下是聽得！”
這鄧氏真不知道是真的不懂還是假的不懂，夫君這明擺着是要和武將聯姻，豈會因爲我去求他，他就會作罷！可是看着鄧氏這樣不死心，我也知道無論她是真的在裝還是確實不懂，我今日都要將這個道理和她說明白：“夫人，陛下再怎樣寵幸本宮，也不會爲了這些事情讓步！難道夫人忘了鄧大人嗎？鄧大人想必待夫人也是極好的吧！鄧大人只是象徵『性』的納了一房小妾，而始終將夫人擺在第一位，那小妾和擺設無疑。相對於其他的大臣納了無數房小妾來說，鄧大人對夫人的情誼這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來！可是夫人也去勸過鄧大人，有用嗎？”
“這……”鄧氏一陣心悸，卻不知道該怎樣接我的話，因爲她知道我說的是對的。似乎覺得此事再無迴旋的餘地，鄧氏忽然之間就嗚咽出聲，眼中的淚水更是決堤而下。見到這種狀況，我連忙用眼神示意春兒，春兒會意，伸手掏出了自己懷中的帕子，急忙爲鄧氏拭淚。
“夫人，您別這樣，您這樣不是讓娘娘爲難嗎？有什麼話可以好好說，都是可以再商量的！”
“夫人，本宮着實能夠體會你心中的感受，但是這件事情本宮確實無力更改！你也知道，陛下向來是說一不二的，再者說了，你心中也很清楚，這其實就是一場政治聯姻，所以你纔不願意，不是嗎？即便本宮真的如你所願撤銷了這樁婚事，你認爲鄧大人會作罷嗎？況且，鄧大人手中的兵權怕是也不會答應吧？”
原本是春兒在爲她拭淚，在聽了我這話之後，鄧氏一陣心驚，忽然不覺間已經將春兒手中的帕子拽到了自己的手中，此刻，她無限驚恐的望着我，手中的帕子也緊緊地攪成了一團。半響之後，她仍舊沒有回過神來，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看來我說的話似乎是嚇着她了，末了，我嘆道：“夫人，其實你也無須如此，即便宮門深似海，也不一定郡主嫁進皇家就會不幸福，只要她進了皇家的門，就是天子的兒媳『婦』，又有誰敢爲難她呢？”
鄧氏在聽到我這句話之後，雙手無力的垂下，眼中的淚痕猶在，卻少了幾分惶恐之情，她說道：“既然無力挽回，臣妾也就不再說什麼了，萬般皆是命，或許這就是怡兒的命吧！臣妾不求什麼名門富貴，只想她可以平安，可以走完這一生！”
聽她的話裡多少帶了些許無奈，些許絕望，而她的眼神中也自然是沒了當初的那種清澈。誰也無法更改鄧怡的命運，誰讓她的父親是鄧愈呢！
我伸手拍了拍鄧氏的手，以示安慰，“夫人也不必如此，本宮會善待怡兒的！再說了，陛下也會如此的！”
鄧氏忽然間反手握住了我的手，情緒頗爲激動：“娘娘，臣妾想求您一件事情！”
但見她眼中的淚水才止住了，又要往出流，我連忙一口答應：“夫人，你不管說什麼，本宮都會答應你的，何必用求這個字呢！說吧，你想讓本宮做什麼？”
“臣妾不敢勞煩娘娘太多的事情，也沒有資格，只想讓娘娘無論如何保全怡兒！只有這一件事情！”她握着我的手又緊了緊，真個人看上去頗爲鄭重其事！
這怡兒再怎麼不濟也是個郡主，又不會有人對她不利。這種話當初王保保在世的時候，才曾對我說過。他說無論如何也要保全王敏，而我深知夫君的『性』子，沒有了王保保，再加上她的那個『性』子，很有可能惹惱夫君，繼而，夫君對她的處罰很可能就會要了她的命。但是這句話從鄧氏的口中說出來卻是極爲沒有必要。但是既然她如此懇求，哪怕是寬慰她的心，也必須要答應下來。
“沒問題！只要本宮一日在，定然不會讓任何人動她！這樣的保證夫人你可滿意？”
見我如此痛快的答應了她，鄧氏的心中也像是吃了一塊秤砣，鐵了心。她眼中依舊噙着淚水，但這次的淚水似乎不是爲了傷感，更多的像是感動。
在我將鄧氏送出去的時候，鄧愈也依舊在宮門口等候，而且看他的樣子應該等了很久，似乎都有些不耐煩了，只怕是我再不和鄧氏回來，他只怕會不顧禮數，強行闖進去吧！
待我們二人一出來，鄧愈也急忙迎了過來，在這一路上，他早已用眼神將鄧氏全身上下掃了個精光，在確認她相安無事之後，他的心也穩了下來。但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繼而對我們『露』出了笑容，並行禮道：“臣拜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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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鄧氏也回到了鄧愈的身邊，對着我福了福身，“多謝皇后娘娘的款待，妾身覺得這菊花分外好看！”
我虛擡了擡手，淺笑着對他們夫『婦』二人說道：“兩位無須如此，快快起身吧！”
鄧愈也淺笑着說道：“娘娘，若是沒有其它的事情了，臣就先行和內人告退了！”
“哈哈！”我故意笑了兩聲，說道：“鄧大人與夫人真是伉儷情深呀！就分開了這麼一小會兒，就急着要回去了！多虧本宮將夫人完好無損的帶了回來，否則，都不知道如何向鄧大人交代了！”
“哈哈！”聽到我這樣說，鄧愈也笑了：“娘娘這樣說真是太讓臣無地自容了！臣只是擔心內人她不懂規矩，惹惱了娘娘！”
“罷了，罷了！”我笑着衝他們揮揮手：“本宮也就不強留了，你們都回去吧！改日若是有空，鄧大人一定要再帶着夫人進宮！本宮竟然不知道，和夫人如此有共同語言！特別能夠談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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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改日有機會，臣一定再帶內人進宮！既然娘娘沒了其它事情，那臣就和內人告退了！”
“好的！去吧！”我向他們揮揮手，示意他們離去。
鄧愈也不再和我寒暄，帶着鄧氏退出了宮門外。待看到他們離去的背影，春兒走到我身前，將我攙扶上，輕聲說道：“娘娘，時辰也不早了，入秋之後的夜總是會冷的，不如春兒爲您要來步攆，回去吧！”
我回過頭看了看春兒，她的表情依舊是那麼柔和，以至於這接近西斜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也愈發的將她整個人都襯托的柔和起來。這麼多年以來一直跟隨在陛下的身邊，早就忘了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只記得他一直是對我溫柔入骨的人。而如今，朝中的重臣乃至於他們的夫人，都在擔心自己的女兒和皇家結親之後會遭遇什麼不測。我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次，輪到我看不懂了。
“春兒，你覺得陛下是個怎樣的人？”
這時，一陣風吹了過來，將春兒鬢角的碎髮吹了起來，她獨自站在風中怔忪起來，似乎沒能明白我所說的話，過了好半響之後，她纔回道：“娘娘，對於您來說，陛下是深愛您的夫君，對於天下的百姓和朝臣來說，是天子，是明君！”
春兒回答的很是籠統，卻也很是在理。依着她的角度，她也只能這樣說。我淡淡笑了笑，說道：“那你呢？在你眼中，陛下是個怎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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