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芮再次點點頭:“母后,我知道的,您就放心吧!”
“真是好孩子!母后沒有白疼你!”
從東宮走出來之後,才發現已經接近黃昏了,而我這一天除了早膳簡單的吃了一些之外,還未曾再進食。明晃晃的日頭逐漸西斜,我的心中有着太多說不出的苦澀。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呂吱都脫不了干係,可是如今她也懷有身孕,這讓人如何是好。況且,依着開平王背後的勢力,斷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一場隱藏在深處的暴風雨又要來臨了!
見我一直失神,春兒忙喊了喊我:“娘娘,娘娘!”
我回過神來淡淡的應了應,春兒又問道:“娘娘可是在想太子妃的事情嗎?”
我不置可否,春兒淡淡一笑,說道:“娘娘莫要想太多,傷神,看這樣子,還指不定孰是孰非呢!”
聞言,我微微怔了怔,說道:“春兒你可是看出了些什麼?”
“娘娘,春兒也不聰明,只是在這宮中呆的久了,也難免會知道一些事情。還是先侍候娘娘用膳吧,之後再慢慢想好了!”
“唉!”我嘆了一口氣,先想着怎樣回答夫君吧!
更深『露』重,夜『色』正濃,我不斷地在寢殿中來回踱步,每走一步,都會感覺到沉重萬分,春兒似乎也被我這樣的情緒所影響,一直陪在我身邊卻不發一言。過了沒多久,終於等到了該等的人。
當那一抹明黃出現在眼前的時候,我連忙迎了上去,躬身拜道:“妾身參見陛下!”
夫君雙手一接,急忙將我扶了起來,眼中滿是急切:“聽御醫前來稟報,說太子妃突然之間肚子痛,險些小產,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陛下!”我頓了頓,轉頭看向春兒,說道:“先爲陛下倒杯水!”
春兒聞言,急忙轉身就倒水。這時,我纔對夫君繼續說道:“陛下,今日的事情着實有些蹊蹺,若是讓妾身告知,妾身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說孩子是保住了,而且,太子的側妃也有了身孕!”
夫君聽後大喜過望,他說道:“沒想到側妃也有了身孕,朕這一下子就要有兩個皇孫了!”
我頷首,笑道:“是的,陛下!還要恭喜陛下了!”
夫君笑道:“秀英與朕同喜!只是這太子妃爲何好端端的險些滑胎?”
“是紅花!”
“什麼?”夫君大怒,重重的拍了一下一旁的雕花木桌,雕花木桌上面擺放的東西全部震了震:“是誰居然敢這麼大的膽子?想要謀害朕的皇孫,這件事情一定要徹查,查出來朕要誅他九族!”
我就知道夫君一聽到這個消息,必定會火冒三丈,恰巧這時,春兒用托盤端了水進來,我伸手拿上那紫砂杯,衝着春兒擺了擺手,春兒很識趣的連忙退了下去。這種場合,她已經見過很多次了,爲了不殃及無辜,她也知道自己還是避開的好!
我將紫砂杯遞給夫君,他接了過來,也不管是什麼,一飲而盡:“秀英,你倒是說說看,到底是誰?”
“妾身也不知道是誰,只是一切的矛頭都指向了太子的側妃,而如今側妃又懷有身孕,妾身又不能多說什麼,萬一哪裡說得不順意了,驚動了她的胎氣就不好了!”
“秀英的意思是說這件事是側妃所爲?”
我搖了搖頭,說道:“妾身認爲,側妃定然不會做出這種事情。首先,她沒有很強的身世背景,若是膽敢如此,被揭穿之後,誰來保她?其次,她已經深得太子的寵愛,沒有理由這樣。雖說常芮懷了孩子,但是她也有了身孕,兩個人之間相差不到一個月。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她不會笨到親自煮粥並在粥裡放紅花,這樣太過於明顯的事情,定不是她這種聰明人可以做的出的!”
夫君蹙着眉,急切道:“那是何人所爲?難不成是太子妃宮裡的奴才們?若是這樣,朕就先摘了他們的腦袋!”
“陛下!”我伸手覆上他的手,爲他平息怒氣,“陛下放心,妾身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不!”夫君揮手,並未發火,語氣中卻是帶着毋庸置疑:“這件事情朕會找人去辦的!不過秀英你放心吧,朕會將這些人交給你調遣的!”
“陛下指的是?”我心中忽然想起了夫君專程培養的那些武功高強之人,上次在漠北見過一次之後,再未曾見過,這次不知道夫君是否也是意指這些人。
“秀英還記得上次在漠北的那些訓練有素的侍衛吧?”
我點點頭,說道:“記得!”
“朕就派他們給你調遣,你看如何?”
我還未曾說話,夫君的目光就緊盯着我的面頰,我下意識的用手遮擋了一下,卻怎料他已經伸手扶上了我的面頰,細細的查看,良久之後,他說道:“湯和果然是醫術高明,朕看到秀英臉上的傷痕已經不是很明顯了。”
我也跟着淺笑了一下:“陛下見笑了,妾身都這把年紀了,還在乎這些麼!即便留下了傷疤也無所謂,只要陛下能夠開心就好了!”
夫君一甩袖子,沉下臉來,說道:“瞎說什麼,朕和你說過多少次,不准你說自己老!你怎麼就不聽!”
見他慍怒,我忙躬身行禮,笑道:“是,是,陛下說的極是!妾身再也不這樣說了!敢問陛下,在漠北時,那些侍衛的武功確實得了,但是輪到辦案,妾身仍是有些疑慮!”
夫君一聽,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不知道秀英可還記得朕前不久爲你帶來的宋訥生氣的畫像嗎?”
宋訥乃是國子監祭酒,前幾日夫君不知爲何忽然就拿來了一張他生氣的畫像讓我看,那畫像栩栩如生,就像是出自名師之手,神態也把握得相當之好。當時我還以爲是夫君特意請畫師爲宋訥所畫,卻見他身着便服,不像在上朝,但是那時候只當是一個笑談,也沒有放在心上,如今聽夫君這樣一說,便已經有了幾分詫異,便問道:“妾身還記得,只是不知道陛下爲何好端端的說起了這個?只是一幅畫像而已呀!”
“是的,只是一幅畫像,但是若朕告訴你這個畫像是出自誰的手裡,是在什麼情況下畫的,你必然會大吃一驚!”
我淺笑道:“願聞其詳!”
“這幅畫像是宋訥夜晚在自己家裡的時候,不知道爲何生氣,被朕派去的人捕捉到了他的神情,便畫了下來。雖說是匆匆所作,卻將這神態把握的如此之好,朕總算是沒有白白的培養他們。還記得第二日當朕把這幅畫像放到宋訥面前,問他因何故而生氣的時候,他那張臉上滿是驚恐與不可置信的表情!每當朕想起,總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說罷,他又哈哈大笑了起來。
自己在自己的家中,因爲偶爾生氣,就被人畫了下來,而且還畫得如此惟妙惟肖,別說是宋訥,即便換成我,也會有同樣的表現。遙想深夜之時,竟然有人就躲在暗處,監視着你的一舉一動,還能夠迅速的幫你畫像,這是何等恐怖之事!雖然一直以來都知道夫君對於大臣們並不信任,卻哪曾想到,他竟然還有此下策。想到這裡,我的後背一陣發怵,然而面上卻仍舊要帶着微笑:“陛下,這些侍衛竟然有此能力,當真是不一般,可是妾身爲何從來不知道陛下成立了這些部門?”
“哦!是這樣的!”夫君向我解釋道:“也是成立了不久,朕想看看他們的本事,若是不成功,就沒必要大肆擴張。上次只是實驗了一下而已,沒想到成效還挺高。這樣的話,告訴你也無妨!朕將他們分成了兩個部門,一個叫親軍都尉府,一個叫檢校!而且,他們只聽從朕的指揮!”
“妾身恭喜陛下,賀喜陛下,竟然有了一支自己的特殊隊伍,定然保陛下的江山萬年不衰!”
夫君聽了我的話之後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接着,他又說道:“秀英,朕就將這支隊伍交給你了,朕想,他們一定會將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夫君的話迴響在耳邊,擲地有聲,這也算是給我吃了一顆定心丸,最起碼,我暫時不必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去迎接另一樁事情的到來。
我的預料一點都沒有錯,在翌日晌午過後,衆人都在午歇的時候,宮人來稟說開平王妃與鄭國公前來拜訪!
聽聞此話,春兒望向我,嘴角揚起一絲無奈的笑容,她說道:“娘娘,看來你又得來一番巧妙的周旋了。鄧大人那邊還等着您傳召他的女兒,您倒先迎來了開平王妃和鄭國公!這一個一個的,接踵而至,這是要找您興師問罪嗎?他們就會找您,若是當真有本事,怎的不去找陛下說理去?”
春兒所說的話不無道理,但是我也深知此等事情他們是斷然不會去找夫君的,一來以夫君的暴脾氣,沒人敢在他的面前說這些;二來此等事情說到底也算是宮闈之事,去找夫君更是有理不合,況且他們都知道夫君最爲信任我,只要我給了他們想要的答案,那便算是有了夫君所給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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