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從一進門的夫人到了這嬸孃,稱呼的改變也落定了張玉冰的身份。張玉冰聽得姐姐的話,一時間想要改口卻有些羞赧,“嬸——”
我忙打斷她的話,笑道:“不必了,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還愁沒有機會喊嗎?”
張玉清見狀,忙道:“是的,是的!夫人說的有理!”
我笑笑,接着對張玉冰說道:“冰兒一路上都在趕路,長途勞頓,可有不適之感?”
冰兒搖搖頭,說道:“回夫人的話,冰兒身體一向良好,並沒有任何不適之感。”
我微笑着點頭,“那就好!”我接着轉頭對張玉清說道:“冰兒纔來到此地,難免會有不適之感,玉清你多陪陪她,我與藍紫粒去府中四處看看。大帥與徐將軍都忙於戰事,正又是初出茅廬,一切不妥當的地方還請妹妹多多包涵!”
“怎麼會!”張玉清笑着,“夫人你儘管去忙你的,冰兒的事情就全權交給我處理了!”
我與藍紫粒一同出去,路上,她突然停下,對我福了福身子,說道:“藍紫粒感謝夫人幫我找回弟弟,這個恩情,藍紫粒一生都無以爲報!”
我忙將她扶起,說道:“快請起,能幫你和藍玉相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藍玉自小便孤苦,在軍中一直奮鬥,自強不息,我早已將他當做自己的親弟弟。幫助自己的弟弟找回他的親姐姐,又何談謝不謝呢?”
“夫人,以往我確實有很多心結解不開,但是,自從夫人替我尋回了弟弟,一切就都好了!”
“那就好!”我拍拍藍紫粒的手以示撫慰。“就要成親了,這府中也是熱鬧異常,你與常將軍成親的日子也不短了,可有了動靜?”
她知道我問的是什麼,紅了臉,說道:“我與夫君一直長期分離聚少離多,所以,受孕的機會就減少了。不過近日裡,我的月事都未來,也有了一些嘔吐的跡象,不知道是不是有了。”
我聽後,忙說道:“大喜呀,我以前懷着元兒的時候也是如此,這就說明你有了,你身子一向都不太好,這下子可要好好的調理,第一個孩子,要小心纔是!”
藍紫粒點點頭,說道:“謝謝夫人提醒。夫人自打有了元兒之後,還未曾有第二個孩子,不知是否有其他打算?”
“自打生了元兒之後,我一直隨着夫君奔波,或許是身子不太好,一直都沒有動靜。而且,我與元兒分開也有四年,真不知道他如今長成什麼樣子了。只希望這戰爭儘快結束,好讓我可以儘快與元兒母子相聚!”
聽了我的話,藍紫粒忙道:“夫人,我不是有意要提起你的傷心事,請恕罪!”
我淡淡一笑,說道:“你不必如此,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只是我心中有些思念我的元兒!”我深呼吸了一口氣,調整了自己的情緒,說道:“過幾日,正就要成親了,我們得安排好一切纔是!”
轉眼間,就到了大喜的日子,朱正一身紅衣,映襯着他白皙的面容,他的手中握着紅綢,另一端牽着他的新婚娘子。
戰亂中都沒了雙親,我與夫君便成了正的高堂,徐達夫婦倆便自然成了女方的家人。成親儀式有條不紊的進行着,正與冰兒拜了堂,也想互與對方的家人行了禮。這一切熱熱鬧鬧的圓滿成功,就在即將將新娘子送入洞房的時候,豈料門外突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大家正處在興奮的喜悅中,誰也沒有注意到有一個人影已然悄悄地走到了新娘子的身後。只見來人一襲黑衣,團將張玉冰攔住手指扣住了她的脖子。張玉冰惶然大叫,頭上的蓋頭也已經落下,可以看到她已經被嚇得花容失色。
這並不是一場普通的婚禮,邀請的賓客也並不是普通人,大家都是夫君的驍勇戰將。所有的賓客見狀,突然從腰間抽出兵器,齊刷刷對準了那黑衣人。朱正更是怒不可遏,對着黑衣人喊道:“你是何人?膽敢前來破壞我的婚禮,還挾持着我的新娘!”
那黑衣人蒙着面紗,看不清楚面容,卻看到露出的眼睛中已經滿是淚水。這眼神爲何會這麼熟悉,我在腦海中搜索了一遍,恍然大悟,這不是蘇蘇嗎?
我忙轉頭看向夫君,但見夫君一張笑意盈盈的臉早就變得鐵黑。他怒道:“你是什麼人?居然敢前來破壞婚禮?快將新娘放開,否則,我們手中的兵器可是不會留情!”
夫君沒有發話之前,所有人都不敢上前,卻聽得夫君如此一說,衆人心中有了底,便近一步逼向黑衣人。黑衣人眼看自己被團團圍住,已經無路可逃,便扯下了自己的面紗,對着朱正說道:“正,是我!今日我來就是想問你,在我和這個女人之間,你選擇誰?”
待衆人看清了蘇蘇的面容之後,大驚失色,再聽到蘇蘇的話,齊刷刷的將眼光全部對準朱正,似乎在追尋他的解釋。
朱正萬萬沒有料到這個黑衣人居然是蘇蘇,他有些錯愕,卻依舊保持了清醒的神色,“蘇蘇姑娘,今日是我的大喜日子,請你不要搞破壞,如果我哪裡得罪了姑娘,大婚之後,我定會親自向姑娘賠罪!”
蘇蘇聽了他的話之後,眼中的淚水滑落,她猛烈地搖着頭,說道:“不,我不要你大婚,你不肯接受我就是爲了這個女人?如果是,我立刻殺了她,這樣,我們之間就再無阻礙!”蘇蘇說着,又將扣着張玉冰脖子的手緊了緊,張玉冰已經被她捏的翻了白眼。
朱正大叫:“蘇蘇,我敬你是叔父的人,所以纔對你一再的忍讓,可你今日做得太過分了!我定要替叔父教訓你!”
此刻,夫君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氣,快步走到對峙中央,將正一把撥開,逼到蘇蘇面前,目露狠色,“你快放了我的侄媳婦,不然我親手殺了你!”說罷,他已經從身後一人的手中奪走了兵器。
我一看,大事不妙,夫君這次動了真格,若是蘇蘇再執迷不悟,恐怕真會有性命之憂。我忙上前,站在離蘇蘇幾步遠的地方,說道:“蘇蘇,快放開冰兒姑娘,大帥已經發火了!”
然而蘇蘇卻對我的話置若罔聞,一言不發。夫君見我的勸阻沒有效果,愈發的憤怒,他一步一步向蘇蘇欺身而去,眼中充滿怒火。蘇蘇被夫君這攝人心魂的氣魄所欺壓,竟然一步步向後退去。夫君緊跟着她的腳步,將冰兒的胳膊拉住,他沉聲道:“放開!”
蘇蘇竟然一個激靈,不由自主,將冰兒放開。冰兒立刻被夫君拉回身旁,交還給一旁的正。接着,他“啪”的一聲,在蘇蘇臉上一揮而就。蘇蘇嬌小的身子立刻晃悠悠飛了出去。我慌忙走到她身邊,看到她的脣邊已經滲出血跡,還未等我開口詢問,夫君已經下令,“帶下去處死!”
“不!”我慌忙攔住,向夫君求情,“這中間有誤會,容我慢慢解釋,求夫君不要處死她!”
夫君對於我的舉動有些詫異,說道:“秀英,你這是爲何?今日她做了這事情,我斷然是留不得她了!”
說罷,就要將蘇蘇帶走,我“撲通”一聲跪在夫君的面前,再次懇求道:“大帥,我求你,求你給她一次機會,不要殺她!”
我們成親這麼久,這是我第一次求他,他眼中夾雜着憤怒與哀痛,終是不解我的行爲,但見我如此執着,他只得嘆了口氣,說道:“你都如此求我,我還能做什麼?罷了,將她帶下去關起來!”
蘇蘇被帶走了,朱正的婚事已經能夠舉辦完,原本打算衆位弟兄一起留下來喝酒慶祝,卻發生了這種事情,衆人也無心再慶祝,紛紛散去。
我獨自一人走到牢裡,去看望蘇蘇,陰暗潮溼的地方,不適合她久待。看守牢獄的人見到是我,連忙開了門,放我進去。蘇蘇蜷縮在牢房的角落,低垂着頭,一言不發。我走過去,挨着她的身子,輕輕地喊道:“蘇蘇!”
聽到我的喊聲,蘇蘇擡起頭默然看着我,什麼都沒有說,就低下了頭。
“蘇蘇!”我再次叫道:“或許你會怪我事先沒有告訴你,可是我怕如果告訴了你,你會更傷心!”
我說了這許多話,蘇蘇卻沒有任何反應,我只得再次說道:“蘇蘇,如今你也看到了朱正的態度,他心裡根本沒有你,你真的就甘願爲了他就這樣終結自己的一生嗎?你說過,你不會向命運低頭,那你是否真的做到了?”
一直沒有反應的蘇蘇聽到我說的這番話,忽然間手指動了動,我知道她定然被我的話說中了心坎,便再次說道:“我會向夫君求情,繞你一命,但是活罪肯定難免,你做好準備!”
三日後,朱正與張玉冰的婚事已經成爲定局,張玉冰也做了回門禮,一切就這麼過去了,沒有人再提。我便求着夫君網開一面,放了蘇蘇。但是蘇蘇依舊捱了一百大板作爲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