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月不醉心,恐是天上星。
花想衣看着眼前的男人,沒有笑容,沒有任何的戲虐,卻在這樣一本正經地狀態下訴說着某一些她想就此一筆帶過的事實。
“我只是忘了而已,不行嗎?”
這個時候,她也倒不是很驕縱地想要擺出自己水明界大小姐,顧一顏的主子的身邊,只不過是因爲某些不想讓別人提及的東西被揭開之後的一種很本能的掩飾。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走向了牀邊。
木錦盒子從深冷的被褥之下抽搐,細細交織的鳳凰圖案,就着那樣鮮活着的鳳凰花,每一朵都是那樣的明豔照人,吐盡芬芳,不遺餘力。
風剪衣說,這個花紋,是專門爲她所設計的,並且還收了她這個木錦盒子的錢。
彩剪居的規矩是,每一個進店來光顧的顧客們,不管是爲自己打造的是什麼東西,衣服也好,腰帶也好,插在頭上的飾物,又或者是穿在腳上的東西,裡裡外外,都是專門配有一個盒子來專門放置要打造的東西的。
只是呢,這個盒子的費用從來都不會算在內,更加不會免費。風剪衣只會在每一個顧客去取打造的東西的時候,才告訴顧客,盒子的錢是需要另外付清的,並且這個盒子的價格也許有可能比所要打造的東西更加貴一些。
花想衣依舊記得,那一天,她再次穿着那身白衣出現在彩剪居的時候,她拿回的是兩個裝着東西的盒子。一件裡面放的是襲花衣,已經在飛仙大會之前送給銀翠了,即便現在的心情已經不同了,但是這件衣服也不會去要回來。另一件,便是由她親自送去的那塊斯域鏤空紗所製成的嫁衣。
風剪衣說,那件衣服叫“猶是玄天泗臨鳳”。
很奇怪的名字,但是卻讓花想衣有着不住地歡喜之感。“猶是玄天泗臨鳳”,爲什麼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想到了當年由星七大師親自打造的那塊玉佩“玉臨鳳”呢?這樣的感覺,竟是這般的天人的重合與相似。
“花小姐,你得再給我九成的銀子。”風剪衣搖着頭,對於花想衣放下的銀票似乎很不以爲然。
“爲什麼?”
“這個盒子也是要錢的。”風剪衣笑着回答着,只是不管她是喜或者是怒,都是微笑的表情,讓人很難琢磨到底她的心裡在思考着些什麼。
“要錢?雖然這個盒子很精心,難不成,只是比那件‘猶是玄天泗臨鳳’稍稍地便宜那麼一點點嗎?”
風剪衣含着粉白的細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這個確實跟那件衣服相差無幾,但是,這個盒子本身的造價並沒有這麼高,只是呢,要是配上這樣的世上唯有這樣一件的絕美衣衫,那麼,這個盒子的價格就一定要這麼高了。只有這樣,才配得起這件衣服。或者可以說,因爲有這件衣服,纔會使盒子的價格也大大的上升了。反過來說呢,只有這樣得天獨厚的盒子才能更加襯得這件衣服的特別。花小姐,你說是嗎?”
花想衣緩緩地打開盒子,裡面的一件衣服,比她想象得要更加的美一些。
衣服的胸前起了一個很隨意的月牙心領,就着斯域鏤空絲本來的紋路,密密地下斜着,然後到了腰上三寸的位置,便突然嘎然而止了。
花想衣帶去的是一塊布,但是風剪衣還給她的卻是一件似乎是靈動跳躍着的軀體。這樣的東西,能讓所有的女人在剎那間有着砰然心動的感覺。
衣服乘着花想衣羨蔥的手指,微微地露在木錦盒之外。
她猛然地瞥見那木錦盒上的圖案,居然已經與手指觸碰着的衣服融成了一體。眼前,似乎已經站着一個女子,在溫黃的卷軸之間,純白色的嫁衣,舞着一曲叫做玄天的舞蹈。
玄天?她的心猛然一驚,卻又以爲自己的腦子在發昏了,玄天?她根本又不知道,這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的舞蹈,是從哪裡蹦出來的。
她的身上早就沒有多餘的錢,所以,她從自己的頭上拿下一個翠綠色的水碧簪,然後放在風剪衣的手中。
“這個應該足夠支付木錦盒子的錢吧?”
“夠。很夠。”
風剪衣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總是能夠明白,她的理論,已經被眼前的女子所接受,並且看上去是那麼的心甘情願。
風剪衣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被她認爲是大金主的花想衣,此刻,因爲呆在驚仙居的原因,根本就沒有帶什麼錢,而這隻水碧簪子,已經是她渾身上下最值錢的東西,除了那塊玉,“玉臨鳳”。
此刻的花想衣做在自己的窗前,看着木錦盒子,愣愣地出神。
這一件嫁衣,曾經多麼欣喜地想要穿着它出現在傾慕弘的面前,只是此刻,不知道還有沒有這個必要呢?女爲悅己者容,那個終日對着自己微笑溫柔又細緻的男人已經不再愛她,那她還有留着這個東西何用呢?
棄之,可惜。放之,礙眼。
“顧一顏,走吧。是時候該走了。”她拿着盒子,不去理會顧一顏的伸手的幫忙。
飛仙大樓之中。
似乎又開始了一場無休止的爭論。這個地方,除了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最多的便是關於爭寵的八卦。
此刻,最熱的莫過於飛花榭剛剛*的姑娘花衣衣與老闆的世交好友煙易谷之間的風流韻事。
有人說,他們在很早的時候便已經相識,從小青梅竹馬,這一次,不過就是煙易谷花了重金來贖走自己的初戀情人罷了。也有人說,煙易谷是一個怪人,喜歡醜女,不喜歡美女,所以纔會看上相貌平平無奇的花衣衣。更有甚者也說,花衣衣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歸心術,讓驚仙居的大老闆滄際在自己的世交好友面前如此力捧她纔會使她有這樣的機會飛上枝頭變鳳凰。
一輛精緻的馬車已然停在驚仙居的正門口,雪白色的紗帳裹了一層又一層,最掩在裡面的那層,似乎,是那織錦光絲,鮮嫩而善良。
不用看,這是爲一個女子最準備的。
花想衣就跟在煙易谷的身後,一前一後,沒有什麼多餘的交流。看不出來,到底是什麼情況。但是從花想衣的裝束上來說,她似乎已經準備要從良了,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實在是沒有一個位置像是一個風塵漫天的*。
“赤仙老,衣衣姑娘我就帶走了。”煙易谷微微地行了一個禮,然後把一疊銀票交到赤火的手中。
赤火這麼多年接觸過無數的銀票,不用說,她也知道,手中的這堆錢,夠驚仙居買不知道多少個花想衣的姿色好上千百倍的姑娘。
她接過錢,然後很順手地在煙易谷的手臂上摸了幾把才肯匆匆放行。
要不是自己的老闆滄際有過交代,不管煙易谷提出什麼要求,照做便是了,她纔不會那麼大膽,連花想衣也親自放走。而最奇怪的是,這個花想衣今日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個煙公子說什麼便是什麼。
赤火的眼睛盯着遠處,看着那輛馬車掉轉了車頭。煙易谷牽着花想衣的手,緩緩地把紗帳放下。從這個角度望去,什麼也看不到,只是很朦朧的影子,印在自己的瞳孔之中,成了一個活動着的倒像。
她似乎是在幻想,幻想,煙易谷牽着的是她的手,在驚仙居衆多的美女之中一眼看中的便是她,而那個馬車裡如此近距離地對視呼吸,然後交纏融合的人也是她。
“赤火姐姐,到底,想衣姐姐這樣走了算是什麼呢?”
赤火最討厭的便是在這樣美好的時刻被人打擾,儘管那一些不過只是她的幻想而已。夢碎裂的時候,總是有着發不完的火想要衝着倒黴碰上的人噴上幾把的。
“你懂不懂規……”赤火回過頭來,看着眼前的女子,然後頓時陽光明媚,纏着媚笑,清了清有些變質的調高的嗓音。“是銀藍啊,你什麼時候出現在我面前的我都不知道呢!”
銀翠道了聲萬福,咧着嘴迴應着。“大概是姐姐太入神了吧,所以,我剛剛喚了姐姐幾次,姐姐似乎都沒有聽到呢!”
“哈哈……哈哈”赤火面露幾分尷尬之色,“你剛剛說什麼?”
“想衣姐姐這麼一走是不會回來了吧?”銀翠看着那個馬車消失的盡頭,心中似乎帶着無限的哀愁。
赤火摸着她的手,“我知道你是捨不得她呢。只是……”赤火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原來女人真的是需要七分打扮的,以前,怎麼從來都沒有覺得銀杜鵑身邊的小丫頭會有這樣的美貌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走了寶,“煙易谷之說,要接花想衣去府中居住。僅此而已,至於這句話的深意,恐怕只有煙易谷自己才知道了。”
“哦,那……這個煙易谷到底是什麼人啊?”
“據說,是江湖中人,也是老闆多年的好友,只是我也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號罷了。”赤火頓了頓,“咦,你問這麼多幹什麼?”
從驚仙居中出來,再經過三條大的繁花大街,出了北門,便可以到了這一帶的郊區。人少了,事情也會好辦一些。
畢竟,這樣的話沒有人會發現這家純白色的馬車之上坐着的是水明界界主的女兒。
馬車很突然地在路面停下了。
顧一顏從馬車之上跳了下來,沒有任何的遲疑。
“小姐,現在已經出了驚仙居的範圍有一些距離了。我還在騎着馬保護小姐吧。”說話間,顧一顏已經從底下的人手中牽過一匹馬,一匹上好的駿馬。
花想衣記得,這個是顧一顏唯一認準的坐騎。
花想衣也記得,顧一顏叫這匹馬,僕心,一個她聽了就再也沒有忘記的名字。
“一顏哥哥,這架馬車這麼空,你還是上來吧。”
顧一顏搖着頭,不肯聰明。
“要是他不坐的話,還是我來坐好了。這樣的熱鬧,怎麼可以少了我呢?”
遠處,飛來一個身影,愈來愈近。
顧一顏提着手中的劍,面露殺機,戒備地用耳朵判斷着來人即將偷襲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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