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顧一顏帶着幾分詫異,然後落在那個人的前面。
“莫非,你也想跟我回去麼?要是這樣的話,那麼,請你回去吧。我只要一個女人就已經夠了。”
顧一顏笑着,表面上看來,他只是把眼前的女子當作驚仙居中曾經有過一次罩面的女子來看待。
她搖着頭,然而把撐開的雙手收回,漠然地看着馬車裡的身影。
“要是姑娘沒什麼事情的話請讓開。這樣直接從奔跑的馬車前衝出來,你以爲,你的一對手臂可以擋住些什麼嗎?”
“我只是想來見一個人。”她的聲音再次響起,帶過風,飄向遠處,顯得有些空靈。
“她不會見你的,既然已經出了驚仙居,那麼,驚仙居里的任何人或者事情都跟她沒有關係了。做我煙易谷的女人,便要徹底和過去斷絕關係。”
她依舊搖着頭,然後仰着單薄的身子,很淡的說道,“我想見的,只是蘇雲流天而已。”
大槐樹下,葉落荒涼。
我不知道,爲什麼小妞很贊成我來見銀翠,只是此刻,我已經對着那顆已經長滿斑駁痕跡的樹幹好久了。
“蘇雲公子。”
她從我的身後抱着我,然後向許久以前的那般無助而纖弱,“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要走的話,你帶我一起走吧。我可以放下一切的。”
我用着手間的力道,一點一點的掰開她環繞着我的手,“不要靠近我,我怕,又來點什麼迷藥。”
雖然,我真的不想這麼小肚雞腸的還把以前的事情拿來說上一番,只是此刻,她的身上依舊散發着這樣濃郁的味道,讓我不禁再次皺上了眉頭。曾經因爲她厚實的耳垂兒生出一分愛憐,也曾因爲她所有的心計和預謀而抽身遠離。
“是不是,只要我證明我根本沒有對你下迷藥的話,你就會帶我走呢?”她看着我,眼神中充滿着期待。
我沒有說話,時至今日,不是她有沒有對着我下什麼迷藥的問題,而是,爺再也不可能向以前那樣的對她好了。
“銀翠,你知道嗎?背叛我的人,永遠都只有一次而已。”
銀翠的眼裡落了幾分交纏的抑鬱,然後幾許欣喜地擦乾眼淚。
“流天,你看。”
何時,我們已經親近到這樣的地步了。
我轉過身,看着她全身赤裸着,雪白的肌膚,有如剛剛盛出的白雪一般,純白地發着一種耀眼的光。
白,純白,而且有着那麼一絲絲地冰冷之感。
這種感覺,有如她第一次在飛仙台上的舞蹈一般,那樣魅惑,冰冷,然後純色。
“你這是要幹嘛?”我有些不耐煩地看着銀翠,要是一個女人蠢笨地想要在這樣的情況下,用自己的身體當做自己的本錢來誘惑我的話,那麼,她是真的錯了。
她按着我的手,一直從她的臉到她的胸,每一寸,都那麼柔光而鮮嫩。
“夠了。”我只是很冷淡的說,“你要是真的沒有什麼事情的話,那麼,我就先走了。”
我想我真的是不該來。我想,我早就該絕塵而去,而不是站在這個地方,聽着一些無聊的話,做一些無聊的事情。
“流天,你等一等。”她環着我的腰,曾經,北弓月也這樣的攬過我,只是,一切,都是徒勞罷了。
“你有沒有感覺到我身上比常人要更加的寒冷一些?”她吸了口氣,“這就是我身體的秘密。”
我不太明白她在說些什麼,的確,觸摸她的身子的時候,就像是觸摸到什麼冰冷的白雪一般,帶着徹骨的寒意。可是,那又能說明什麼呢?
我突然注意到她的後臀一條類似魚形的標誌,銀白的魚,跳躍的方向,不是向着廣闊的天空,而是自由的水中。
以前,也曾看過這個標誌,只是那個時候在飛仙台的二樓,什麼都看不清,我甚至以爲那個東西只是什麼花瓣不小心貼在身上的緣故,有或者是她故意在這個位置用彩粉刻畫好的。
“我是雪魚人。”
她是雪魚人?
斯域的雪魚人。
斯域的雪魚人不論男女,銀髮垂腰,上身與常人無異,卻從來不穿任何的褻衣,下身爲魚形,通體雪白色。在陽光下的時候,身上的鱗片會煥發異樣耀眼的色彩。若是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便可成人形。雪魚人天生美豔,她們的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標記,若是打開標記,去釋放自己的美,則魅惑天下。
我蹲下身子,用手拭擦着那樣的痕跡,這幅鮮活的畫,即便經過我的手,依舊保持着它原來的印記,似乎,這個東西,永遠也不會消弭。
我看着銀翠,沒有說話。
“你現在知道了吧,爲什麼,你靠近我的時候,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要我。”
是的,我的確是知道了,雪魚人的這個標記,就像是一個永遠也糜爛不完的花卉,散發着持久的香味,這種香味,就像是一種迷藥,可以讓天下任何的男人爲之傾倒。即便是雪魚人自身控制着自己的能力,但是也會因爲這種香氣少許的外泄而讓人有輕度的迷幻之感。
所以,銀翠真的是沒有對我下藥。
我的手握緊,卻越發覺得手心裡什麼東西都沒有。
“流天,你現在可以相信我了嗎?”
我笑着,我相不相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事情都跟我無關而已。她有沒有對我下藥,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即便是她沒有下藥,她以爲,我從來都不知道她的其他的事情嗎?
背叛我的人,永遠都只有一次而已。
似乎,我只有這樣一句話可以說。
“蘇雲流天,你是個騙子!”
我笑得邪魅,靠在樹幹之上,用手倚着全身的力量,爺從來都沒有答應過,要是銀翠告訴我真相的話,我便帶她走。
“銀翠,我想,我們只不過是半斤八兩而已。”
我聳了聳間,然後掉轉回頭,這一次,真的是再也不相見了。
“請叫我銀藍,我不叫銀翠。”
銀翠站在雪地,赤裸着身子,喊得歇斯底里。
我淡笑着,在心裡默唸着,“哦,銀藍,這輩子,這個名字永不相見。雖然,這個名字,曾經出自我的口中。”
銀翠。
銀藍。
要是可以的話,我願意,從來都不認識銀藍。
“蘇雲流天,我要你記住,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這個算不算天真的想法呢?我想,恐怕永遠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小妞什麼都沒有問我,似乎,她一點都不好奇,銀翠爲什麼會這般的想要找我。
“我知道她喜歡你。”
“嗯?”我故作不知地看着小妞,她的臉上,似乎已經褪去了剛進驚仙居之時的稚氣。
“女人的直覺總是特別的準,不管她是不是做過什麼。但是,她喜歡你。”
喜歡又如何,是不是喜歡自己的人,自己也要作爲回報一般去喜歡對方呢?要是這個道理通的話,那麼,慘了慘了,爺到底要喜歡多少女人啊?
我歪着腦袋,苦惱着看着遠處的風景。
水明界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跟驚仙居一樣有着數不完的美女呢? Wшw_ ттκan_ ¢〇
我看着小妞,看得入神,“小妞,到底,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和滄際的關係的?”
“這麼早的事情,我哪裡記得住啊。重點不是這個,不是嗎?”她看着我,然後盯上我的眼睛,“重點是,你想要躲着他,是吧?”
是啊,我開始有些懷疑,小妞只是在裝傻而已。
滄際。
他的確是我的親哥哥,同父同母。
也許,我還沒有說,其實,我的父親的名字叫做北弓凌日,我的母親就是天下第一美女蘇雲錦。
我姓蘇雲,跟母親姓,但是,母親把我留給了父親。
滄際姓北弓,跟着父親姓,但是,母親卻帶走了他。
“爲什麼你還要增加他對你的仇恨呢?上一代的錯誤,跟你無關而已。”
小妞總是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要是我說有用的話,那麼,他的心裡就不會有這麼多的仇恨了。當年的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呢?我不知道,滄際也不知道。
父親跟我說,母親是愛我們的。滄際跟我說,不管是那個男人還是女人,都是自私的。我無法用什麼話語去勸服滄際,因爲,我的眼裡,依舊沒有真相。
“咦,那麼,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的身份呢?”
小妞把手撩在自己的小腿之上,然後帶着些許疑問地看着我.
“這個嘛,爺也記不太清了,這麼早的事情了。”
我怎麼能告訴小妞,在她那次落水的時候,她鼻尖的黑水痣就已經掉落了,那個時候,我便已經猜知道了。
“喂,小妞,你鼻子上的點點可以卸掉了吧?”
風吹蕩着。
冰涼的身子,依舊保持着原來的姿勢,槐樹葉子散落着,漫過她的香肩。爲什麼,她感覺到的是這麼般的清冷。
清冷,這個即便是在斯域也沒有感覺到的東西,爲什麼越發到了溫暖的乾坤四方城中,卻顯得這般的明顯了呢?
她撫了撫自己的手臂,手指甲深深地嵌入槐樹枯老的枝幹之間,淺淺的痕跡,直到指甲發出斷裂的聲響。
都斷了,還是能長回來,只不過是一個時間而已。
“喂,你剛剛不會是假戲真做,想要真的跟他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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