煥然能說什麼?該說什麼?說她不能見他嗎?告訴他不想不願見他嗎?全都是違心的。
答應去見他嗎?見了會怎樣?見了會讓人更傷痛更難過。她怕自己不剛強,怕自己難再承受這般離別之苦,怕自己會哭得一團糟,一塌胡塗……
不但沒能爲滿譽回家增添喜慶,反倒加大其對他的壓力。按下一顆紛亂的心,只好安慰他說:“去吃飯吧,要少喝酒。回去要睡個好覺,因爲你明天就要啓程了,路途遙遠,會很累的。”
“可是,我就是想見到你呀。”
“快回去吃飯。聽話。別孩子氣,時間久了,別人會出來找你的。千萬記得少喝酒。”
電話掛了。一身冷清,滿室淒涼,瞧着空空蕩蕩的居室,她那蒼涼孤寂的心,再也回不到這些天來的歡樂之中了。
淚水一次次奔涌放縱……奪眶而出的淚,讓她無法收斂的淚,直流進嘴裡,吞進腑中。心頭無限慘淡與無限悲愴,牢牢抓扯住她的心,使她難受得近乎要死掉了去。
稍時,電話鈴聲再一次響起,是滿譽!驚喜之餘,鈴聲讓煥然感慨萬千,爲他不懈的執着,讓她好感動。
聽聲音知道,此時的滿譽已經大有醉意。
“你出來吧,我要見你。”他在電話的另一端,如同孩子般請求着。
煥然聽到他這般哀切之聲,她的心在顫抖,她好後悔,時才爲什麼不去見他?否則,他就不會喝成酒醉的樣子了……是她該請滿譽原諒。然而,自己卻無法原諒自己。儘管她的出發點都是在爲滿譽着想。可他畢竟還是個剛剛長大了的孩子。至於她的心態及用意,他是一時間無法理解得十分透徹的。總而言之,滿譽在爲着煥然,煥然又在爲着滿譽。
煥然決定馬上去看他。“你在哪裡?告訴我,姐這就出去見你。”
“我過來了,在你樓下,你出來往右走。”
煥然放下電話,披上大衣就朝門外火奔。
遠遠地就看見滿譽在朝向她這邊走來,身形在搖擺着,腳步也有點東倒西歪,兩隻手正在不停地擦拭着眼中的淚水。
見此情景,煥然的心被撕碎了,連忙忙迎過去扶住滿譽,想極力勸慰他。
滿譽一眼看見煥然,便抱住大哭,人哭得好利害,嘴巴並不停地說道,“我想你,想立刻見到你,我愛你呀……知道嗎?……看見你流淚,我的心在流血一樣……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拼打,以及所有的一切,爲的就是你。而這些……你是不會知道的。”
“姐是不知道,但現在聽你說出來,姐我知道了。姐姐要謝謝你……別哭了好不好?你這一哭,讓姐姐真的好難過,我受不了啊……”
“我愛你呀……我心裡好難受,我難受,太難受了……”滿譽哭得不住地抽泣,一直摟抱着煥然不肯放開,淚水不停地流着。他在煥然臉上親了又親……他的嘴仍在哭泣中喋喋不休地叨絮着:“我喜歡你,我愛你呀……跟我走吧?……啊?……我不想沒有你,我愛你,愛你呀……”說話間,他的腿軟下去,雙膝跪在冬天的雪地上,跪在煥然面前,雙手抱住她的腿,一直哭個不停。
這一系列舉動,大大出乎煥然意料之外,更是她始料不及的事情,她驚慌失色了,手腳忙亂不堪,竟不知如何是好。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場面,大令她柔腸寸斷,摧肝裂膽。看見滿譽淚水摻拌着那一臉悽婉惆悵的模樣兒,真把煥然的心給揉搓碎了。
她俯身攙拉他,滿譽不起來。
她拉也拉不起,拽也拽不動,又生怕他的腿在雪地上受涼,若作下病痛,那將是她難過一輩子的事情。
好容易使他站起來,復又跪下去。就這樣,滿譽在煥然面前跪了三跪。
正所謂男兒膝下有黃金,上可跪天,下可跪地,人間跪父母,是不可隨隨便便跪人的……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意亂情迷嗎?明知道是個誤區,可是……他還是在意如既往地投入着。這愛,讓她心痛,讓她倍受折磨。
此時,煥然的心,真的是在流血了,“我何嘗不愛你呢,正因爲心裡有你,愛你,纔要你活的更加開心快活……忘了我吧,人想人會能想死人的,是件苦差事,是很累人的事情。我不許你步入姐的後塵。我也不能跟你去,姐不能拖累你,更不想累贅你,也不願讓你這麼做。只是希望你好好的、能夠輕輕鬆鬆地活着……你可能聽懂姐的話嗎?……”
“我忘不了,忘不了你呀……怎麼辦?……怎麼辦?……你能等我嗎?等我來看你,我一定會回來看你的,我要做出一翻事業,親自開車來接你。”
“姐等你,一定等你,現在已經開始渴望並期待你來看我的那一天了……我等你,姐姐要等你來看我的那一天。”煥然聲淚俱下,二人都哭成淚人。
“可是,如果我沒有出息,做不出成績,你還能答應見我嗎?”
“傻孩子……”
“別叫我孩子,我是大人——是個能照顧好你的大人——!”
“是啊,當年的小弟弟,長成大人了。聽姐說,姐不求你做什麼大事業,因爲現在的你,已經讓姐很開心,很知足了。對姐來說,成績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平安、健康就好。而如今,你的事業已經做得很出色了,因爲你奮鬥了、爭取了、把握了、擁有了,這就夠了。還要什麼呢?把自己解脫出來,別再讓事業捆綁了自己,輕鬆地活吧,好嗎?”
“我要讓你過上幸福生活。只要你活的開心快樂,我纔有安慰有希望……其實,你一點都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懂我的心。我一直是在爲你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