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爲煥然加上氧氣。
“來了！來了！……深呼吸！放鬆……深呼吸——！”醫生依舊高喊着。
“我已經沒有力氣了……”
“煥然，挺住煥然。我們第二個孩子就要出生了！煥然！……”滿譽呼喚着，不停地喊着……他發現煥然有此昏眩。
“生了！生了！……是個女兒！”醫生爲他們喜慶地驚叫着：“恭喜二位，賀喜二位，一對龍鳳胎！有兒有女！好啊好啊！”
“煥然，煥然！你怎麼樣？……”滿譽喊叫着大汗淋漓的煥然。
煥然努力地堅持着睜開眼睛，軟軟弱弱地說道：“放心吧，我沒事。”
護士歡喜中說道：“這兩個小寶貝，每人五斤重，湊在一起，正好是十全十美！”
“煥然，你聽到了沒有？！你勝利了！聽到了嗎？我們有兒子和女兒啦！你做了媽媽，我做了爸爸！”笑逐顏開的滿譽，歡喜地望着煥然，爲她傳達喜訊。
“抱來……給我看看……”煥然在精疲力竭中十分吃力地要求着。
護士把包好的兩個嬰兒抱過來給煥然看。
煥然強打精神看到了她的兒子和女兒——好漂亮的一雙兒女呀，她好欣慰，好幸福，她太滿足了。
這時候的煥然本能地想伸手摸摸孩子們的小臉蛋，然而她的手已經麻木了，令她駕馭不得。她笑望着眼前的一對兒女……只能心滿意足地看着，笑着……
醫生開口道：“如果剖腹的話，你至少不受這樣的痛苦，不遭這樣的罪了。你可真是個傻人！”
煥然一直在恬靜地笑着，她沒再說一句話。
“一切順利，母子平安。請滿譽先生把您的太太抱到病牀上去吧。我們將她送回病房去護理。”
滿譽把煥然抱起來，此時的他，滿臉呈現出的都是燦爛笑顏，他笑彎了眼睛，喜滋滋地看着煥然，“我的老婆，你好偉大！”
煥然從半昏半醒中聽到滿譽的話，無力地看看他，她會心地笑着，笑得特別甘甜，格外慰藉。也就在這一刻，她在滿譽懷抱中，煥然幸福安詳地閉上眼睛——
她祥和平靜地睡着了。
然而這一睡，卻不知道何時能喚醒過來……
當晚，滿譽要喚醒熟睡的煥然讓她醒來吃飯。煥然卻沒被叫醒。
滿譽想起煥然初來時嗜睡的樣子，知道她是累的，讓她多睡幾時會更好些。是該讓她好好休息一下了。
第二天，滿譽又過來叫煥然。
一直沉睡的煥然，無論他怎麼叫，怎麼搖，都沒能喚醒她。
此時的煥然，就像是一個貪睡的人不想醒來一樣，始終不肯清醒。滿譽似乎預感到有不幸事發生，慌忙去找到醫生說明情況……
醫生們對煥然進行一次心腦及全身檢查，但一切又都是正常的，無異常現象發生，醫生們搖頭，只能再觀查下去。
“醫生，她是怎麼啦？爲什麼不醒呢？您是醫生，您應該能清楚知道明白的。”滿譽迫切希望有個答案。
“這是先例，是我們尚不曾遇到過的事情。照她這種情形看，只能推斷爲大腦承受痙攣過度所引發的暫昏迷狀態。觀察一下再說……”
一天後，煥然仍然不見有好轉；院方請專家爲煥然匯診，但實況應得不到滿意結果。
對於煥然的長睡不醒，成了醫學上的一個迷，一個說不清楚，給不了任何解釋的一個迷團。
最後醫生只能斷言煥然變成了植物人，至於屬什麼性質？尚且不明。
這一診斷下來，對滿譽來說，就是當頭捱上一個悶棒！晴天中的瞬間霹靂！他懵了。診斷書從他手中滑落到地上……半晌方醒過腔，燋急地問醫生：
“她要這樣持續多久呢？”
“不好說，這要看她個人的體質因素了，包括很多種。如果她求生慾望強烈，能近早恢復正常，但需要時間。如果失去求生意識，可能會一直睡下去。
“看得出來，你很愛你的太太，可以用你的愛感召她，呼喚她，用她最爲敏感的事物刺激她，可能性就會更大一些。
“植物人在目前醫學而言，它還是個空白，一個沒有公關下來的難題，一項欠缺，一件憾事。你應該有長久的預期打算，要理智地面對突發而來的一切……有這種病情發生，是誰都不願也無法接受的事情。
“但已成現事實，只能看我們如何來看待和麪對了。我們十分理解你目前的心情及所有的感受，但卻無能爲力。很抱歉。”
滿譽失魂落魄，恰似從光輝燦爛的頂峰被突然推倒跌陷到無底深淵一樣——他不敢相信終日在身邊疼愛他的煥然，就這樣在這一個瞬間，變成啞口無言，沒有知覺的植物人！他不敢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更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災難。
他欲哭無淚，欲說無言，傻傻地看着眼前一直昏然沉睡的煥然，不知道今後的日子該怎麼過下去？路該怎麼走下去——
生活一下子失去所有色彩。以往的光輝，傾刻消失得無影無蹤，眼前立時變得渺茫無望，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