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欣笑了,“沒有對不起。也無須說原諒。這些天來,和你工作在一起的日子,真的是很開心。無形中,讓我學到不少知識,是從前好難遇到的心靈淨化劑。你總能給人啓迪,喚發人的朝氣,激起向上力。只要是和你搭檔的人,都會像生活在明媚春光裡一樣,有陽光,有感受,有品味;這一切都是高層次,是許多人無法享受的。謝謝你滿譽,更謝謝你肯對我說出這許多不爲人知的話語。不過……我還是要警戒你,路不是一朝一夕能走完的。”
“謝謝你的關注及提醒,我會警醒自己。爲了慶賀我們首次愉快的合作與成功,我該請你去喝杯咖啡。”滿譽認真地邀請她,他認爲從前有對不住她的地方,想用請客方式來化解她心頭的不平衡,以爲謝罪。
“謝謝,改天吧。”欣欣看出他的用意,豁然一笑迴避了。
“難道連朋友你都不肯跟我做嗎?”滿譽一心想表示他誠摯的抱歉,因而有點急。
“我們不是已經是朋友了嗎?難道你認爲不是嗎?而且還是很好的朋友,永遠的老朋友。”欣欣被他的真情實意所感動,對他的作爲也令她心服口服。從而,滿譽在她心目中,已經破格升級。
眼前的欣欣是不會輕意放下滿譽的,她愛他,現在比以往還要愛他。
“是啊,你能把我當做朋友就好。謝謝你,謝謝……但我還是誠心誠意想邀請你去。”
“好吧。”欣欣一時間感到神清氣爽,輕輕舒出一口氣,他們便一同走出去。
黃昏時分……
紐約上空罩着一層朦朧的淡紫色。涼爽的空氣,甜蜜得像佈滿了花粉一樣。每當這種靜穆柔美的夜色浸來時,總會打開人們心靈記憶中的窗口,注入增添進許多新的興致及新的想像力……
滿譽和欣欣在這樣的夜色中,共同了一次小坐。
多天來的工作日程已經結束。
回國機票已經訂好。
正這時,當地華人爲了讓家鄉尊貴的客人,在最後一程中,能得到充分休閒放鬆,特地邀約他們,把一行人等帶到“薩科山谷”遊玩一天。
衆人來到山谷——這地方山坡青翠,山谷靜謐。重重疊疊的岡巒迤邐遠方。彎彎曲曲的小徑,穿入遙遠的樹林裡,每棵樹的樹幹,彷彿裡頭都有一個隱士,給人某種最豐富夢幻,最陰涼,最清靜,最誘人的恍如踏入玄幻夢境之中一般。
白日裡,陽光暖洋洋而且晴朗,多色多豔的天空,就像是波斯那種盛冰果子醬的水晶杯子——光閃閃地高堆着玫瑰色的水沫。
爬山路上,欣欣緊緊抓着滿譽的手前行,聽到畫眉那婉轉的曲調在清麗天空裡迴盪……她的心好一場羅曼蒂克。
小徑的邊沿,生長開放了許多成簇成團的花朵。
欣欣把花瓣掐在手心,芳澤猶存,甚至紛芳更濃郁了些——
腳下有多年的苔蘚釋放出清香泥土的苦澀味。
這一組成員,被周圍景物薰染得如癡如醉。爲要保留下這美好時光,一路採風,拍錄下來這實況實景,人怡峰脊。準備回去製作一檔特別節目。
滿譽望着頭上明媚的陽光,看到岩石邊葛藤綠葉間掛着的一串串紫色小花朵兒……他喜歡,便停下來多看上幾眼,同時正有一雙眼睛與他同行着,這雙眼睛就是煥然。
他希望自己所看、所見、所嗅到的一切所有美好,她也一同看得到,正在和她一起分享,一起感受領悟。
* * * * * *
從電話中得知,今天便是滿譽回國的日子。
傍晚,煥然送走阿燦和小弟後,爲滿譽做好一桌尚好酒菜等他回來。
她也很想去接他,又因從來沒有去過機場,即便去了,卻要面對很多她不相認的陌生人面孔……因爲她怕影響到滿譽的聲譽,怕衆人對她指手劃腳。所以只好耐住性子,坐在家裡等待他出現那一刻快些來臨,並不停地想像他即將進入眼簾那瞬間神彩飛揚的樣子——
記得童年時的滿譽,有一套他最爲衷愛的軍裝,洗過還沒幹透,他便急不可待地把它忙忙穿在身上,走在院子的石板道上,朝正站在窗前看着自己的姐姐,伸胳膊踢腿,秀出一套拳腳工夫,玩出一連串武打姿勢給她看,在她面前來顯耀他的本領。隨後,兩手攥緊拳頭,舉過肩上,頭頂,舉起,舉起,再舉起……示意出他的強悍及威猛。煥然被他活寶似的一招一式,給逗得不住嘴地笑。
滿譽看着她,自己也在笑,他用指頭指指自己的衣服:
“看我好看嗎姐姐?”
“好看。”煥然走出去,爲他抻抻衣襟。“你看這衣服的兜蓋還溼着呢,你急忙穿上它幹嗎?”
“我想給你看看,看我威風不?”
“威風。威風得像個大將軍。”
……這雖然是許多年前的一幕花絮,今天重溫於眼前浮現出來,不覺又讓她足足樂上一陣子。好溫馨的畫面。
留戀中,煥然隨手打開電視機。正是“新聞聯播”時間。
就在她不經意之中,突然聽到正在播報的某某班次航空失事消息……
煥然一驚,雖然神經緊張,卻還是聽得清清楚楚,突遇空難的班機,正是滿譽乘坐的這次航班。
煥然震暈了……她的頭,傾刻間一陣經攣,幾乎天旋地轉得要倒下去……
整個人在極度驚駭中,彷彿是個木雕泥塑那般……呆滯中略有些清醒的她,馬上提起挎包,瘋一樣的朝室外飛跑——電視在閃動,房門沒上鎖,這一切在她來說根本意識不到。
路上叫來車子,火速直奔機場馳去——
等她闖進機場大廳,這裡已經處於奔忙放逐的騷亂狀態。人即多又雜,但卻不是人山人海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