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被溶哥哥監視起來了?這怎麼可能,明明父皇都要立溶哥哥爲太子了,爲何溶哥哥還要這樣做呢?這可怎麼辦纔好啊?”聽得她的話語,我瞬間焦急起來。
忽而又跑到淳哥哥跟前,焦急不已的詢問他,我們應該怎麼辦。淳哥哥握住我的手,示意我稍安勿躁,爾後黑亮的眸子望向姚碧笯,希望她繼續說下去。
姚碧笯微微點點頭,爾後接着說道:“父親有了這種想法之後,就經常藉故去尋皇上說話,講授醫理之類。可是皇上身邊戒備森嚴,監視之人更是一絲不漏。恰巧無計可施之時,二皇子召見父親,意欲與父親結爲親家。
父親回來說與我之後,我是竭力不答應的。但是父親說只有這樣,才能查到二皇子監視皇上的原因,以及二皇子圖謀不軌的意圖。沒有辦法,我只得應承了父親,與二皇子舉行了文定之禮,並不時藉故到二皇子宮裡去看望他。
後來,我們終於發現了原因。二皇子派人在皇上每日用的膳食裡面加入了定量曼陀羅,使皇上的病情越來越嚴重。皇上就是因爲察覺到了這一點,又不想節外生枝,不想被二皇子的人發覺,故而才召見父親前去的。現下皇上的龍體已經越來越虛弱了,可是皇上認定二皇子不是治國賢才,不願將皇位傳於他。
剛開始的時候還好,二皇子也是如常般在外人面前對皇上極盡謙恭。可是,近些時日,二皇子想來已經等待不及,每日裡皆會去威逼皇上,讓皇上主動退位。太子,衣殤,皇上現下的情況堪憂啊。我們再也不等不及了,正好上天憐憫我們東舒國,讓太子殿下又重新回到了我們身邊。就請抓緊時間,徵集兵力,去救皇上吧。若是去的晚了,我,我真的不知道皇上會發生什麼事情。”
“是啊,淳哥哥。父皇的身體已經虛弱的那麼嚴重了,可嘆溶哥哥竟然還要不顧父子深情,威逼父皇讓位。況且父皇也說了啊,溶哥哥不是治國之才。淳哥哥難道你還要一意孤行,放任父皇與皇后娘娘被奸臣所害,卻坐視不管嗎?”我急急拽住淳哥哥的衣袖,淚水縈繞眼眶。
“殤兒,你冷靜點。舒皇與皇后畢竟是舒公子的親生父母,他不會放任不管的。現下倒是你,最爲讓人擔憂了。”廖靜宸走過來,想要將我扶開,卻又怕我不願,猶猶豫豫間,最終還是垂下了雙手。
“是啊,殤兒,我怎麼會不管父皇與母后的安危呢?只是,姚小姐,你此次前來,是姚將軍派你來尋殤兒的嗎?姚將軍現下怎麼樣了?最好先讓他假意投靠子溶,不然依着子溶的性子,估計是不會放過他的。”淳哥哥伸手撫了撫我的額頭,無聲安慰。
“已經晚了。太子殿下,父親已經被二皇子抓起來了。二皇子早在之前就發現了父親可疑的行蹤,礙於皇上的面子一直不曾明說,倒是暗示了好多回。而這一次,二皇子都已經不再謙讓於皇上了,又怎麼會再給父親面子?就是因爲父親已經被關押起來,我才徹底認清楚了事情的重要性。
故而才悄悄通知師父,以那樣的方式將我帶出了二皇子的勢力範圍。我才能脫身出來,與師父一道來尋殤兒。不過,依照現下的情形看來,我早應該來的不是嗎?”碧笯苦澀一笑,緩緩說道。
“什麼?姚將軍已經被子溶關押起來了嗎?那就是說子溶很有可能猜到你已經來到西廖國尋殤兒了,我想過不了幾個時辰,子溶的禁衛軍應該就會到了。父皇的身子到底是怎麼樣了?”淳哥哥焦急之色溢於言表,躊躇之間還是問向了碧笯。
“皇上龍體欠安啊,皇上現下只是撐着一口氣,等待援兵相救呢。皇上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到了父親身上,可是如今父親也已經是自身難保,又有何能耐去救皇上呢?太子殿下,現在整個東舒國內憂外患,且皇上又是此般情況,希望殿下趕緊回去東舒,主持大局,救出皇上與皇后娘娘。”碧笯黑亮的眸子裡,又一次泛起了濃重的水花。瑩亮的水珠,刺傷了我的心。
淳哥哥卻是垂下頭去,開始沉思起來。父皇的音容笑貌,他的執意偏袒,在我的腦海中一遍一遍來回穿梭。此刻,我多麼想淳哥哥一口答應下碧笯的請求,多麼想與碧笯一起回去東舒,救出父皇,救出母妃。
可是,天佑與喜兒怎麼辦?我不能沒有他們,不能將他們丟下,這樣的我,怎能走?怎麼勸?
“肯請殿下即刻回京!”想來見淳哥哥如此猶豫不決,碧笯忽然將身一欺,跪在了淳哥哥面前。仰望期盼的眸子裡,淚水盈盈而下,滑落腮邊,無盡傷痛。
“唉,姚小姐你這是做什麼?”淳哥哥連忙轉身將碧笯扶了起來,憂愁不已的眸子轉而望向我,幾分躊躇。
“淳哥哥,現在父皇身體不適,正需要有人在身邊照顧。姚將軍被囚禁起來,也是危險不已。況且溶哥哥又做出了那般有礙國家社稷,傷害百姓的事情,理應受到應有的懲罰。殤兒也希望淳哥哥儘早與
碧笯一同回去東舒,待得殤兒將這邊的事情全部解決之後,再趕回去與淳哥哥會合。”我拾起面頰上一抹笑顏,神情一派堅定,更夾帶着幾分倔強。
“不行。殤兒,你若是現下不回去,我也不能回去。那我們就等到合適的機會,一起回去。”淳哥哥猛然握住我輕微顫抖的肩,定定說道。
“這樣怎麼能行呢?你怎麼可以這般任性?父皇怎麼辦?皇后娘娘與母妃怎麼辦?姚將軍他又要怎麼辦?你一定要回去,不能等我。”
“不等你,是不是就代表你不會回去了?我也知道父皇他們的處境,但是要我再一次拋下你先走,我真的做不到。殤兒,我不能再丟下你一個人。”淳哥哥緊緊擰起的眉宇間盡是擔憂。
“殤兒,你到底還有什麼事情沒有辦完呢?若是你想回去尋廖皇,待得我們自東舒返回之後也可以啊。若是別的事情,那我們就陪你一起去辦。我看殿下這般堅持,在心裡肯定早已經認定了你不走,他是不會走的了。”碧笯亦是站起身來,言說道。
“對啊,殤兒。你到底是還有什麼事情沒有辦,告訴師父,師父替你去辦。”師父也將擔憂的眸子投向了我。
面對他們切切的關懷,陣陣溫暖沁入心脾:“師父,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我們幾人之所以逗留在此,就是爲了辦這件事情的。可是直到如今,卻只能一次次空手而歸。”
師父執意追問到底是何重要之事。我原本是不想說的,因着不想讓他們擔憂。可是,見他們眸子裡已經佈滿了憂愁。想來我越是不說,他們便越會認爲,我所瞞着的是一件極爲難辦的危險之事。
況且師父與碧笯也不是外人,我便一五一十的將自己未辦完的事情說了出來。當下師父便表示自己孤身一人就可以進宮爲我將天佑與喜兒接出來,我雖是感到驚訝,可也相信師父的能耐。只是爲了安全保險起見,我還是決定跟着他一同前去。
淳哥哥與廖靜宸也極力表示要跟着,最後只得決定紫伶與碧笯兩個留在客棧裡,其餘我們幾人都已經做好準備再次夜闖皇宮。
是夜。圓圓的明月也好像是知道了我們的心思,悄悄躲進了雲層之中,只餘下半邊臉頰,偷偷瞅着我們,映射着整個大地朦朦朧朧,看不真切。這樣的時刻,恰巧適合我們行動。
子夜一到,我們幾人稍稍收拾了下,便朝着皇宮方向行去。還是上次入宮的那條密道,我驚訝師父是怎樣知道這條如此隱秘的小路的。想要開口詢問,但隨即又想到師父在江湖中的名聲如此響亮,知道這條小路也不足爲奇。
我們跟在師父後面躲過一層又一層侍衛巡查,向着慈安宮悄悄逼近。此時的慈安宮燈火通明,來來往往伺候的宮女太監更是絡繹不絕。
“這次肯定錯不了。”我望着面前的那座巍峨聳立的宮殿,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恩。”淳哥哥與廖靜宸亦是跟着點了點頭,爾後我們便分頭行動。
師父與皇姨娘一起,我們三人一起,分別向慈安宮東西方向奔去。可是,我們翻遍了西閣內大大小小的殿堂,就連天佑的影子都不曾見到。猶如天塌下來的感覺,瞬間襲遍了我的全身。
再也沒有任何力氣,再也沒有支撐的動力,瑩瑩閃閃,控制不住的眼淚不期然間奪眶而出。一絲絲絕望穿體而來,就要將我的心神侵蝕。
“怎麼可能,怎麼回事?天佑他不是應該在慈安宮的嗎?他到底是在哪裡?還是,是,廖靜宣已經把他殺害了嗎?”雖然已經翻遍了整個西閣,可是我仍舊不願離去,一間一間繼續尋找着。止不住的淚水爬滿臉頰,迷濛了我的雙眼。
“殤兒,你冷靜點。我們這邊沒有,說不來谷主與燕蕭俠前輩已經將天佑找到了呢?我們應該趕緊出去與他們會合纔是。再說了天佑亦是皇兄的孩子,是皇兄唯一的孩子,皇兄怎麼會殺害他呢?殤兒,你不要胡思亂想了好不好?”廖靜宸急忙拉住我的手,阻止我繼續尋找下去。
“怎麼不會?你不要騙我了,以前廖靜宣就說過,雖然天佑是他的孩子,可是終究不會是他唯一的孩子。將來的他會有好多好多的孩子,他這麼恨我,又怎麼會善待天佑呢?”我胡亂揮舞着胳膊,試圖掙脫廖靜宸的握着我的手。
“皇兄他不會的,我瞭解皇兄,他絕對不會這麼做的。相信我,殤兒。”廖靜宸又騰出手握住了我另一條胳膊,眸子裡含着一抹堅定,對廖靜宣的深信不疑。
“是啊,殤兒。父子連心,我相信廖皇他絕對不會如此狠心的。這邊我們已經都找遍了,想來天佑是不在這邊的。看這個時辰,谷主與燕蕭俠前輩肯定已經將天佑抱了出去,正等着我們趕過去會合呢。我們還是趕緊過去吧,不然,時間一長,他們發現丟失了皇子,派兵搜查,我們若是再想走,可就很難了。”淳哥哥亦是握住我的手,緩緩說道。
“真的嗎
?皇姨娘與師父真的會找到天佑嗎?”茫然四顧,此時的我早已經沒有了主意。慌亂疼痛的心,一針一針扎刺着我不能自己。
“一定會的!”他們兩人異口同聲,俱是堅定無比。我來回望着這兩雙堅定的眉眼,他們的眸子深處隱藏的是對我的關心,我知道。我應該相信他們的,應該相信。
就這樣我們三人又一同退了出來,向着與師父他們約定的地點奔去。到達那方不大卻很黑暗的假山石旁之後,果然便看見師父與皇姨娘已經等在那裡了。
眨眼間心底的喜悅綻放開來,我急忙奔過去,滿心歡喜的準備迎接天佑的迴歸。可是,待得近處才發現他們兩人手中俱是空空如也。
“你們也沒有找到天佑?”皇姨娘將身一讓,望着我們三人亦是空空的手臂,驚訝不已。
“原來真的沒有天佑,肯定就是廖靜宣將天佑殺死了。不行,我要去尋廖靜宣報仇。”明明剛纔還歡顏巧笑的脣角,此際卻再也笑不出來了。憤怒的仇恨充斥着我的胸膛,再也抑制不住,悲傷絕望,種種情緒奔涌而來。
廖靜宣冷笑的脣角,憤怒的神情,一遍一遍在我的腦海中劃過。天佑嬌嫩的臉龐,小巧的手掌,咧脣傻笑的憨態,亦是一絲不落的迴盪在我的腦海之中。仇恨的種子滋長蔓延,再也控制不住,我轉身便大踏步向龍翔殿奔去。
“殤兒。”廖靜宸與淳哥哥一左一右將我攔截住,說不清楚的複雜神情望着我。
師父與皇姨娘也趕上前來,開口勸慰:“殤兒,上次我們來了一次,已經打草驚蛇。想來廖皇他爲了不讓我們尋到天佑,已經將他安置在了比較安全隱秘的地方。現下我們要做的,是再一次尋找,而不是像你這般如此沉不住氣。”
皇姨娘的話嚴厲不已,讓我竟然有了幾絲恍惚之意。師父卻又將話接過去,說道:“是啊,你越是這般沉不住氣,我們越是找不到天佑。難道你不願意將天佑帶走了嗎?你忍心將他丟棄在這裡嗎?”
“有人來了,快,蹲下!”廖靜宸一聲低吼,猛然抓住我的胳膊,將我拉了下去。我不明所以,有些嗔怪的望向廖靜宸,卻見他正自低喃,“素焰?這麼晚了,他怎麼還在此?”
一聽到這個名字,我趕緊向前望去,果然見到了正自領着一隊士兵前行的素焰。慌亂中轉頭望着廖靜宸:“跟上去!”爾後,自己當先站起身,小心翼翼的跟着素焰向前行去。
我們幾人一前一後跟着素焰越過幾道宮門,最後卻是進了龍翔殿。看來廖靜宣的習慣一點兒都不曾改變,找到龍翔殿,就能找到他。
覃公公正自站在殿門口打着瞌睡,手裡的拂塵跟着他不停晃動的身子,一起微微抖動。我又一次驚訝於覃公公這樣的大號人物,也能在當值中幹出這種應該受到懲罰的事情。
遠遠的只見素焰揮退身後隨着的侍衛,徑直走上前去,照着覃公公頭上一拍。覃公公猛然驚醒開來,擡起頭正自要發怒,卻在看見素焰之後,頓時將滿臉的怒氣,化爲了一抹濃濃的笑意,在面頰上盪漾開來。
“覃公公若是累了,就找人換一換吧。忙活了這麼一整天,是該歇着了。”素焰的聲音帶着特有的暗啞,隨風飄來。
“不用,不用。老奴現下還精神着,素侍衛不必擔憂。對了,皇上還在裡面等着素侍衛呢,素侍衛快去吧。”覃公公堆起滿臉的笑意,對着素焰說道。
素焰也未再言說什麼,點了點頭,便舉步向殿內走去。
“我跟上前去,你們在外等等。”我轉身對着他們幾人說道。
“不,我與你一起去,龍翔殿內我比你熟悉。”廖靜宸一下子打斷我的話,定定說道。
“好。殤兒,讓宸王爺陪你一同前去吧,我們也好能放心些。你們要謹慎小心一點,廖皇的功夫可是不錯的,可別被他發現了。不要多做逗留,儘快出來,我們先到各處打探一下,半個時辰後在前面御花園處會和。”淳哥哥望向我們兩人,切切囑咐着。
一切商量好之後,我與廖靜宸就趁着夜色與樹木的掩映,躲開暗衛,悄悄潛進了龍翔殿內。縱身躍至殿內大梁的牌匾之上,小心翼翼的穩住身形,爾後向下望去。
只見素焰正恭敬的站在廖靜宣背後,緩緩述說着:“末將已經查明確實是宮裡的人,將涵妃娘娘已經離世的消息,告訴給沈大人的。昨日午時糾集百姓們在東華門鬧事的,也確實是沈大人。沈大人還面對文武百官揚言,若是皇上不給他一個明確的交代,不嚴懲皇后娘娘,他就一天不來上朝,直到皇上按律處置了皇后娘娘爲止。”
“哼!這個老不死的東西,敢在朕面前叫囂喧擾,朕就知道是他在挑撥離間。他不來上朝就算,正好朕耳根子也可以清淨清淨。看見那個老匹夫,朕就心煩。”廖靜宣背對着我們,我看不真切,但是聽這聲音,也應該是氣得不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