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沒想到東舒國的二公主也不過爾爾,只要已經盡力便也問心無愧?既然不追究結果到底如何,那你又何苦大老遠的跑來送死?直接在東舒自盡了結了自己豈不更好?
還是你幼稚的認爲,憑你一人之力便可輕輕鬆鬆要了朕的命去?”又是目空一切般得盛氣凌人,他的眼裡仿似誰也看之不上,納不進他的生命中去。
“不,報仇之念又豈止是嘴上說說,亦或者拿來戲耍的玩具?殺兄之仇,不能不報!”他那番言語奚落下來,我亦是惱怒異常。
爲舒子淳報仇,並不是我拿來玩樂的籌碼,更不是拿來製造噱頭的幌子。我也有自己的心,兩世下來,他對我的好,我又豈會不知?
就是因爲太好,所以狠命的想要珍惜。可當有一日真的失去時,那種刻苦的疼痛,熊熊燃燒的恨意。
像極了一個親眼看着自己心愛的玩具被另一人親手毀壞時,那種難過悲哀的同時,對那人的恨意便會充塞胸腔,蹭蹭上升,不殺之不後快!
“報仇可以有很多種方法。記住,做什麼事情都要動腦子。武力解決不了的好些事情,腦子都可以幫你解決。”廖靜宣端坐榻上,冰冷刺骨的眸子裡,遞出寒意森森。
但卻仍有這般閒情逸致和我聊天,他不是應該立即便治罪於我,爾後關進大牢,或者當場絞殺的麼?
“現下這般境況,本宮已不願多說,但求一死。”我擡起頭望向他,眸子堅定。
卻也實在堅持不住,在喜兒的攙扶下,尋得一方還算完整的雕花椅子先坐了下去。
“若說朕決定放你一命,你當如何?”廖靜宣的目光隨着我在這方椅子上落下,定格不動,靜靜望住我,等我答言。
他要放了我?這怎會可能?我亦不會做此種念想。即便換做是我,傷害了我的人,我不加以回報已經算開恩的了,何來放其一馬之說?
“你就不怕哪日裡本宮在背後,趁你不備捅你一刀。”我
脣角輕起,莞爾一笑,幾絲輕蔑,卻也是坦言相問。
“只要你覺得三命換一命很划算,那麼,朕隨時等候你來殺朕。”廖靜宣眸光閃爍,自信滿滿的穩操勝算一般。
我微微扭頭望向身旁立着的喜兒,安靜恬淡,知冷知熱,知禮懂事,我怎能忍心這麼年輕的一個生命跟隨我離去?
“爲何要放本宮?”他意爲何,我不甚明瞭。眉眼探過去一絲光芒,眨也不眨。
“因爲自信。朕好似一個拼命的賭徒,自懂事起便開始賭博。小到一支毛筆那樣簡單,大到征服一個國家。可喜的是,這麼久的日子裡,這麼多次的豪賭中,朕從未輸過。
今日裡,朕也堅信你殺不了朕,朕不會輸的。留下你也只是想讓你陪着朕,再一次驗證朕的自信,朕的果斷。”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信心滿滿,一腔熱血,滿腔抱負。
彷彿在整個天下間設了一場賭局,眼看着便要功成而退,贏得此局,從此後得以傲然的俯瞰天下。白皙容顏瞬間明媚似若驕陽,粲然華光,晃眼奪目。
他是一個帝王。皇家長大的帝王。他謹慎多疑,我早就知道。
這番話又怎能信他?他哪裡來的這般可以蓋過他多疑性格的自信?
可我當時還是信了。毫無預警的便深深相信了。也許在當時那般情況下,我也是不想死的。
因爲即便是死了,我沒能報的仇去,在九泉之下想也無顏見到淳哥哥。況且還有喜兒,我亦不願也不忍心看她隨我一起死去。
所以那般境況下,只要我還想要這條命,我就沒得選擇,必須要相信於他。
直到歲月慢慢流逝,過去很久的一段時日之後,直到物是人非之時,我才恍然明白,自己錯的是多麼離譜。可那時後悔卻已經晚了。
他看出了我的猶豫,我的躍躍欲試,他又接着說:“今日之事,朕不再追究,就當從未發生過。何時你覺得你已經有能耐了,可以把朕殺掉卻依然能
夠全身而退之時。那麼你便放了膽子來殺朕,就算你真的有此能耐殺得了朕,朕也絕不會後悔今日之言。”
“廖皇喜歡玩危險的遊戲,得到刺激的享受成果。恰巧本宮也有些躍躍欲試,那麼,一言爲定!”我扭過頭望了望喜兒,她俯身看向我的眸子裡有幾分釋然,更多的便是歡喜欣慰。
“素焰。”廖靜宣擡頭向着上方空無一物的房頂,低沉喊出一聲,眸子陰冷,寒光頓現。
“參見皇上,皇上吉祥。”突然不知在哪個方向閃出一個人影來,黑色的衣衫,暗暗沉沉。膚色呈小麥色,略微發黃。
“命暗衛把守在前殿的宮女太監全部帶走,去找覃公公再調來一批。”廖靜宣沉聲吩咐,眸子裡沒有一絲溫度,冷漠寒涼。
見素焰領命出去,我很是不解,半分好奇,疑惑問道:“爲何要將他們都帶走?將將得罪你了?還是伺候的不夠好?”
“必須封口!”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自他緊抿的薄脣裡面吐露出來,我心內猛然漏跳一拍,幾分不忍。
本已不做任何念想的事情,卻突然盛裝裹好帶至我的面前。
復又燃起的那份希望,那絲求生的渴望,那道一定要報的仇恨,又滋滋長長,爬向我的心際,在那裡生根發芽,等我親手拔出。
八條,那些鮮活的生命,我僅僅見過一面,我甚至還不知道他們叫什麼?長得是怎樣一種模樣,便即將要消失乾淨,我亦是無能爲力。
當夜覃公公便又調來四個乖巧的宮女,和着兩個殿前伺候的太監。
其他三殿內的宮女太監倒是沒動,想來他們也不知今夜發生了何事。
想要在這裡生存,當真是知的少了,纔可保命。
當夜廖靜宣便也拂袖離去,回了他自個兒的寢殿,千錫宮。
“若有機會,你的毒只管向朕身上招呼過來,朕不懼。”他臨走時擱下的這句話,便定格在了我腦海中,久久無法抹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