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
林柏在醫院找了許久,都沒能找到樑瑜的身影,可是他明確的記得,自己將她救了出來,帶到了醫院門口。
他知道她一定是躲起來了,爲了躲避那些在他家放火的兇手,可是他還是有些擔心,爆炸發生的時候,他極力的護住了她,但還是兩人都受了傷。
出來醫院的時候遇到的那羣人,明顯有問題,林柏不想惹麻煩,迅速的去了另一個地方。
可是身上的傷根本沒有痊癒,他拖着病體,藏到了巷子裡,疲憊的坐在髒亂的地上,灼燒一般的背抵着冰冷的牆壁。
這裡地勢偏僻,想必許久沒有人來了,他虛弱的躲在這裡,短暫的歇息着。
想來也是諷刺,自己如此貪生怕死的一個人,這麼多年苟延殘喘的活着都不捨得死掉,卻爲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衝進了火海當中...
林柏無力地考靠在牆上,青苔的味道有些潮溼,他腦子裡不斷地冒出一個念頭:也許他會就此落寞的死去,在這個孤僻的巷子深處...
漸漸地,林柏感覺到了眼皮愈加沉重,他後背和手臂的疼痛感慢慢的感受不到了,林柏的意識也在一點點流失...
耳畔似乎響起了腳步聲,可是林柏已經沒有氣力去看了,他覺得很困,想要閉上眼睡一個長長的覺...
再次睜眼的時候,林柏覺得自己身上厚重了不少,擡手一看,手臂上包裹着厚厚的紗布,衣服也換了新的。
他緩緩坐起身,看了下週圍,他正在一間不知是誰的臥室裡,房間佈置簡潔,甚至有一點像醫院的感覺,可是那扇門和牆壁的顏色,明確的告訴他這裡並不是醫院。
他挪了挪身子,下了牀走到窗邊,底下是安靜的巷子,散佈着星星點點的人聲,不是很大,只勉強能聽到些。
忽然門被打開了,一個二十歲模樣的男人端着碗,出現在了門口,他看到林柏站在那裡並不驚訝。
“你醒了...”他的聲音淺淡,夾帶着一點少年感。
林柏皺着眉頭,一臉茫然的望着男人,“你是誰?這是哪而?我爲什麼會在這裡?”
男人小心翼翼放下碗,回過頭親和的說:“我叫徐逸,這裡是我家,我在路上碰見你暈倒了,就把你帶回來了。”
徐逸一字一句的解釋着,慢慢朝林柏走過來。
“你爲什麼要帶我回來?”林柏有些警惕,雖然這人看起來並不像壞人,但是畢竟是陌生人。
“不說了嗎,因爲你暈倒...”徐逸不解的回,突然意識到了林柏的意思,“啊,你是想說爲什麼不是送你去醫院而是來我家是嗎?”
林柏點了一下頭。
“我就是醫生,沒必要去醫院了...”徐逸聳了聳肩。
“對了,那邊的藥,趁熱喝了吧,對你的傷口癒合有幫助。”徐逸指着放在一旁的湯碗說。
林柏並沒有直接過去,而是用不明就裡的眼神看着徐逸,他不明白爲何這人要這麼好心救他。
“放心,要是害你的話,就不用這麼麻煩帶回來了,再說了,我學的是救人不是殺人...”徐逸無奈的道。
他明白這人的警惕,畢竟自己實在是有些過於善良了些。
“對了,還沒問你的名字呢?”徐逸說着,坐到了旁邊的沙發上。
“林柏。”林柏簡略的答,有些猶豫的走到了湯碗旁邊。
他端起碗,看了看這濃烈的顏色,腦子第一反應竟然是覺得它很苦。
頓了幾秒,林柏還是喝了下去,正如徐逸所言,若是要害他,不必如此周折,在巷子裡動手或者對他置之不理,就足以置他於死地了。
“你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徐逸忽然換成了正經的語氣。
林柏回身,只能看到徐逸的背影,看不見他的表情。
“救人...”林柏答。
說完,林柏走到沙發的另一邊坐下了。
徐逸若有所思的點頭,“熟人?”
林柏搖頭。
“那爲了生人搭上性命,有點奇怪啊...”徐逸說道。
“你也很奇怪...”林柏冷不丁兒的來了一句。
徐逸愣了一下,隨即便笑了,眼前的少年,讓他覺得很有趣。
那便是林柏和徐逸的初相識,在那之後,徐逸收留了林柏很長時間,期間一直有爲他治傷。
隨着時間的流逝,兩人成爲了好朋友,多年來,徐逸從沒有問過林柏爲何當初拼了命的衝進了火海,而林柏也沒有問過,徐逸爲何會出湊巧現在那麼偏僻的巷子裡...
如今聽到徐逸說他早就認識樑舒言了,林柏好像瞬間明白了那個疑問的答案。
徐逸不是湊巧出現在那裡的,而是跟着他到了那裡...
樑家的大火燒了沒多久,徐逸就開始調查了,首先肯定是去醫院查找符合傷情的人,看看是否有幸存者。
爆炸的時候林柏擋下了大半的傷害,所以樑瑜的傷不是很重,出院的早,且隱瞞了行蹤,他自然是找不到的。
但是林柏早一步被找到了,但是他並沒有選擇打草驚蛇,而是暗中觀察着,直到他暈倒在了巷子裡。
當初閉眼前聽到的腳步聲,應該就是徐逸沒錯了。
所以當年他只問了一句傷是怎麼來的,並沒有繼續好奇一個十幾歲少年爲何會受這麼嚴重的傷,因爲他早就知道了---是那場大火燒的。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從大火裡逃生出來的?”林柏望着徐逸的眼睛道。
徐逸鄭重的點了下頭,“是。”
“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在找的人就是樑瑜?”林柏又問。
這一句話一出口,旁邊的樑瑜也一起看了過來,兩人都在等着徐逸的答案。
徐逸抿了下脣,“我一開始也不知道,是在你告訴我你的猜測之後纔去查的。”
聽完徐逸的話,林柏點了點頭,垂首悄然舒了一口氣,還好,這件事他沒有刻意隱瞞。
在告訴徐逸自己懷疑樑瑜就是當年的女孩時,林柏那時候已經差不多確定了,因此徐逸並沒有早一步的知道,也就談不上什麼隱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