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柏拖着恢復了大半的身體,一個人獨自離開了醫院。
小九沒辦法,只能待在醫院替林柏守着,以便樑瑜來了好打馬虎眼。
林柏開着車,兀自來了鬼市,之前的閻字牌他留在身上了,這次派上了用場。
一路順利的來到了渡橋邊,老鬼一眼看出他的身體受了傷。
“怎麼?你也要找藥?”老鬼饒有興致的說。
這些人接二連三的真是奇怪,一個接一個的來這裡,明明身份與這地方格格不入,偏偏三番兩次的來了鬼市。
“拜託您,帶我去找算命先生。”林柏懇切的說。
老鬼看着他格外認真的態度,心裡有些觸動,倒不是感動,只是覺得看着熟悉。
“你又是爲了什麼?”老鬼問道。
“救人,一個對我而言很重要的人。”林柏一本正經的說。
“拿命換也可以?”
林柏堅定的點頭。
老鬼背過身,沉默了一會兒,幽幽的說:“上船吧。”
老鬼撐着船,將人送到了對面,一路領着林柏來到了算命攤。
臨走前,老鬼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林柏,“來了這兒,可沒有回頭路了...”說完人便走了。
“你來換什麼?”算命先生緩緩開口。
“命。”林柏道。
算命先生擡頭,有趣的看着林柏。“我這人算命,但不賣命...”
“我知道,我想跟您換之前來這裡換藥的人的命。”
“你說那個探長?”
“對。”
“一般來說是沒法換的,但若是你的理由有趣,我可以考慮...”
“她是爲了救我纔來的,我想還給她...”
“她好不容易救了你的命,你就不要了?”
“不是不要,是還。”林柏嚴肅的道。
算命先生看着他,覺有甚是有趣,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來這裡換命回去的。
之前來來往往的人,要麼求的救命的藥,要麼求的殺人的藥,唯有這個人,是來換替他換藥之人的命的,真是有趣。
“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有一個條件。”
“請說。”
“等我想好吧,反正你命都是我的了,先寫在契約裡就行。”算命先生說完,拿出了一張契約,放到了桌子上。
“簽了它,我就把那個人的契約還你。”算命先生說着,伸出手點了點紙上角落的位置。
林柏拿起筆,毫不猶疑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這是他唯一能爲她贖回來的東西了。
看着他如此爽快,算命先生也就痛快的將樑瑜的契約拿了出來,交給了林柏。
“你可以走了,至於你的契約,時間到了我就會來取的。”算命先生說着,揮了揮手。
“多謝。”林柏接過那一直契約,將它揣進了懷裡,離開了。
回到岸邊,老鬼還在那裡等着,“如願以償了?”
林柏點頭,上了船。
老鬼划着船,往無常入口去了。
走到一半的時候,林柏將契約掏了出來,看着上面的字跡,泰然的笑了笑。
隨後掏出了一盒火柴,將那張契約燒成了灰燼,紛紛掉進了水裡,消失無蹤了。
出了鬼市,林柏快速趕回了醫院,幸好,樑瑜還沒有回來。
他重新換上了病號服,躺回了病牀上,小九坐在牀邊,看着他忙活了半天。
“老大,你去哪了?”小九一隻手撐着腮幫子問。
“問這幹嘛?”林柏反問。
“我這替你背了風險,不得好奇一下嗎?”
小九一副自己說的有理有據的模樣,讓林柏覺得有些好笑。
“我告訴你,你能守口如瓶嗎?”林柏挑眉問道。
他知道小九的脾性,因爲不能做到保守秘密,因此小九一般就放棄了對別人的隱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習慣。
小九想了想,無奈的說:“算了,當我沒問...”
然後撇了撇嘴,起身朝外走去,“你歇會兒吧,我出去守着。”
林柏躺在牀上,等到小九完全走出去後,才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費力的將自己的背撐了起來,儘量不挨着什麼東西。
剛纔換下來的衣服已經滲出了少量的血跡,看來出門這一趟讓傷口有些開裂了,但是爲了不把事情鬧得太大,且不能讓小九知道太多說漏嘴,林柏只能忍着,等到下次護士來換藥的時候了。
林柏側身躺了下來,儘量讓自己的難受減少一些。他總算可以安心一些了,樑瑜的契約已經毀了,暫時安全了。
晚上的時候,樑瑜來看林柏了。
拿了些換洗衣裳,說了些警局的事,看着他吃完飯沒多留,便也就走了。
斷斷續續的,徐逸和清河他們也都來看了一眼,沒什麼是也就都回去了。
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時候,林柏終於安靜的躺在了病牀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放空了自己的思想。
這麼久以來,他腦子裡總是裝滿了東西,不敢讓自己停下半步,現在藉着這生病的時機,反倒可以休息一下了。
夜色漸漸深了,林柏慢慢的睡着了。
樑瑜從醫院出來,回了一趟警局,就回家了。
今天她去了一趟周家村,將小五的事告訴了老太太,剛開始她並不怎麼相信,可是後來樑瑜給她看了假小五身上的那些傷疤,她這纔信了幾分。
因爲真正的小五並沒有受過傷,而且去城裡乾的活兒也不會有那些刀傷和槍傷。
可是即便是假的,老太太也還是受了很大的打擊,因爲她的兒子,還是了無音訊。
樑瑜只能拜託周林得閒的時候幫忙照看一下老太太,其他也做不了什麼了。
至於真正的小五,她答應老太太會盡力幫她尋找,可是對於這樣一個毫無線索的人,幾乎就是大海撈針一般困難,只能盡力而爲了。
周家和文家的事查的差不多了,那個組織也浮出了水面,如今就要着手開始查具體的資料和它的幕後之人了。
可是樑瑜卻覺得提不起精神,因此這一天下來她都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樣子,她覺得自己可能就是累了,回家睡一覺就好了。
樑舒行已經幾天沒見她了,一回家急忙問她各種情況,樑瑜將遇刺的事瞞了過去,這事兒已經連累了林柏,她不想小叔也牽扯進來。
躺在牀上的時候,樑瑜怎麼都睡不着,她心裡默默盤算着離開的事,福州路警局已經因爲她處於危險的境地了,她必須離開,轉移那些人的視線。
可是如此重要的事,她不知道該如何跟林柏開口...
窗外的月亮今晚沒有出來,只有街上昏黃的路燈在亮着,顯得尤爲冷清。
郊外的一棟房子裡,一個富態的中年那男人正在聽着報告。
“第三層的人失敗了...”手下有些愧疚的低着頭稟報。
這已經是他們第二次派人去行刺了,可是都失敗了,他有些害怕眼前的男人會發火,因爲這樣的情況並不常見。
一般他們的殺手派出去,任務都會圓滿完成,可是唯獨這個人,讓他們在同一個地方摔倒了兩次。
中年男人抽着雪茄,並沒有想象中的怒氣,反而因爲覺得有趣露出了笑容。
“看來我們低估這個女探長的實力了...”
“我會盡快派出最頂級的殺手去執行任務。”手下說道。
男人搖了搖頭,“不用,暫時先放一放,我有點兒好奇她想做的事了...”
“可是她已經查到了文家的案子上...”手下有些擔憂地說。
既然查到了文家的案子,說明已經知道了他們的存在,加上小五臨死前和她還待了那麼長時間,這個女人可能是很大的隱患。
“一個幾十年前的小案子,不妨事...”男人徐徐的說。
“是,那等您吩咐我再動手。”手下低着頭恭敬的答。
“行,下去吧。”男人揮了揮手,將手下打發出去了。
隨後男人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一個熟悉的號碼,對面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您好,哪位?”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是我。”男人開口道。
對面的人明顯愣了一下,隨後語氣比之前嚴肅了許多,“有什麼事嗎?”
“咱們見一面吧,談談老朋友的孩子...”男人饒有興致的說,注意到聽着對面的反應。
對面的人再次沉默了,過了幾秒才說話,“等我消息。”
“好。”男人輕鬆地答。
之後電話便掛斷了,中年男人放下電話,抽了兩口手裡的雪茄,滿意的笑了一下。
而電話那頭的男人立在電話旁邊,久久沒有回過神來,他都快忘了,上次這個人聯繫他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如今的深夜來這麼一通電話,而且還提到了故友的孩子,他不免有些擔心,同時也覺得有一絲興奮。
看來那些孩子做的事,已經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力,他們已經忍不住要參與進來了。
一旦他們開始蠢蠢欲動了,那便會露出馬腳來...
“老爺,出什麼事了嗎?”管家在一旁關心的問。
“沒事,你先去休息吧。”
剛說完,樓上響起了一個熟悉的女聲,“老王,怎麼還不上來?”
“來了。”王處長回答完,上樓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