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凌國的鳳宮一向就被人戲爲冰宮,冷宮,地下有一絲寒脈,靈氣不算太濃,就是寒氣重得很,夏天還好,這一到冬天,冷得讓人縮成一團。
軒轅皇后穿着彩繡葫蘆雙喜紋散花襖,連珠團花錦紋裙,裹着一件青鴉鴉的羽毛大衣服,鸞鳳凌雲髻圍着填絲鹿鶴同春的毛圍,整個人縮成一團,胖乎粘軟,凍的臉兒紅通通,眼睛水汪汪,竟是一副十足沒長開的十三四小少女的模樣。
她的嫡長女平南長公主坐在下首,腰背挺直,身姿如鬆,一張英氣的臉上露出三分不耐煩來:“冷成這樣,母后也不肯同父皇說一聲,哪怕叫宮女兒去內務府打那些沒眼色的東西一頓,也斷然不能讓母后受委屈成這樣。”
“本宮且挺得過去。”軒轅皇后訕訕兒的笑。
“等會兒弟弟來了,只讓他推了慕容貴妃那些不靠譜的推薦,讓他跟着我一起去,到時候娶了西楚國的公主纔是正經事。反正到了西楚國,三弟是嫡皇子,身份上就勝過他們兩太多,另外三弟的天賦又好,長得又好,西楚國的公主雖然醜些,但也一定會是個喜歡美男子的,估計十成九會看上三弟。等我嫁了西楚國的皇太子,三弟倒也是能給我做個臂膊。”
軒轅皇后傻眼道:“聽說西楚國公主虎背熊腰,黑膚紅髮,聲如洪鐘,力大如牛,一刀能劈山,一腳踢死虎,且有六十多歲,生育上也略遲了一些,怕你三弟不樂意。”
“西楚國勝我東凌國多多,他家的公主已經七星戰將,三弟還不樂意,那他還能樂意誰,他還想不想當皇太子了。取了西楚公主,大不了日後當了皇太子,再娶二個美貌多情的側妃,多納幾個小妾也就是了。”
“皇后娘娘,長公主殿下,三皇子到。”站在帷幕邊的宮女趕緊提醒,她的身前站着俊美青年,臉已經黑的不能再黑了。
平南長公主臉色微微一凝,不過也只一瞬間就緩過來了。
三皇子凌天似笑非笑一撩眼:“見過母后,見過姐姐。”
閒閒走幾步,到了平南長公主的對面坐下,有侍女端了茶上來,他端在手裡,吹了幾吹,並沒有喝,長公主急性子,又追問:“剛纔父皇叫你做什麼?”
“問了二哥退婚的事。”
“到底是如何?”
凌天隨便說了幾句,將手中的茶杯放下,估計心裡有事,到底是沒喝一口。
“過幾天,姐姐要嫁到西楚,父皇倒是想讓二弟來送親,我且不願意,只說讓你隨我去呢。你意下如何。”
“我無所謂啊。”
這個回答很不合長公主的胃口:“你自己也要和父皇提一提,若父皇答允了,事情纔會更順利。”
凌天心裡發笑,估計就等着我提了吧,可憑什麼啊!你坑我還坑出新境界了,還得讓我自己主動送脖子就繩子!
平南公主勸道,“姐姐嫁到西楚國爲皇太子妃,對你日後奪嫡幫助最大,目前父皇對母后不喜,你我恩寵上都平平,你娶了西楚公主,且幫我在那裡立穩腳跟,這纔是最重要的。”
凌天根本不會聽她的忽悠,“我最近瓶頸鬆動,有可能會閉關衝擊晉級,去不去,就看機緣,姐姐也知道我不太討人喜歡,我自己是不會同父皇要求什麼的。”
平南長公主着急了:“父皇雖然不喜你,但你前些日子不是立了大功麼,你只要讓父皇論功行賞,你自然能去的成,就是太后也不會不同意的。”
拿我玩命的功勞去換你坑我,我到底是有多缺腦子。又或者這個姐姐到底是有多看不上自己。
凌天正在尋思回答什麼好,慈安宮來人了。
太后宣皇后,平南大長公主,三皇子殿下去慈安宮伴駕。
……
慈安宮
雪紛紛揚揚的下着,好像半空中無數輕薄的裙襬,風中凌落飄舞。
慈安宮裡四角趴着四頭火獸,一邊懶洋洋啃着肉骨頭,火焰不時從紅色的毛髮噴出來,嗞拉拉在空中燒灼,一股濃濃的肉香味。
白太后着一件杏黃底掐牙祥雲紋偏襟紗衣,金色暗紋刻絲散花裙,望仙髻邊壓着青靈玉華勝,指間轉着一串碧璽石的佛珠,百歲的人只有三十許容貌,安靜沉鬱,氣度不凡。
她的下首坐着一身明黃龍袍的凌皇,此時正皺着眉頭,似乎有些不太高興。
凌皇身側是皇長子之母玉妃,印花仙鶴紋錦裙,堆雲砌黑的蘇髻插着鏤空喜上眉梢花釵,整個人流露出一股子少許的英氣,和她的姑母白太后倒是有三五分相似。
比起娃娃臉象沒長開似的軟弱可欺的軒轅皇后,和豔絕一時的慕容貴妃,玉妃白氏纔有着母儀天下之英姿。
凌天姐弟進殿,與長輩一一見禮之後,賜坐,賜香靈茶。
凌天端起茶杯,輕輕一吹,舉手低頭就脣邊。
平南長公主向來快人快語:“皇祖母和父皇招兒臣前來,不知道今個兒是什麼高興的日子。”
“皇上看上一個好人,正想賜給你弟弟做媳婦兒呢。”太后脣邊微挑一股善意,笑呤呤地道。
平南長公主臉色微變:“不知道是哪一家貴女。”
“丹王慕容青衝的嫡長孫女兒,前些日子剛剛引氣入體,過年後就及芨,長得甚是美貌,又得丹王寵愛,說起來也是軒轅家的嫡長孫女兒,和三兒還是嫡親表兄妹,真是再合適也沒有了。真不知道老祖宗是從哪裡扒拉的,這世上的好女孩子都可給你扒出來留給孫子了!”玉妃笑道。
平南長公主臉上變了顏色:“是慕容家的那個廢物!他怎麼能配得上我弟弟。”
太后不樂意了:“她怎麼就配不上了,她也引氣入體了,又兼慕容軒轅兩家的嫡血,先時不論,就現在這樣的身份怎麼就配不上你弟弟了!”
玉妃閒閒一笑:“我記得沒錯,這位還是你嫡親的表妹呢,這樣看不上,你舅舅要是知道,不知道心裡會怎麼想呢?”
軒轅戰天和軒轅皇后非同母,一向關係平平,不過他手掌平南軍,卻是連長公主也不敢得罪的人。
平南長公主臉都氣黑了,“軒轅家並不敢混淆血脈,那位的父親到底是誰,也是不敢定論的。”
三皇子心裡氣得一怔,明明是二舅舅色令智暈,連親生的嫡長女也不要,去捧慕容貴妃的臭腳丫,令那本是金尊玉貴的大小姐在身世上每每被人詬病!姐姐居然當衆胡言亂語!
軒轅皇后趕緊道歉:“是平南急燥了,並沒有配不上之說。”
“即沒有配不上的,皇上就下旨賜婚吧。”玉妃笑看凌皇。
平南長公主顧不得:“還是問問小弟的意見吧,畢竟是他娶媳婦兒,總要讓他心裡樂意纔好。”一邊急巴巴給弟弟使眼色,讓他出頭。
“呵!還從來沒聽說過皇子們的婚事由着些自己的心意的。”玉妃堅決的看着太后。
太后倒是遲疑了,都是自己的孫子,雖然偏疼長孫,但這三孫子也着實不壞,聽聽意見也沒什麼不好。
三皇子懶洋洋的放下杯子,挑脣一笑:“反正都會死,娶哪個我也無所謂。有本事的能活到進我王府大門那天再說吧。”
把個平南長公主氣得拍桌子站起來:“你自己的婚事你都不上心,你還想幹什麼?”
凌天奇怪的掃一眼:“沒想幹什麼啊,婚姻之事本來就是長輩們的事情,他們讓我娶誰就娶誰好了,也不耽誤我修煉,我管那麼多做什麼!”
“倒是我多操了這份閒心了!”平南長公主氣得臉色通紅,頭上珠子劇烈的晃動着,發出瑟瑟的聲音。
“既然三兒也沒意見,皇上就賜婚吧。”太后道。
凌皇笑道:“聖旨待會就讓人發到丹王城和戰王城。”
玉妃勾起脣,嘲弄的笑了笑,還想着戰王府能認這個廢物呢?
那廢物居說愛老二愛得死去活來的,就算是給她兒子當側妃她都不樂意!不過還是將這事砸實了,否則易生變。
“剛纔三殿下說的話極有道理,他之前名聲確實是被人說的紛紛揚揚的,不如將日子早早定下,人進了皇子府,也就堵了那些人的嘴了。”
平南長公主怒火直噴:“別人六禮到訂日子,至少得要一二年,總不能我們家一二個月就訂下了吧,那還不被人笑死。”
玉妃道:“還是快點的好,不然忙和了一年,下訂那天,女方要是不樂意了,不就又白費一年功夫了嗎?”玉妃笑得眉眼彎彎。
太后緩緩轉過頭來,看着龍章鳳姿的孫子,道:“極是,象老二那樣不就是耽誤哀家抱孫子了嗎?象慕容大小姐這樣十五歲又剛剛引氣入體的,身體介於凡女和靈戰之間,聽說是最易有孕的,哀家看讓欽天監找個最近的吉日,就將婚禮辦成了也好。三兒,你覺得如何。”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三皇子身上,特別是平南長公主更是表情緊張,殷切渴望他能回答出讓自己滿意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