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榮喝足了水,就站在水裡搓洗起來,不一會就恢復了原先的風采。說實話,我要是一女的,在不知道這傢伙兇性的前提下,說不定都會愛上他,人長的俊秀,又一身好本事,這樣的男人,去哪找去。
石錘一見李光榮,眼珠子就紅了,要不是馬四哥按着,早就躥出去了,其餘幾人也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我看了看那河道的寬度和水流的緩急,心裡盤算了下,我們要是就這樣躥出去,肯定沒戲,以李光榮的身手,我們可能還沒過河呢,他早就沒影了。
李光榮喝足洗好,緩緩走上河牀,揀了塊乾淨的石頭坐下休息了會,看得出來他也很是疲倦,不過任誰在被追殺一夜,又在密林中奔跑半天,也好不到哪去。
我們幾人又不能顯身,只好繼續潛伏在雜草叢中。夏天本來就不舒服,還得一直半蹲着被雜草刺撓,那個難受勁就別提了,相比較之下,倒是李光榮很是逍遙自在。
一直等到李光榮休息夠了,順着河道向下遊走遠,我們這才從雜草叢中脫身出來,準備蹚過河水,追擊上去。
老六咧着嘴道:“這傢伙還真是聰明,看樣子也是準備和我們一樣,順着河道走,卻不知道這下給我們提供了個好機會,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趕緊的,追上去弄死他,這丫的活着,我心裡老是毛毛的。”說完率先下河,向對岸遊了過去。
好在河水不深,水流也並不湍急,就這樣等幾人游到對岸,都看不見李光榮的影子了,急忙猛追下去。
也不知道這傢伙是長了翅膀,還是在我們沒注意時拐入密林了,我們幾人這一頓急追,氣都差點跑岔了也沒追上個人影,拐過一個大彎後,前面長長的河岸上,依舊空空蕩蕩,老六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粗氣喘的跟拉風箱似的,再也不願意追了。
其實大家也都累得夠嗆,老六這麼一開頭,大夥兒自然而然地停了下來。石錘和豹子、馬四哥、大煙槍等幾人身體健壯,精力旺盛,還好點,最慘的就是我、老六和蒙先生,可憐蒙先生一個老頭,累得都快斷氣了。
老六喘了一會,稍微恢復了點,說道:“孃的,這傢伙是飛毛腿嗎?怎麼追這麼遠也沒追上?”
我也說出了心中所疑,指出李光榮會不會在我們剛纔沒注意的時候,拐入旁邊密林了。豹子翻身站起,往前走了十來步,伏身細看,看看又直起腰走幾步,再伏身查看,反覆數次,起身走了回來。
一到近前,豹子就指着前面長長的河牀道:“這河牀上全是軟土,極容易留下腳印,前面一直都有靴子的痕跡,只是看上去好像只用腳尖接觸地面,可能是因爲這傢伙跑得極快的緣故。奇怪的是,我們明明看見李光榮是一個人,而在鞋印的旁邊好像還有一排若有若無的痕跡。”
接着眉頭一皺繼續說道:“大家都知道,跑得越快,消耗的體力越大,按道理來說,李光榮這麼警慎的人,孤身一人在這充滿兇險的大峽谷內,不會不知道應該多保留點體力,以應對突發狀況。”
“到底怎麼回事?你就直說吧!不用分析得這麼詳細。”老六喘氣聲低了很多,說話也連貫了起來,看樣子又恢復了點體力。
豹子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這也許有兩個可能,一是李光榮發現了我們,所以跑得很快,至於他鞋印旁邊的痕跡,只是個巧合而已;二就是李光榮遇到了危險,有一個很厲害的東西在追他,逼得他不得不瘋狂奔跑,而那些痕跡,則是某個目前我們還不知道的東西追趕李光榮時所留下的。”
老六一聽,大嘴一咧道:“拉倒吧!就李光榮那身手,他怕什麼?你們七個都沒弄死他,估計就算遇到頭老虎他都不會怕的!”說到這裡,可能也知道說漏嘴了,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幾人,識趣地閉上嘴。
馬四哥黑臉一紫,紅毛怪臉上也是一紅,分別轉面向別處,好在大家都知道老六也就那張破嘴,也不計較他。倒是石錘素無心機,一向磊落慣了,脖子一梗道:“那倒是,李光榮這廝雖然不討喜,但他那一身本事,我倒是佩服得很,那晚上我們幾人出盡了全力,愣是讓他跑了,還傷了我們幾個。”
豹子見馬四哥幾人臉上有點掛不住,急忙轉移話題道:“話雖然是這樣說,李光榮也確實有可取之處,但這大峽谷內兇險莫測,奇物異獸到處橫行,誰也不敢保證不會碰上什麼奇異之物。”
老六哪還敢再說什麼,正好順坡下驢道:“那是,那是,李光榮這兩天也夠受的了,看剛纔疲倦的那樣子,實力應該只剩下不到一半了,也許真的遇到了什麼危險。”
我見大家也都休息的差不多了,趕緊打圓場道:“這樣纔好!我巴不得那傢伙遇到厲害的玩意,趕緊追上去吧,也好看看那傢伙的慘狀。”說完率先拉着小辣椒帶着蒼狼順着河岸向前追去,幾人也正覺得有點尷尬,急忙追了上來。
河岸上果然有一行鞋印,直伸向遠方,旁邊還有兩排若有若無的痕跡,只是痕跡太淺,根本看不出來是什麼東西留下的,要不是豹子比較仔細,我們還真沒發現。
但很快,這些淺淺的痕跡多了起來,李光榮的足跡也顯得越來越是沉重,而且地面不時發現血污斑跡,每有血污之處,必有大量雜亂無章的足跡踩痕,但卻沒有發現任何東西的屍體。
豹子躥到前面,沉聲道:“大家小心,地面不時有血跡,說明這東西和李光榮發生了連番惡鬥。如果是李光榮佔了上風的話,一定會遺留下屍首,而現在什麼都沒發現,而李光榮的腳印卻越發沉重,說明李光榮是處於下風,能將李光榮逼成這樣的,實力不容小瞧。”
幾人雖然嘴上不說,心裡卻全都暗暗吃驚。要知道李光榮那可絕對算得上一流高手,馬四哥等人的身手就夠嚇人的了,七個還沒留住李光榮一個,可見李光榮有多厲害,但這東西竟能將李光榮追的如此狼狽,其厲害程度,可想而知。
大家一想到這,腳下不由自主地有點鬆了下來。這一路來我們遇到的奇怪玩意太多了,誰也不想再拿命去和那些奇物異獸玩了,再說因爲李光榮,就更加覺得不值得了。
但不知道怎麼的,原本一直溫馴安靜的蒼狼,卻逐漸躁動起來,見我們放慢了腳步,“呼”的一聲躥到了前面,率先跑了幾步,回頭看看我和小辣椒,復又折身返回到我們倆身邊。
我知道是蒼狼可能嗅到了危險的存在,當下更是警惕,腳步完全放了下來,對大家打了個手勢,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動。這長長的河岸上空空如也,倒也沒有什麼害怕的,但兩邊雜草橫生,誰知道會躥出來個什麼東西,水面看似平靜,水面之下有什麼玩意誰也不知道,在這大峽谷裡,出現什麼我都不會覺得稀奇。
誰知蒼狼見我們越來越慢,愈發的急躁,但又似是不放心我們夫妻二人,向前跑幾步,復又回到我們兩人身邊,來回地折騰個不休。
蒼狼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狀況,我不禁心中大奇,要知道蒼狼對我們夫妻那個忠心,又生性兇猛彪悍,老虎都敢上去火拼,這前面究竟會是什麼東西,竟然會讓它如此躁動不安呢?
我還沒來及思考出答案,蒼狼忽然迅速地奔到旁邊一小山坡上,擡起頭來就是一聲長嚎,聲音高亢洪亮,持久綿長,頓時引起山谷一陣激盪,不停迴響,聽起來如同上百隻蒼狼一齊長嘯一般。
蒼狼一連長嘯三聲,才停了下來,渾身抖動了幾下,仍舊站在土坡上。此時已是傍晚,虹霞滿天,瑞彩千條,從我這個角度看上去,蒼狼正好處在夕陽餘暉之中,好像全身都發着光彩,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哪裡還像是一匹狼,分明就是一個手握千萬雄兵的將軍。
我正在暗暗讚歎,忽然遠處也傳來幾聲狼嚎,嘹亮悠長,竟然絲毫不亞於剛纔蒼狼的嘯聲。我心頭一緊,驚道:“此地該不會也有個蒼狼吧?”
蒙先生接口道:“很有可能,狼是羣居肉食動物,每一個狼羣,都會有一個狼王,這裡山密林茂,水草豐盛,供給足裕,正是狼羣喜歡的地方,有狼羣盤踞在此,再正常不過了。”
說完話鋒一轉,又道:“聽剛纔那嘯聲,絲毫不亞與蒼狼,想來此地狼王也定是彪悍得很,要知道大自然可沒有什麼情面可講,更不會尊老愛幼。狼王從上任開始,就得不停接受其他公狼的挑戰,勝利者接任狼王,失敗者或者慘死當場,或者遠離狼羣的地盤,優勝劣汰,弱肉強食,大自然不會同情弱者,競爭的相當殘酷,沒有絕對優勢的戰鬥力,是很難成爲狼王的。”
蒙先生停頓了一下,嚥了口吐沫,接着搖了搖頭道:“可惜我們聽不懂獸語,不然剛纔蒼狼和當地狼王的那段對話,一定相當精彩。”
我心裡一咯噔,急忙追問道:“萬一蒼狼和對方相遇,不會打起來吧?”自從蒼狼幾度捨身救我,我已經把蒼狼看的比命根子都重要,聽蒙先生這麼一說,我可不想蒼狼和一個勢均力敵的狼王來一場血拼,那要是受了點傷,還不得把我疼死啊!
“這可不好說,狼是最重視領土意識的,特別是狼王,每一個不屬於狼羣成員的成年公狼,在它看來都會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因爲當狼王的地位受到挑戰時,狼羣內的其他成員是不會伸以援手的,只是靜靜地觀戰,等待結果出來,誰贏了誰就是狼王,成王敗寇這個詞語用在這裡再貼切不過了。如果我們所站的土地已經是狼羣的領域範圍了,那麼,蒼狼現在已經是入侵者了,蒼狼又極其雄壯彪悍,對此地的狼王已經構成了極大的威脅,只要雙方一碰面,說不定就是一場你死我活的爭鬥。”蒙先生並沒有看見我擔憂的神色,當頭給了我一盆冷水。
“那可怎麼辦?我可不希望蒼狼去和它決鬥,再說了,咱蒼狼沒有想搶它那勞什子王位啊!哪有看見就亂咬一通的,這他媽也太不講道理了!”我恨恨地罵道。
蒙先生笑了笑道:“這其實就是他們的道理,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大自然有大自然的生存法則,這還不算殘忍的,比如非洲雄獅會吃掉前任公獅的幼崽,亞馬遜河流中有種魚,產卵時會雙目失明,幼魚初孵化時會以其母親身體爲食等等等等,那才叫殘忍。”
“而且,狼的天性就是如此,除非不遇上,雙方一旦碰面,就算蒼狼不想打,只怕也由不得它。如果蒼狼不打,則被直接視爲失敗者,那狼王則有權力直接命令狼羣攻擊蒼狼和我們,那時候,連蒼狼帶我們,只怕連骨頭都找不到幾根了。”
“那萬一蒼狼輸了呢?”老六小心翼翼地問道。
蒙先生想都沒想,直接回了一句:“如果真遇上了狼羣,蒼狼贏了,我們能活,蒼狼輸了,我們一個都活不了。”
我狠狠給了老六一個標指,罵道:“你能不能吐兩根象牙出來?蒼狼怎麼會輸?要不要我讓它和你較量一下試試?”老六嚇得連連擺手,嘴裡嘟囔道:“是,是,我吐不出象牙,你有能耐你吐給我看看。”
我做勢又要打,老六一溜煙地跑到了前面,他這一跑不要緊,蒼狼大概以爲我們動身啓程了,“呼”的一下從土坡上躥了下來,幾個跨越躥到了老六前面,帶頭向前方奔去。
蒙先生大喊一聲:“跟上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趁天黑前,爭取脫離狼羣的勢力範圍,不然萬一到了晚上被狼羣圍住,那結果更慘。”
我一想也是,自從到了野狼谷,我們就一直竭力想避開禍端,結果呢,沒有一次是能躲過去的,該來的自然會來,不該來的也一件沒落全撞上了,上天想玩弄我們,我們怎麼躲也躲不過去。
大家急步跟了上去,蒼狼在前面越奔越快,速度迅速上升,幾乎只能看見一道黃色的光線,眨眼之間就已經不見了蹤影。自從蒼狼跟了我,還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幾乎就沒有離開過我或者小辣椒身邊十步開外,更別說直接將我們拋下了。
我心中大急,腳下也不由得加快了速度,片刻過後,一行十來人已經穿過了長長的河岸。我們目光所及之處,被兩邊突起的山崖遮擋,根本看不清前面是什麼景象,是個陡彎,兩邊河岸越來越緊窄,河水到這裡也猛地湍急,我的心,沒來由的緊張了起來。
幾人順着河道貼着山崖拐過陡彎,我不由得又是一呆,眼前景象和剛纔一馬平川的河岸簡直就是兩個世界,如果說那邊是人間天堂,那麼這邊絕對可以說是地獄。
只見河岸兩邊,到處都是一塊塊的嶙峋怪石,有的如劍鋒直刺上空,有的如怪獸盤踞其間,當真是形態萬千,各形各異,唯一一點相同的,就是這些石頭全是墨一般的黑色,雖然這天還沒黑,但猛地一眼看去,竟然如同到了另一個世界一般。
更爲奇怪的是,這段河岸不但幽暗詭異,而且寸草不生,處處透露着古怪。一直到前面大約三十步左右的地方,河岸兩邊突兀地聳起兩道黑色山崖,兩邊山崖的上端,橫搭了一道山樑,乍看之下,倒像是一道橋樑,過了那山崖,則又恢復了大峽谷的本色,一片綠色盎然,生機勃勃。
怎麼說呢,打個最簡單的例子來說吧,就好像一整條綠色的緞帶上,忽然出現了一小段黑色,將整條綠緞帶完全隔離了開來,而且隔離的如此突兀,這種感覺說不清楚,反正就是怎麼看都不對勁就對了。
幾人小心警惕地向前走了幾步,越走越是心驚,兩邊山崖險峻陡峭,鬼斧神工,怪石形態各異,鬼影魅蹤,山崖中間河流湍急,如同洪荒巨靈一斧劈開一般,要是誰在上面往下砸石頭,估計我們幾個一個都跑不了。
忽然前面傳來一聲狼嚎,接着一道黃光一閃,直奔那山樑之後,雖然速度如此之快,我還是一招眼就認出了那是蒼狼的身影,哪裡還能管住自己,吆喝一聲,向前急追。
剛奔兩步,那道山樑上忽然站起一道身影,雙手高舉一塊石頭,奮力向那道黃影砸去,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頓時五內俱焚,眼角欲裂,暴喊一聲:“賊子你敢!”
但山樑上那人根本對我的呼喊聲無動於衷,手中石塊帶着風聲,“呼”的一下就砸了下去。反而蒼狼聽見我猛喊,倒是陡地站住了身形,轉頭向我看來,而蒼狼站立的位置,也正在那石樑下方。
我一見蒼狼頓住了身形,又正站在石樑下方,頓時眼前一陣發黑,一顆心差點從嗓子裡跳將出來,想喊話一時頭腦轉不過彎來該喊什麼,只發出“啊”的一聲。
在我心裡以爲這次蒼狼一定是在劫難逃了,石樑上那人可能早就埋伏在了那裡,等的就是這個機會,蒼狼又正好站在石樑下方,距離如此之近,位置如此之巧,這一石塊要是砸中,哪裡還有活命的機會。
但我卻只能遠遠地看着,一顆心隨着那石塊的下落而下沉,眼睜睜地看着蒼狼即將被擊傷、擊斃,卻絲毫無能爲力,這讓我再一次升起了強烈的無助感。
“砰”的一聲,石塊竟然砸了個空,落在蒼狼前方一步之遙的地面上,和地上的石頭相撞,發出一聲悶響。蒼狼一驚,擡頭看了看石樑,四蹄一蹬,一道黃光躥了出去,迅速地消失在石崖後面。
我心裡一激動,就差點高呼萬歲了,這傢伙投石頭的準確度,和我們中國足球隊射門技術有得一比,唯一不同的是,足球射偏會讓大家很惱火,這石頭砸偏了,卻讓我一直提着的一顆心放了下來。
石樑上那人見一石塊砸偏,急忙彎腰又揀起一塊,但哪裡還能找到蒼狼的影蹤,憤憤地一轉頭,奮力將手中石塊向我們丟來。這一轉過身來,我們幾人看了個清楚,不是李光榮這廝又是哪個!
石樑距離我們畢竟有三十來步遠,雖然李光榮是居高臨下,佔據了有利的地理位置,但他畢竟不是專業的投石手,準確度和技巧都達不到可以投這麼遠的程度,所以那石塊僅僅飛到我們前面十來步的地方,就掉了下來,滾入怪石羣中,不復再見。
老六罵道:“又是李光榮這廝,這傢伙簡直陰魂不散,這次不能再讓他活下去了,不然這樣下去還怎麼搞?一次伏擊不行就來兩次,總有被他偷襲得手的時候。”
石錘也道:“是啊!這次砸偏了,下次呢?下下次呢?萬一我們落單了呢?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將他滅了,免得這廝繼續禍害咱們!”
豹子卻笑道:“這次李光榮也沒砸偏,只不過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罷了。他砸下石頭的時候,蒼狼正往前躥,所以石頭必須要往前面砸一步遠左右,等落下的時候才能正中目標,如果對準了蒼狼砸,以蒼狼的速度,只能砸在蒼狼的身後。誰知道七爺喊了一嗓子,蒼狼一向忠心,猛地聽見七爺喊,以爲七爺發生了什麼不測,猛地頓住了身形,這樣一來,李光榮的如意算盤就落了空,石頭纔會砸在蒼狼前面一步遠的地方,要不是蒼狼念着七爺,這一下只怕還真被那廝得手了。”
李光榮見距離太遠,石頭對我們絲毫沒有威脅,乾脆立住身形,戟指怒指我們,喊道:“今天算你們幾個走運,下次可沒這麼便宜了,你們等着吧!”喊完身形一晃,順着石樑奔上右邊的山崖,幾個起落之間,身影已經消失在山崖之後。
馬四哥等幾人要追,但我心裡掛念着蒼狼的安危,哪裡有心思去管什麼李光榮,就算因爲今天放過了他,日後慘遭他毒手,我也得先找到蒼狼再說。
當下我也不爭辯,起身就向山崖那邊急奔,儘管小辣椒跟在我身後連喊小心,我仍舊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過了石樑,順着河岸狂追猛趕。
幾人也都知我追尋蒼狼心切,沒再說什麼,一齊追了上來,一行數人,風馳電騁般向前追去,連蒙先生都好像腿腳利索了好多。
這一頓急馳,少說也奔了三四里路下來,愣沒發現蒼狼的蹤跡,我更加心急如焚,奈何體力透支得厲害,強壯如石錘、馬四哥等,都開始大口喘着粗氣,老六就不用說了,一張臉累的煞白,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心跳得和擂鼓一般,我見實在也堅持不下去了,無可奈何地放慢了腳步。
幾人追上來後,也都齊聲勸解,我知道大家實在太累了,這樣奔跑下去,對我們有百害而無一利,只好接受了幾人的勸告,再度原地休息起來。
時間一點一滴地溜走,一輪紅日逐漸埋入西山,餘暉也一絲一絲的被暗夜吞噬,一彎新月悄悄掛上天空,滿天的繁星也開始爬上蒼穹,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到了夜晚。
幾人剛剛坐下還沒五分鐘,左前方忽然傳來一聲狼嚎,我條件反射般地彈跳而起,高呼道:“蒼狼!是蒼狼的聲音!”
話未落音,從前面雜草叢中忽然躥出一匹狼來,在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一身黑毛,四肢強健,體形膘壯。雖然看上去也極其猙獰兇悍,和蒼狼也差不多大小,但不論從皮毛、體形、神態各方面來說,都絕對不一樣,這麼說吧,如果說蒼狼是個將軍,那這匹狼看上去就像是個土匪頭子。
這匹黑狼一躥出來,就是“嗷嗚”一嗓子,然後緩緩向我們逼了過來,一雙鬼火一樣的眼珠子發着綠幽幽的光,死死盯着我們幾人看,就像在打量幾塊即將到嘴的肥肉。
老六一見就這一匹狼,頓時放下心來,笑着調侃道:“孃的!嚇六爺一跳,我還以爲真遇到狼羣了呢!敢情就這一隻,給我們送晚餐來了,老七你可別護着,這不是你那蒼狼,你那蒼狼是正規軍,這可是雜牌的。”
蒙先生“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大聲喝道:“快退到山崖邊,尋找掩護,最好是易守難攻的地方,這匹狼這般高大彪悍,定是這裡的狼王!”
但蒙先生的話已經說遲了,話剛落音,“嗖嗖”之聲不斷,從我們左邊、前面、後方同時躥出十數匹狼來,我們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狼羣包圍了起來。
豹子掃了一圈,見只有十數頭狼,也沒怎麼往心裡去,這點數目對我們幾個還構不成多大的威脅,笑着對老六道:“這下你還真猜對了,還真是狼羣……”
後半截話沒有說出來,因爲又有數十隻狼跟隨着也從三面躥了出來,而且旁邊的雜草叢中依舊“嗖嗖”之聲不斷,不斷有狼躥出來,參加到包圍圈中來,一時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匹狼,一向表現都很冷靜沉着的豹子,臉上也變了顏色,硬生生將後半截話嚥了下去。
片刻之後,我們已經被狼羣三面包圍起來,足有百十匹之多,另一面是河水,等於是條死路,人一旦到了水裡,行動能力絕對會被水的浮力限制,是不可能有狼在水中速度快的,如果說我們倉皇下水向另一邊逃去的話,很有可能下場更慘。
百十匹狼一齊對着我們齜牙咧嘴,伸着一條條鮮紅的舌頭,滴着唾液,一雙雙鬼火一樣的眼睛閃着綠光,並且散發着一陣陣難以言喻的腥臊味。我們如同板上之魚肉,那感覺,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
“呼”的一聲,後面一匹較高大的狼率先發動了攻擊,撲向在最後面的蘇色桃,身形剛剛撲到,卻被紅毛怪“刷”的一刀,衝中劈成兩半,伴隨着一陣血雨,兩半狼屍掉在地上。
這一下等於拉起了戰鬥的總序幕,三面的狼羣一陣躁動,“呼呼”之聲不斷響起,羣狼紛紛躥出,向我們幾人撲來。
馬四哥殺牛刀已經在和李光榮的戰鬥中崩斷了,乾脆接過紅毛怪遞過去的長刀,和手持砍山刀的石錘抵住一面,不斷揮舞,左砍右劈,勇不可擋,羣狼始終衝不破兩人的防線,倒也拿兩人沒辦法。
蘇色桃和紅毛怪守住後方,蘇色桃匕首較短,不可及遠,身上毒物也無法施放,只好由紅毛怪做主力。好在紅毛怪身法靈敏,刀法又極快,羣狼剛一接近,就被紅毛怪手起刀落劈成兩半,又有蘇色桃及時補上空隙,兩人的防線倒也牢固。
前面的小辣椒長鞭施展開來,帶起一陣陣風聲,鞭花暴響個不停,指東打西,或卷或掃,在前面三步之遙,布起了一道鞭牆,偶有躥過鞭牆的孤狼,豹子馬上就近解決。
我和老六、蒙先生三人居中,說是前後策應,但實際上我們連遞個東西的力量都沒盡到,更別說幫忙了,只有傻傻地站在中間看的份。
真正能幫上忙的,只有大煙槍,大煙槍一個人左右兼顧,前後跑動,哪邊形式告急,他就出現在哪裡,仗着身上精鋼護甲護身,手裡一把匕首挑、戳、扎、削,招招兇險,刀刀奪命。
片刻之間,幾人面前都倒下了幾具狼屍,但這更加激起了羣狼的兇性,變本加厲地向我們撲上來,前面倒下一匹,另一匹馬上接上,幾人只有不停揮舞兵器才能守住防線不被突破。
我看着眼前近乎瘋狂的狼羣,心越來越沉,幾人已經殺了二十多匹狼了,但狼羣的包圍圈並沒有減少,反而自草叢中仍舊不斷躥出狼來,加入到包圍圈中,狼羣的隊伍,越來越大。
但我們的體力是有限的,我看見石錘的肩頭已經被一匹狼一爪抓出幾道血痕,要不是馬四哥回援得快,可能還會傷的更重;我聽見小辣椒長鞭炸開的鞭花暴響聲已經沒有原先那麼速急;我聞到了空氣中瀰漫的濃重血腥味;我感覺到了死神的腳步正在一步一步的逼近。
大煙槍一邊奔向石錘身旁一邊大喊道:“這樣不行,狼羣越來越多,我們不能這樣和它們硬拼,且戰且走!尋找有利地形。”
蒙先生看着眼前越來越多的狼羣,面如死灰,喃喃道:“怎麼會有這麼多?怎麼會有這麼多?我從來沒見過這麼龐大的狼羣!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龐大的……”
馬四哥一刀劈翻一匹黑狼,橫刀大喊道:“宋大哥說得對!且戰且走!”一句話剛喊完,已經又有兩匹狼咆哮着撲了上去。
幾人一聽,一齊應了一聲,邊戰邊走,企圖尋找一處有利地形,但羣狼哪裡肯放,一見我們妄圖移動,只道是我們企圖逃走,頓時更加瘋狂起來,一匹匹就跟嗑了藥一般,根本無視我們手中的武器,紛紛悍不畏死地向上撲。
紅毛怪疾劈兩刀,又送了兩匹狼去見了佛祖,斜搶一步擋在蘇色桃面前,長刀一橫,架住撲向蘇色桃的一匹狼,另一隻手反手抽出匕首,一刀扎進那狼的心窩,反手一絞,往後一拉,已經將那狼的胸口剖開了一道口子,那狼落在地上,抽搐兩下,也隨前面兩匹一併去了。
馬四哥渾身浴血,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還是濺的狼血,一把長刀已經砍捲了刃,仍舊“霍霍”揮舞,“咔嚓”一聲又劈中一匹正飛撲而上的野狼,但卻因刀鋒已經卷了,只劈開一半,硬生生卡在狼屍上。
旁邊一匹野狼適時撲到,馬四哥長刀卡在狼屍之上,無奈之下,只得捨棄了長刀,大吼了一聲,劈手一把抓住那野狼的脖子,另一隻手抓住狼頭,雙臂奮力一扭,“喀嚓”一聲脆響,狼頭生生被他扭斷。
狼羣的數量越來越多,幾人越戰越是心驚,我反手搶了老六的砍山刀遞給馬四哥,雖然沒有紅毛怪的長刀鋒利,但畢竟是把武器,比赤手空拳好了很多,反正刀在老六手裡,也沒有用處。
馬四哥一刀在手,馬上又豪興大發,昂首一聲大喝:“來吧!今天讓爺殺個痛快!就算爺葬身狼腹,也得拖幾個墊背的!”
石錘天生神勇,酣戰許久仍是幾人之中體力最好的,聽馬四哥這麼一喊,“刷刷”兩刀,逼退身前的野狼,也應聲笑道:“好好好!師傅,今天就讓我們爺兒倆殺個痛快!放心吧!真要死在這裡,石錘也會先下去給師傅開路!”
紅毛怪長嘯一聲,挽了兩團刀花,喝道:“馬大哥休滅了自家的威風,幾匹野狼,有何懼之,待我們滅了這些畜牲,回到人居之處,我們好好拼上一頓,武功我們不分上下,酒量則是一定要比個高低的。”
大煙槍身形急轉,左衝右突,在一匹野狼身上補了一刀後,也笑道:“好好!喝酒算我一個!別看咱沒你們個高,拼起酒來,還真不一定輸你們!”石錘和豹子也齊聲附和,一時鬥志激昂,豪情澎湃。
我知道他們是在互相鼓勵,此時此刻,最怕的不是受傷,反而是失去了鬥志。身處狼羣環窺下,一旦失去鬥志,再也休想活下去了,只要有一人損傷,其餘人等必定心生悲慼,陣腳大亂,只怕到那時候,我們這些人,將全數留在這裡了。
但我心裡清楚,如此長久下去,我們的下場也難逃一死,雖然也被幾人的豪言壯語激奮的心潮澎湃,但仍舊難免有慼慼之思。看着馬四哥、紅毛怪、大煙槍、石錘、豹子等人浴血奮戰的身影,看着蘇色桃、小辣椒嬌喘噓噓的模樣,心中悲憤莫名,一般狼羣組最多二三十隻罷了,哪有如此之多的,這上蒼,存心就不想讓我們活下去。
我自信一生坦坦蕩蕩,從不虧待別人,連人家一根針線的小便宜都沒佔過,和人處事,幾乎都是自己吃虧較多,今天怎麼會落個如此下場!
又想到嬌媚如花的小辣椒,我們夫妻一直恩愛和睦,感情深厚之極,可以說是生活美好,幸福如意,怎麼也沒料到現在會落入羣狼環窺之中,別說白頭偕老了,只怕死後夫妻的屍骨都難以存留完整。
再想到馬四哥、大煙槍等一干兄弟,個個或勇猛、或義烈,個個忠肝義膽,熱血滿腔,隨便提溜一個出來都是數一數二的好男兒、真英雄!卻也要葬身狼腹,遺恨蠻荒,空有一身好本事,卻落得如此悽慘的下場。
越想越是悲憤,心頭一股積鬱之氣在胸中越積越多,左衝又突也找不到發泄的出口,只堵得我胸悶氣短,四肢顫抖,實在無法忍耐,猛得昂首一聲慘吼,聲浪伴着積鬱之氣噴出,直破雲霄,如同傷獸哀吼,孤鳥悲鳴,悽慘之極!
我一身嘶吼尚未落音,餘音尚在山谷之中迴盪,遠方忽然響起一聲狼嚎,和我的嘶吼聲相互響應,迴盪不已。
狼嚎聲剛剛靜止,遠方又是“嗷嗚”一聲狼嚎,比上一聲更加高昂洪亮,而且發出聲音的地方,很明顯距離我們近了不少。
我猛地一振,“騰”的一下剛纔失去的信心和精氣神兒全都回來了,高呼道:“蒼狼!是蒼狼的聲音,蒼狼回來了!”
正在圍攻我們的狼羣,忽然全都停了下來,齜着獠牙將我們圍在中間,卻不再發動進攻,但看上去也沒有放我們走的意思,我知大概是因爲蒼狼的原因,心中更是又驚又喜。
“嗷嗚”一聲狼嚎又起,這次更加接近我們的位置,狼羣已經完全靜止了下來,一匹匹圍成一圈坐在那裡,一條條猩紅的長舌耷拉在嘴邊,一雙雙綠幽幽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我們看,但眼神畢竟殺不了人,這讓我們這邊的幾個主力戰將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羣狼都坐了下來,但那匹高大強健的黑狼王,卻並沒有停下來,反而緩步離開了狼羣,轉向剛纔狼嚎聲響起的方向,靜靜地等待蒼狼的到來。
一道黃光“嗖”的一下從前方二十多步遠的雜草叢中躥了出來,迅速向我們這邊飛奔而來,速度實在太快了,在月光下只能看見一道黃光,雖然我明知道那是蒼狼,但卻無法看清蒼狼的模樣。
那黑狼王一見蒼狼出現,頓時將身子伏低了幾分,兩顆獠牙齜起,喉間發出一聲低吼,後腿猛地一蹬,身形凌空躥起,迎頭就撲了上去。
那黑狼王速度也極快,幾個起落之間,已經迎上了蒼狼,兩匹狼剛一相逢,就激烈地撕咬起來,一時狼毫亂飛,低吼頻起,打得不可開交。
糾纏片刻,雙狼“刷”的分開,黑狼王身上被撕下一塊皮毛來,冒着猩紅的血珠子,但兇狠之色絲毫不減,伏首低肩,獠牙外露,喉頭不住發出低吼,猙獰無比,在月光下看的尤爲瘮人。
蒼狼更爲狼狽,身上原本油光滑亮的皮毛凌亂不堪,肩頭、左後腿、肋間分別都受了傷,血跡斑斕,長舌耷拉,不停地喘着粗氣,身形也是搖搖欲墜,顯然落在了下風。
我頓時大吃一驚,蒼狼的本事我是見過的,連老虎都能周旋幾個回合,怎麼這剛一碰面,就被這黑狼王傷的如此慘重呢?黑狼王雖然也甚是健壯彪悍,但雙方體形都差不多,實力怎麼可能懸殊這麼大?難道這黑狼王會比蒼狼還要厲害幾倍不成?
心隨意動,我一見蒼狼受傷,哪裡還按捺得住,身形一振就要往外躥去,卻不料我剛一動作,羣狼一齊起身,一匹匹齜着獠牙,低聲咆哮,緊緊將我們圍住,看樣子只要我一硬來,馬上就會引發第二次的人狼大戰。
馬四哥一把按住我的肩頭,沉聲道:“不可!”蒙先生也急忙道:“玉兄弟不可妄動,蒼狼和黑狼王之爭,是它們之間的王者之戰,我們是插不上手的,就算我們想幫忙,羣狼也不會讓我們如願,有時候,自然界的爭鬥,比人類要公平許多!”
我怒道:“這公平嗎?你們沒看見蒼狼從那麼遠奔過來嗎?跑到這裡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了,那黑狼王則一直養精蓄銳,以逸待勞,蒼狼一到,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給,就直接撲上去了,這哪還有公平可言。”
紅毛怪冷哼一聲道:“何止這不公平!”蘇色桃接過話道:“剛纔蒼狼奔行過來的時候,我就看到蒼狼身上已經受了幾處傷,說明在這之前,已經和這大峽谷內某個東西發生過激烈的爭鬥,而且那玩意也差不到哪去,不然蒼狼也不會身受幾處創傷。”
我就是一平凡人,而紅毛怪和蘇色桃等可都是習武之人,眼力自不是我所能比擬的,加上蒼狼的現況,對他們的話,我深信不疑。聽他們這樣一說,頓時恍然大悟,怪不得蒼狼一上來就落了下風,敢情在這之前已經打了一架了,而且還受了傷,黑狼王等於揀了個大便宜。
剛剛想通這一切,場中戰況又急起忽變,那黑狼王首戰已經探得蒼狼的虛實,哪裡還肯給蒼狼喘息的機會,喉間低吼一聲,身形一縱又撲了上去,張開血盆大口,對着蒼狼的脖子就咬了下去。
蒼狼側身一縱,閃了過去,轉頭對着黑狼王的肋間就咬,我心中大喜,情不自禁地高呼起來。
誰知那黑狼刁滑無比,早就料到蒼狼會有此招,竟然不閃反迎,任由蒼狼咬住肋間,將頭一轉,一口咬住蒼狼的左前腿,仗着身體的強悍和體力上的優勢,再度和蒼狼撕咬在一起。
這一次更加慘烈,兩匹狼全都全力以赴,拼命相搏,血珠橫濺,低吼不斷,一時蒼狼佔了上風,一時黑狼王又得了優勢,直鬥得難分難解。
兩狼上下翻滾,左右撲騰,月光又不是那麼明亮,我早已經看不清場內形勢了,只能看出一黃一黑兩道身影互相撕咬,糾纏不休。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內心裡更是不住祈求上蒼開眼,千萬不要讓蒼狼敗亡,以至於緊抓住小辣椒手掌的手指越來越用力,自己卻絲毫沒有發覺。
直到小辣椒吃疼,將手掌從我手中抽了出去,我才驚醒過來。雖然一顆心盡數拴在蒼狼身上,但我還是轉頭看了看小辣椒,目光中充滿了歉意,畢竟小辣椒是我最親近之人。
這一轉頭卻不要緊,正好看見小辣椒將手中長鞭悄悄放於地面,單手使力,長鞭像一條靈蛇一般,趁着夜色的掩護,順着地面向蒼狼與黑狼王爭鬥的場中游去。
我知是小辣椒想幫蒼狼一臂之力,自是大喜,但又擔心被羣狼發現,以至招來狼羣的攻擊,一時心內甚爲忐忑,好在舉目四望之後,發現羣狼並沒有意識到小辣椒正在暗中做手腳,仍舊凝勢不動,心內稍微安定了一些。
場中兩狼再度分開,黑狼王背部、肋間又添兩道傷痕,皮毛也被揉虐的雜亂不堪,神態之中略帶狼狽,不復剛纔那種王者之態了。
而蒼狼則更爲悽慘,身上也添了兩道新痕不說,左前腿還離地蜷縮,只剩三足着地,顯然左前腿剛纔被黑狼王一口咬得不輕,身上黃毛更是東少一片,西少一團,肋間傷的也較爲嚴重,血跡順着皮毛滲出,染紅了整個腹部。
我一看清蒼狼的模樣,心裡猛地一揪,心疼的我差點流出淚來,忍不住喊道:“蒼狼!回來!到我這邊來!”
要是以往,蒼狼聽見我的呼喚,肯定搖着尾巴就跑過來了,但今天只是轉頭看了看我,眼神中滿是依戀、不捨,還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堅毅。我以前從來沒有和蒼狼做過如此的交流,最多隻是撫摩幾下,吆喝幾句,但在今天晚上,就在這半彎新月下,我們有了第一次的眼神交流,只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第一次的眼神交流,就會如此的哀傷。
黑狼王雖然也多處負傷,但仍未傷元氣,又是一聲咆哮,“呼”的一聲躥起半人多高,惡狠狠地向蒼狼撲去。蒼狼顯然移動的很是吃力,勉強向旁邊移動了兩尺。
但這點距離很明顯沒有脫離出黑狼王的攻擊範圍,黑狼王僅僅向前一縱,就已經一口咬在蒼狼的背上,用力撕扯。
我的心又是猛地一揪,如同刀割一般,再也忍耐不住,嘶吼一聲,抓緊了手中的匕首,就要衝過去拼命。無論結果如何,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蒼狼在我面前被活活咬死,哪怕我這一去,有去無回!
就在此時,小辣椒忽然嬌叱一聲,單手一抖,我猛地看見黑狼王腹下一道寒光一閃,腦海裡陡得想起小辣椒那長鞭鞭梢上的利刃,想起我在野狼谷被火蟒纏身時,隨着那道寒光閃起而掉落的蟒頭,心頭不由得一喜,頓住了腳步。
隨着寒光閃起,黑狼王如遭電擊,腰身猛地弓起,鬆開了蒼狼,“嗷嗚”一聲慘嚎,“刷”的一下彈起,復又重重落在地上,四肢抽搐不止。
我見黑狼王如此模樣,又見小辣椒已經將長鞭收回,圈在手裡,嘴角含笑,知道小辣椒已經得手了,不禁狂喜,心頭一鬆,忍不住一把抱住小辣椒,狠狠地在小辣椒的俏臉上親了一口。
黑狼王猛遭變故,身受重創,蒼狼何等靈性,哪裡肯放過如此機會,拼盡全身力氣,猛地翻身,一口咬住黑狼王的腹部,用力撕咬,只聽“哧溜”一聲,黑狼王的五臟六腑生生被蒼狼拖了出來,黑狼王四肢猛抽,嗚咽兩聲,就此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