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冰蠶

老六本來就在一邊耍着貧嘴一邊揀槍丟槍,大煙槍又丟了一支菸給他。一般人只要不是左撇子都會習慣性的用右手接東西,老六也不例外,習慣性的將手中的槍往深淵裡一摔,伸手接住香菸,卻忘了他這次丟的是右手裡的槍,而這把槍,原來是指着李光榮的。

李光榮何等精明,這樣送上門的好機會,哪裡會放過,一聲不吭的就撲了上去,我剛放下的一顆心,頓時“刷”的又提了上來,大喊道:“老六小心。”

老六倒也機警,將槍一丟,剛接到香菸就明白了過來,但李光榮已經撲了過來,僅僅兩三步的距離而已,再彎腰撿槍也來不及了,乾脆猛的一腳,將地上剩下的最後一把衝鋒槍,也給踢飛了。

衝鋒槍落在地上,復又彈起翻了幾翻,順着深淵的邊緣就滑了下去。這一下幾人傻眼了,李光榮愣在原地,老六往地上一坐,掏出打火機點了煙,一絲慚愧的模樣都沒有,抽一口一拍手道:“好了,都不用搶了,大家都沒得玩了。”

我氣得大罵道:“叫你沒事少貧點,都啥時候了,還吵吵着要煙,你看,這出事了吧!要不抽那支菸你能死啊!”剛罵了兩句,自己習慣性的將香菸送到嘴邊猛吸了一口,看到香菸,忽然明白了,自己都這德性,有啥資格罵老六呢,要是當時我跑過去揀把槍拿着,而不是坐着和大煙槍兩人抽菸,也不會發生這事了。

幸好老六這丫臉皮厚,被我罵兩句根本就沒傷到他皮毛,照樣坐那吞雲吐霧,還齜牙咧嘴的對我笑呢。

這時候,張易龍發話了:“我說各位兄弟,我們之前雖然有點小誤會,但畢竟也沒鬧出什麼大事是不是?何必非要這樣鬥個你死我活呢?再說了,我們都是鹽幫四龍的後人,這事要是傳出去,也夠人笑話的。”

“小誤會?是誤會嗎?我差點命都被你們兩個給誤會了!”大煙槍冷冷地說道。

張易龍輕咳了一下,將臉上的一絲慚愧掩飾了過去,強辯道:“現在大家不都沒事了嘛!我們倆被抓住後,王四海一行沒一會就找到了你們藏身那裂縫,殺了所有的蜥蜴,追了過來。路上我們看見了大片的鱗鼠草,想來宋兄弟你們也看到了。爲了一根鱗鼠草,我做的事確實有點過分,但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如果換做是你宋兄弟,你也一樣會做出對不起我的事。”

大煙槍冷哼一聲,算是默認了,目光一暗道:“有了鱗鼠草又有什麼用,我身上的七眼陰毒,最多再有半年時間,就會發作了,到時候一樣難逃一死。”

聽到這裡,我的腦袋忽然“嗡”的一下,心頭大懼,跳起身道:“宋大哥,不好了,我身上的火毒,你說三個小時內必發無疑的,剛纔這麼一耽誤,只怕時間也快到了。”

大煙槍面上神色一變,老六“騰”的就站了起來,急奔幾步衝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胳膊,一邊猛搖一邊顫聲道:“老七,你沒感覺出什麼不妥吧?你可不要嚇唬我,咱哥們一起來的,怎麼都得一起回去啊!”

我心裡一陣激動,老六這丫的,對我那是沒話說的,嘴上卻罵道:“你丫再不放手,我就要被你搖到毒發了。”老六見我還有心情調侃,這才稍微放下點心,站到一邊。

大煙槍轉身對張易龍道:“我們的事先擺到一邊,現在我們要去尋找冰蠶,你們願意和我們一起,就一起,不願意就拉倒。”說完也不等張易龍回話,走過來拉着我就走。

到了深淵邊緣,大煙槍將那鋼索拉了上來,弓弩和箭頭卻在對面,知道不能指望這鋼索了,轉頭對我沉聲說道:“我們順這深淵走,說不定前面有比較窄的地方可以過去,你如果一覺得有什麼不對勁,馬上和我說。”

我點了點頭,說真的,其實我一點不對勁的感覺都沒有,甚至還覺得比以前精神要旺盛了許多,可我心裡還是害怕,誰他媽知道這是不是迴光返照呢?

三人順着深淵邊緣尋去,片刻張易龍和李光榮也跟了上來,但卻沒有和我們走在一起,只是在不遠處不緊不慢的跟着。

大煙槍回頭掃了一眼,怒哼一聲道:“這兩個傢伙,沒安什麼好心眼,這是想拿我們當炮灰呢!萬一遇到什麼毒蟲怪物,也是我們打頭陣,他們坐收漁利,我們要是沒事,他們就跟着走,我們要出了問題,他們準定撒丫子就跑。”

老六一張嘴,想都沒想就說道:“等我們出去了,我一個一個收拾。”我鄙夷的看了老六一眼,道:“真出去了,誰收拾誰啊?你是能對付得了李光榮還是張易龍?人家伸伸手都能捏死你。”

老六訕訕一笑:“老七你別盡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啊!咱明的不行,來陰的還不行嘛?我天天跟着他,就不信他們不落單,打個悶棍套個白狼啥的,咱還是可以的嘛!”

我聽他這麼一說,心裡隱約有點擔心,萬一真能活着出去,這丫真能不知天高地厚的去找張易龍麻煩,張易龍可是我們那小城市的黑道老大,恐怕他到時候吃不了兜着走。

大煙槍卻忽然一擺手,低聲道:“注意,前面有聲音。”話剛落音,前面猛的響起一聲慘叫,在這寂靜的洞穴內,聽的異常清晰。

緊接着就是一陣噪雜聲,有怒吼聲,有慘叫聲,有兵器劈空聲,還有一個聲音叫道:“大家別慌!花猛站中間,石錘、豹子,我們成三角之勢,背靠着花猛。”

我一聽這聲音,頓時大喜過望,這不是馬四哥的聲音嘛,自從我們被鱗鼠追進洞穴,失散後就一直沒有再見過,怎麼會跑到我們前面來了呢?

大煙槍也聽出來了,轉頭和我對視一眼,眼神中滿是驚喜,只要我們和馬四哥幾人合到一處,對我們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我擡腿就往前奔,一邊跑一邊喊道:“馬四哥,馬四哥,我來了,我是小七。”前面馬四哥聽到我的聲音,大喊道:“別過來!這邊危險。”

但我哪裡還聽得進去,片刻已經奔過轉角,一眼就看見了幾人,馬四哥、石錘、豹子都在,背靠背的站着,個個都抓着兵器,神色緊張。還有花猛,正被三人圍在中間,右手捂着左臂,血將衣服染紅了一大塊,可見受傷不輕,剛纔那聲慘叫,一定就是這小子發出來的。

馬四哥也看見了我,急忙一邊揮手一邊大喊道:“千萬別過來!這裡到處都是肉蟲,相當厲害,會鑽到人皮膚裡去的。”

我這才注意到,就在四人的一圈,圍了整整一大圈乳白色的肉蟲,個個大小如小手指般,密密麻麻地分佈在幾人四周的地面上,不下於數千條,每一個肉蟲都白白胖胖的異常飽滿,蠕動之間,閃出一片乳白色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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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在農村呆過的,都知道黃豆葉子上有一種青蟲,這蟲子就和青蟲差不多。看見一條青蟲,肯定沒有什麼,但如果看見數千條青蟲擠在一起,那會是什麼感覺?別人我不知道,反正我自己當時頭皮就一陣陣的發麻。

這時大煙槍和老六也追了過來,我急忙攔住,將情況大概的描述了一遍,大煙槍一聽,頓時雙目放光,拍掌大喜道:“妙極妙極,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廢功夫,老七,你身上的火毒有救了,這些肉蟲,正是天下至陰至寒之物——冰蠶。”

說着話,舉步向那些肉蟲走去,馬四哥一眼掃見,急忙大喊道:“宋大哥別過來,這些肉蟲會彈起攻擊人,一旦咬中人就會迅速地鑽進皮膚之中,剛纔花猛就是不小心着了道兒,要不是豹子手快,一刀連皮帶肉的剜了去,只怕現在那蟲子已經鑽到他身體裡了。”

馬四哥話沒落音,地面上幾條肥大一點的肉蟲已經弓身彈起,但由於距離過遠,復又掉落在地上,沒有構成什麼威脅。但有這幾條肉蟲的帶頭,其餘的蟲子紛紛彈起白胖的肉身,向馬四哥幾人撲去。

石錘大吼一聲,揮動手中砍刀,風聲霍霍,耍的潑水不進,那些肉蟲紛紛都擋在刀圈之外。豹子則是另一種作法,單手執尖刀,不停劈削,每一下必有一個肉蟲被削成兩半,那些肉蟲,竟然絲毫近身不得。馬四哥手中殺牛刀上下翻飛,護住自己不說,還時不時伸手截住突破石錘防線的肉蟲,更是驍勇無比。

但這些肉蟲數以千計,三人哪裡殺得完,一波剛退,一波又起,前仆後繼,無窮無盡,片刻過後,三人的動作明顯慢了下來。

我再也忍耐不住,撥出尖刀就要衝上去,卻被大煙槍一把拉住,沉聲道:“你現在上去,和送死有什麼區別?馬四幾人都抵擋不住,你又能撐得了幾時?”我吼道:“那也不能不聞不問!要死,大家也死一塊!”說完又要往上衝,奈何大煙槍死命拉住,我力氣遠不如他,自是掙脫不了。

我的舉動,全被四哥幾人看在眼裡,石錘大笑道:“好樣的!七爺是性情中人,不枉師父如此器重你。”說話間,一個疏漏,一條肉蟲衝過刀圈,一口叮在石錘裸露的臂膀之上,三兩下之間,已經鑽進皮肉裡半截身子。

幸虧旁邊的豹子眼疾手快,反手一刀將露在外面的半截給削了去,刀尖一抖,已經將石錘臂膀上連皮帶肉的剜了一塊下去,鮮血頓時像條毒蛇一般流了出來,順着臂膀滴落。

石錘甚是硬氣,臂膀上被剜了一塊肉,連吭都沒吭一聲,反而又是一聲大吼,將手中砍刀再次耍得水潑不進。

大煙槍忽然鬆手道:“點火,把衣服都脫下來,五行相剋,這東西屬陰寒,可能怕火,點火!”說完自己帶頭,將身上衣服脫了個乾淨,只留了件精鋼內甲,我和老六也將衣服脫了下來,幸好這一會衣服早幹了,拿出打火機一點就着,三人一起揮舞着火團衝了過去。

那些冰蠶,果然對火甚是畏懼,我們三人所到之處,紛紛避讓,不一會就和馬四哥幾人會合到了一處。

馬四哥幾人一見火對這冰蠶有效,急忙也將衣服脫了,湊到火上點着,七人迅速的向我們來的方向撤退。

衝出冰蠶的包圍圈,幾人撒丫子就跑,身後“沙沙”之聲不斷,想是那些冰蠶追了來,不過蟲子哪能跑過我們,片刻就被甩出老遠。

張易龍和李光榮果然孬種,一見我們向回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馬上轉頭就跑,跑得比我們還快,真難爲張易龍這麼胖的身材,還能跑這麼快。

一行七人一直奔到大鬍子的屍體旁邊,確定沒有冰蠶追來了,纔敢停下來,好幾個都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其中當然有我。

大煙槍卻一步竄到我身前,手向我面前一伸道:“快,吃下去。”我一愣,見他手裡有一個沒有頭的死冰蠶,有大拇指粗細,像一隻肥白的大肉蛆一樣,只是身上那種光澤早消失了,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弄的。

“快!吃下去。”大煙槍又急促的催道。

“吃下去?我?”我指了指大煙槍手中的肉蟲,又指了指自己,一臉的不情願。說真的,我看見那冰蠶就聯想到大肉蛆,要吃這個,我實在沒有那麼好的胃口,何況還是生吃。

“對!趕快吃下去。”大煙槍又催促了一聲,我知道他是一番好意,終於用兩根手指捏了起來,慢慢向嘴邊送去,實際上,我是怕死,自己中了火蟒之毒,不吃不行。

馬四哥一見,大是奇怪,剛想發問,老六已經竹筒倒豆般將事情前前後後都說了一遍,馬四哥濃眉一皺,沒再阻攔。

石錘卻笑道:“七爺,你要真吃了這個,那就真牛了,給我愣死都不吃。”說完“哈哈”大笑,這石錘和豹子都是四哥的徒弟,從四哥那敘,按輩分他們得管我叫叔叔,不過大家都差不多年紀,這麼叫肯定拗口,乾脆就直接叫七爺了。

我苦着臉道:“你以爲我想吃?不吃不行啊,不小心灌了一肚子火蟒血,搞不好等一會就得全身跟焦碳似的,我情願噁心一下自己,也不願意死這啊。”說完心一橫,眼一閉,將那半截冰蠶一下塞進嘴裡,嚼也不嚼一下,頭一昂給整吞了下去,反正是個死的,哥們也不怕它在肚子裡會作怪。

一吞下去,就一陣陣的噁心想吐,大煙槍急忙道:“千萬不能吐,現在還沒消化,一吐出來等於沒吃,雖然冰蠶數量多,想吃多少都足夠,可這罪還得再來一回。”

我一聽急忙用手捂住嘴巴,媽的,這東西雖然不腥不臭,甚至還有一點淡淡的甜味,還涼絲絲的,但哥們絕對不願意再吃第二回,就這一回都包不準有沒有後遺症,說不定下回見到蛆蟲就想吐呢!

大煙槍見我忍住了,放下心去,摸了摸身上,纔想起衣服剛纔都點火燒了,只好回頭看了看他們幾個,可憐巴巴的問道:“有煙不?”

我頓時也不想吐了,拼命忍住纔沒笑出來,這大煙槍,平時滿牛的,人家知道的他也知道,人家不知道的他好像也知道,就是不能提煙,一到香菸這個問題上,就整個歇菜了,癮君子啥樣他啥樣。

沒想到,還真被他給問出來了,豹子從褲子口袋裡掏出半包煙來。都揉的不成樣子了,可大煙槍就像見了寶貝似的,趕緊一把搶了過去,抽出一支來,將剩下的香菸老實不客氣的裝進自己褲兜裡,才掏火點上,深深吸了一口,徐徐吐了出來,看那個舒服勁,比吃仙丹都爽。

老六和豹子,忙着撕下褲腳去幫花猛和石錘包紮,石錘倒無所謂,坐在那裡和沒事人一樣,好像剛纔豹子剜的不是他臂膀上的肉,可花猛就一草包,老六一碰就親孃老子的鬼喊,就跟要命了一般。

花猛一叫,老六包不下去了,就蹲在一邊等,等花猛不叫了,再動手包,一碰到傷口,花猛又鬼喊起來,氣得老六“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將布條一丟,罵道:“你是三鹿喝多了?還是地溝油吃多了?是吃錯藥了還是忘吃藥了?說吧!是想死還是不想活了,隨便你挑一樣。你不想包紮,爺還不想伺候呢!再鬼叫哥們回去將你按地溝油裡讓你灌個飽。”

我一聽“噗嗤”就笑,老六這丫的那張嘴,真夠缺德的,顛來倒去這幾句,還讓人家隨便挑,怎麼挑都是個死,或者生不如死。

花猛一見老六發火了,頓時蔫了,不敢再鬼喊鬼叫了。老六見這頓罵有了效果,又蹲下幫花猛包紮了起來。

我見花猛這丫的就是一欠罵的坯,也覺得好笑,剛想侃調幾句,肚子忽然疼了起來,而且一疼就是翻江倒海撕心裂肺,頓時忘了剛纔花猛那丟人樣,抱着肚子哭爹喊孃的叫起痛來。

幾人大驚,都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又沒傷着沒碰着的,怎麼會突然鬼哭狼嚎起來呢?倒是馬四哥,雖驚不慌,一把抓住我,沉聲問道:“老七,怎麼回事?”

“我……我肚子……疼。”我掙扎着說了句話,肚中已經如同刀攪針刺一般,額頭上黃豆大的汗珠子直冒,偏偏身體卻冷的厲害。

馬四哥也察覺出了不對勁,急忙回頭看想大煙槍,問道:“怎麼回事?老七身上怎麼如同冰一樣寒冷,是不是剛纔那冰蠶出了問題?”

老六一聽,頓時眼珠子都紅了,一把掐住大煙槍吼道:“CNM,早就知道你不是好鳥,老七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就將你碎屍萬段!”

大煙槍面色煞白,任由老六不停搖晃,嘴裡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難道真的是鹽幫氣數已盡?”

我強忍住腹中劇痛,喊止了老六,大煙槍絕對不是有意害我,只是不知道什麼環節做錯了,纔會令我遭受如此痛苦,不過他的本意是好的,我雖然不是什麼聖人君子,但是非黑白,卻也分得清楚。

制止了老六,我又掙扎着對馬四哥說道:“四哥,萬一……我要是……挺不過……去,你不要……怪……宋大哥,他……只是……爲我好。”馬四哥哪是什麼講理的人,目中兇光一閃,但不忍拂我意,默默地點了點頭。

我見馬四哥答應了,才放下點心來,馬四哥向來一言九鼎,吐口吐沫都能砸個坑出來,只要他答應了,就絕對不會反悔。這樣一來,就算我真掛了,大煙槍也不會有什麼事了,以老六的身手,對大煙槍基本上構不成什麼威脅。

可我將事情剛交代好,肚子竟然慢慢不疼了,只是身上卻越來越涼。老六以爲我故意耍他們的,氣的大罵道:“我操,沒事耍哥玩,你丫腦袋空不要緊,關鍵是不能進水,現在是鬧着玩的時候嗎?害得我這心碎的,捧出來都跟餃子餡似的。天下之大,都大不過你缺的那塊心眼,我真想將我四十碼的鞋印到你四十二碼的臉上。”

我一聽“噗嗤”就樂,真想不通這丫的肚子裡,哪來的這麼多貧話?都趕上天橋上說大書的了。同時我也明白了這傢伙爲什麼找不到女朋友,這偶爾貧一次,人家會以爲你幽默,你要天天貧時時貧一張嘴就貧,人家肯定以爲你就一話癆。

大煙槍見我不疼了,趕緊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我手腕,兩指搭在我脈搏上,一動不動的號了好一會,也不說話,只是眉頭越皺越緊,老六實在忍不住了,又貧道:“我說宋大哥,你丫不會給老七號出個喜脈來吧?”全場人頓時狂噴。

只有大煙槍,依舊皺着眉頭道:“實際上我對號脈就是一知半解,以前跟蒙先生在一起的時候,聽他說過幾句而已,只是,老七這脈象,怎麼這麼慢呢?而且這手,都冰涼冰涼的,怎麼感覺和中了冰蠶毒的人差不多呢?”

老六一聽,笑道:“明白了明白了,宋大哥你多心了,老七先灌了不少火蟒之血,現在又吃了冰蠶,但那火蟒血喝下有兩三個小時了,這冰蠶才吞下去十幾分鍾,還沒消化完呢,身上涼點正常的,冰蠶冰蠶嘛,身上發涼就對了。”

“呦,怎麼都還在這呢?”隨着一聲嬌滴滴的聲音,蘇色桃又和那紅毛怪從暗處緩緩走了出來。蘇色桃挎着紅毛怪,幾乎將半邊身子都貼了上去,一步一扭三晃,甚是撩人,而那紅毛怪依舊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散發着冰山一般的氣息。

“他們就是救你們的人?”馬四哥眉頭一皺道,很明顯對蘇色桃的放蕩有些不屑。

“是的是的,就是他們救的我們,幫我們打跑了王四海。”我急忙說道,我知道馬四哥這人比較正派,看不得蘇色桃這樣的行爲,只好先點明瞭,免得萬一等會兩人再起衝突。

“恩。”馬四哥用鼻子應了一聲,不再說話。大煙槍卻喜道:“毒娘子來了,她使毒可是行家,正好讓她給老七看看。”

說話間,紅毛怪和蘇色桃已經走到我們近前,蘇色桃笑道:“怎麼?是不是都捨不得姐姐我啊?你們這些男人啊!看一眼想看兩眼,撩個衣服你們還想脫褲子。”說到這裡,忽然一眼看見了我,“咦”了一聲道,“怎麼了?剛纔不還好好的嗎?怎麼這一會沒見臉都青成這樣了?”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蘇色桃已經一把抓住我的手,兩根玉指往我手腕上一搭,一張俏臉“刷”的就沉了下來,問道:“誰給你下的冰蠶毒?”

她話音剛落,場中形勢頓變,馬四哥“刷”的抽出殺牛刀架在大煙槍的脖子上,怒聲道:“說,老七和你有什麼仇恨,你要給他下毒?”石錘和豹子一左一右將大煙槍夾在了中間,老六也雙手握拳,直勾勾的盯着大煙槍,看樣子恨不得整吞了他,大煙槍一臉詫異,好像根本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

我忙喊道:“四哥住手,兄弟以性命擔保,絕對沒有宋大哥的事。”馬四哥看了我一眼,又盯了大煙槍一眼,狠聲道:“如果小七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要你下去陪他!”說完一伸手,將大煙槍給推得一個踉蹌。

我急忙將事情前後因果對蘇色桃說了一遍,雖然我也對這蘇色桃的作風有點感冒,但畢竟事關哥們生死,還是得權宜一下。

蘇色桃一聽完,氣得一跺腳,指着大煙槍罵道:“糊塗啊!說你什麼好呢?說你不懂吧?你又知道一點,說你懂吧?你又僅是一知半解,火蟒之血的確需要冰蠶來解,但你也不想想,你們吃了神仙醉睡了多久,然後又耽誤了多久。小七要是體內火蟒毒沒解的話,還能活到現在?只怕早就成焦碳了。”

我一聽,被繞得有點蒙了,試探性的問道:“那你的意思是,我體內的火蟒之毒早解了?可我剛纔才吃的冰蠶啊!怎麼會早就解了呢?”

蘇色桃白了我一眼道:“我的傻弟弟啊!你咋還不明白呢?那人在救你的時候就順手解了你的火蟒之毒,身體已經和正常人一樣了,因爲火蟒血的關係,說不定還比正常人好一點,你現在又吃了一個冰蠶,那能不中冰蠶毒嗎?”

“可是,不是說火蟒之血的毒,只有冰蠶才能解嗎?”我仍舊有點不服氣,不過更多的是想替大煙槍開脫,自從大煙槍爲了我和老六和李光榮翻臉後,也不知道怎麼的,我總覺得這大煙槍看上去很親切。

“你啊!咋這麼犟呢?難道普天之下,只有你們才能找到冰蠶?”蘇色桃用手指在我額角上點了一下,嬌聲責備,我心裡卻忽然沒來由的一漾,急忙收斂心神,雖然說這蘇色桃確實迷人,不過這樣的女人,還是能不沾就別沾,最好是想都不要想。

大煙槍失聲道:“那如何是好?現在小七的冰蠶毒又該如何解?”

蘇色桃娥眉微皺道:“這倒是有點爲難,這冰蠶本是天底下至陰至寒之物,也就是小七原先喝過火蟒之血,身體抵抗能力比一般人強上數倍,要是換做平常之人,只怕現在都凍僵而死了。不過,這也只是暫時的,除非再尋一至剛至陽之物吃了,不然遲早還是會成冰棍。”

“能解!”一直站在旁邊一言不發的紅毛怪卻忽然冒出來一句,雖然僅僅就兩個字,卻讓我彷彿看見了救命稻草一般。

蘇色桃轉身看向紅毛怪,遲遲疑疑的問道:“你能解?”這一轉身,我正好看見她高聳的雙峰側面,心裡又是一漾,急忙將目光轉向紅毛怪,心中暗罵自己,這都什麼時候了,咋還盡往不該看的地方瞄呢!真沒有出息。

“以毒攻毒!”紅毛怪又從嘴裡蹦出來四個字,一說完馬上就閉上嘴,好像生怕多說幾個字會吃虧一樣。我心裡暗暗嘆息,要將這性格,分一半給老六多好。

剛想到老六,老六就說話了:“以毒攻毒?萬一攻不好,這不就等於中兩份毒嗎?再說了,這哪找那麼多毒物去?冰蠶倒是不少,可再吃一條有用嗎?”

老六話剛說完,蘇色桃也問道:“可萬一……”

“相信我!”紅毛怪又冷冷地說了一句。

我剛想說兩句,蘇色桃已經對那紅毛怪一點頭,轉過身來,玉脂般的手掌上,已經託了一個彈子大小的紅毛蜘蛛,八爪雙牙,形貌醜陋,體形不大,一對蜇牙卻是不小,幾乎有頭部一半了。

蘇色桃就這麼託着那蜘蛛送到我的面前,手掌光滑如玉,蜘蛛醜不堪言,形成了巨大的視覺衝突。

我顫聲道:“這個不會也要我吃下去吧!”心中暗想,如果真要吃,怎麼辦?吃還是不吃?但又轉念一想,就想通了,不吃就得死,吃了也不一定能活,哥們這回乾脆骨氣點,愣死不吃,這玩意實在太噁心了。

“你想得倒美,這天狼魔蛛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差點連命都賠上了,你要敢給吃了,老孃不把你閹了纔怪!來,胳膊伸上出來,給我的小寶貝咬上一口。”蘇色桃一聽說我要把蜘蛛吃了,瞪了我一眼道。

我一聽不要吃下去,頓時放下心來,可還沒來得及開心一下,又聽說要把自己的胳膊給那蜘蛛咬一口,馬上有點不得勁了。這幾個傢伙都有虐待傾向,大煙槍硬逼着我吃個冰蠶鬧中毒玩,這蘇色桃又要用蜘蛛咬我一口,敢情都沒拿哥們這身肉當肉看。

想想也怪我自己,自己身體有沒有事,自己是最清楚的,大煙槍拿個死冰蠶叫我吃,我就真傻不拉嘰的給吞了,要不現在也不至於還得給這蜘蛛咬一口,自己沒主見,受點罪活該。

抱怨歸抱怨,胳膊還是伸出去了,我閉着眼,頭扭到一邊,不敢去看,蘇色桃用手摸了下我的胳膊道:“呦,還真夠細皮嫩肉的,看得姐姐都想咬一口了。”接着就感覺手腕一麻,一團火迅速的順着胳膊向肩上竄來,再下來就是鑽心般的疼痛。

我知道挨咬這道程序可能完事了,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一看嚇了一跳,好傢伙,手腕之處被咬了一個小口子,流了一滴血珠,順着筋脈卻多了一條紅線,就這一眨眼的功夫,已經竄到肱二頭肌了。

那隻紅毛蜘蛛,早已被蘇色桃寶貝似的收了起來,我上下左右打量了好幾眼,本來她身上穿的就少,透視度又高,可我愣是沒看出她將蜘蛛藏哪了。

馬四哥和大煙槍一齊盯着那條紅線看,呼吸一個比一個粗重,弄得我心裡直發毛。胳膊上紅線上升極快,所到之處火燒火燎的疼,但我也不敢喊,生怕一喊疼馬四哥再用殺牛刀將我胳膊給卸了,在他們眼裡,壯士斷腕不是什麼可怕的事,可我卻情願死也不願意做獨臂大俠。

沒一會,那道紅線就過了肩膀,我看不見了,估計是到了脖子的位置,這人吧,就是怕未知的東西,剛纔紅線在胳膊上,看着還不怎麼害怕,可一到自己看不見的地方,竟然沒來由的心慌起來。

我這正想看見那條紅線呢,那條紅線就出現在了我的胸前,而且還分佈成了網紋狀,每個線條都在拼命伸展,像八國聯軍似的,將我的身體當殖民地了,都玩命似的擴展地盤。這把我嚇的,腿肚子顫個不停,還不如看不見呢!

再片刻,疼痛感已經遍佈全身,我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燒烤一樣,到處都火辣辣的,甚至都能感覺到身體內的血液都滾燙起來。全身的紅線也逐漸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身上皮膚都變得通紅,很是懷疑自己會不會燒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疼糊塗了。

我身上的皮膚,已經和煮熟的大蝦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實在燙得受不了,一伸手將腰間的匕首抽了出來,揮手將自己的胳膊劃了一道口子,鮮紅的血液頓時像條毒蛇一樣鑽出皮膚,順着胳膊肆無忌憚的流淌。

幾人愣愣地看着我,都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我卻感覺身上的熱量正隨着鮮血大量的奔涌而出,有種說不出的舒坦快活。

再接下來,我就不知道了,因爲我很快就昏了過去,至於是疼昏的還是燙昏的,也就不用追究了,反正是昏了。

等我再次醒來,還沒睜開眼,就已經聽見各種大呼小叫的聲音,其中有四哥的低吼,石錘的怒罵,豹子的清叱,大煙槍的怪叫,蘇色桃的嬌呼,甚至還有紅毛怪的冷哼聲,其中還夾雜着各種兵器破空的聲音,簡直就是一首大雜燴。

一睜開眼,就看見老六兩隻爛桃一樣的眼,就跟得了紅眼病似的,還“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淚呢!鼻涕都流出來了,也不知道丟人,旁邊還有個花猛,正眨巴着兩個小眼睛盯着我瞅,好像我臉上長了花一樣。

“你倆腦袋被門擠了還是被驢踢了?一個盯着我看,一個嚎的跟死了丈夫的小寡婦似的。”說着話,我掙扎着坐了起來,渾身骨頭都跟散了架似的,又酸又疼。

這一坐起身,一眼看見了馬四哥等五六人,正圍着一隻巨大的乳白色肉蟲遊走不已,還不停用手中兵器向那肉蟲身上招呼。可那肉蟲的皮膚,光滑的如同緞子一般,上面隱約還有一層薄薄的黏液,幾人手中兵器,根本就無法對那肉蟲造成一絲一毫的傷害。

老六一見我醒了,一把抱住我就嚎,嘴咧得跟瓢似的,邊嚎邊說道:“老七,我以爲你再也醒不過來了呢!都快把我嚇死了,你說我們哥倆一起混十來年了,你丫要就這麼一聲不吭的先去了,讓我怎麼活啊!”

我心頭一陣激動,但卻擡起手將老六推了過去,罵道:“你才死了呢!哥們不到個八九十歲,絕對不和閻王爺鬼混。看看你這丟人樣,離我遠點,別把鼻涕沾我身上。”

說完伸手一指場中那大肉蟲道:“這咋回事?剛纔我們見到不還是手指頭粗嗎?怎麼我才睡一覺,它丫變跟水桶樣了?”

老六盡顧嚎了,都說不出話來了,我一腳踹他身上吼道:“滾一邊嚎去,別在這煩人,一大老爺們你丟不丟人。”轉頭對花猛道,“你說,這怎麼回事?”

老六被我踹了一腳,卻不嚎了,臉上還掛着眼淚呢!咧嘴就笑道:“哥願意,你丫少管。”其實我心裡當然知道老六是擔心我,但我這人眼皮子薄,他這一嚎二哭的,再把我眼淚也弄下來,那多丟人。

花猛道:“你昏過去後,那蘇姑娘說是她那天狼魔蛛毒性太烈,完全把你體內的冰蠶毒壓制下去了不說,還把原先的火蟒之血餘毒給勾了起來,這一來你的身子骨又頂不住了,只好讓石錘揹着你,又回來找冰蠶,沒想到那些冰蠶原來是見人就咬,一見到你就跟見鬼似的,愣是往深淵裡爬也不願意接近你,好不容易抓了一條給你塞了下去,一點效果沒有,蘇姑娘就提議來找這冰蠶王后,說是要用冰蠶王后給你解毒,這剛找到沒一會,你就醒了。”

剛說到這,老六一下把花猛給擠過去了,還罵道:“你這嘮叨半天說個啥?真他媽囉嗦。”又對那冰蠶王后一指對我說道,“簡單點,就是說你上去咬那傢伙一口,你就好了,趕緊的,別磨蹭了。”說着話就上來架我起來。

我站起來一把將他推開,罵道:“你丫缺心眼啊!那玩意哥幾個砍半天都沒砍動,你讓我去咬?是不是拿我當鱷魚呢?”

老六道:“你就是泥鰍也得躥上去咬一口。蘇姑娘說了,剛纔那條小冰蠶,只能壓制一小會,等你身體內毒性再發的時候,太上老君拿仙丹來都不行了。”說着話,連推帶拽的將我向場中弄去。

我剛到近前,馬四哥一看到我就喊道:“老七小心,這冰蠶王后厲害無比,口中所噴霧氣,陰寒無比,中者立僵,身上刀槍不入,別靠的太近。”大煙槍也喊道:“老七小心,離這玩意遠點,等我們殺了它,你再過來。”

說話間,那紅毛怪冷哼一聲,自腰間“刷”的抽出兩把刀來,“刷刷”連續兩刀,皆砍在那巨大肉蟲的身上,連道白痕都沒落下,那巨大肉蟲轉頭去咬,紅毛怪只好退到一邊。

我這時纔看清楚那大肉蟲,全身潔白色,閃着絲緞般的光澤,身粗如水桶,尾巴稍微細點,足有兩米多長,沒有脖子身子之分,頭上也看見有眼睛,倒是兩顆烏黑的大牙特別顯眼,口只有拳頭大小,頭昂起不高,只能稍微離開點地面,看上去像一隻巨大的蛆蟲,但轉動間卻異常靈活,絲毫不見臃笨,時不時自口中噴出霧氣,尚未接近就已寒氣逼人。

其時那冰蠶王后正好將腦袋轉向了紅毛怪,紅毛怪已將原先的兩把長刀收了起來,反手取出兩把短刀來,不退反進,一個欺身,逼到肉蟲面前,雙刀對着那肉蟲頭頂插去。

幾乎同時,豹子、石錘自左邊,馬四哥、大煙槍自右邊,蘇色桃從後面,也一起搶了上去,紛紛將手中武器再次向那肉蟲身上招呼。

一時間響聲不斷,各種武器盡數落在肉蟲身上,但仍舊如同泥牛入海,絲毫沒有反應,那巨大肉蟲反而趁機將頭昂起,向四周轉圈噴出霧氣,差一點就噴中紅毛怪,幾人只好再度退下。

如此反覆幾次,皆不見效,馬四哥大急,吼道:“石錘、豹子,掩護我,我看看能不能從它口中尋找弱點。”石錘和豹子一聽,分別繞到左右兩側,和身撲上,舉起武器就是兩下。

那肉蟲猛然回頭,對着石錘一口咬去,石錘疾退,旁邊馬四哥正好躥出補上,手中殺牛刀閃出一道寒光,對準冰蠶王后的嘴裡插去。

冰蠶王后對這一下卻似極度顧忌,竟然一甩頭,將嘴巴閃開,馬四哥的攻擊頓時落空,一下刺在冰蠶王后的脖子部位,連個白點都沒落下。

但這一下卻讓衆人看到了希望,馬四哥喊道:“大家集中攻擊這玩意的嘴部,好像口腔是它唯一的弱點。”幾人哪用等他招呼,手中兵器一齊向那冰蠶王后的嘴攻去,有的刺不到口腔的,乾脆就直接對準了那兩顆黑牙招呼。

那冰蠶王后被尋到了弱點,左右躲避不停,但這幾人個個都是身經百戰之輩,哪裡會放過它,不但不停,反而越攻越疾,片刻之後,豹子終於首先得手,一匕首紮在冰蠶王后的口腔上齶,“嗤”的一聲,噴出一團白色漿狀物體,黏黏稠稠的,很是噁心。

我心裡一驚,我操,不會要哥們吃這玩意吧?又一想,冰蠶王后這麼大,整吞肯定是不靠譜了,估計十之八九就是要吃這個了,更是一陣噁心,胃裡一陣翻騰,差點吐了出來。

還好只是翻騰了一陣,終於還是沒吐出來,但不知道怎麼的,頭腦一陣昏眩,接着渾身就像通電了一般,迅速的熱了起來,剎那之間,身體溫度已經急速上升,我只覺得如同身處烤爐,酷熱難當,更有一團火在身體內到處流竄,真正是慘不堪言。

我知道自己肯定是體內毒性發作,再不救治,只怕真要死在這裡了,再也不願忍受,張口發出一聲慘吼,也不顧什麼危險了,和身向那冰蠶王后撲去。

幾人聽見我慘叫,一見我的模樣,頓時大驚,大煙槍靠我最近,一把死死抱住我,大吼道:“再忍一下!堅持一下!老七,你一定要堅持住!”誰料我使勁一甩,竟然將大煙槍自我身邊生生甩出數米,幾人一下嘴巴都張開好大。

馬四哥、石錘、豹子、甚至紅毛怪,都紛紛捨棄了冰蠶王后向我撲來,意圖阻止我,但我此刻,胸中一團烈火左衝右撞,無處宣泄,哪裡還能控制得住,勢如瘋虎一般,急速衝過幾人,向冰蠶王后撲去。

那個速度,已經快到了極點,後來石錘說:“我只看見一道影子,就過去了。”豹子說:“我見過快的,但從沒見過那麼快的!”馬四哥從來不提這事,只是別人一提的時候,他眼中滿是驚懼。倒是大煙槍,一直想法設法想讓我能達到這麼快的速度,不過就沒一回成功過。就連紅毛怪都說:“如果老七能一直擁有那樣的速度,只怕……”只怕什麼他沒說,但是絕對不是壞事。

我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我要活下去,不管用什麼辦法,我也要咬冰蠶王后一口,至於噁心不噁心,則早忘到了九霄雲外。

誰知道我的速度快,那冰蠶王后也不慢,我剛衝它面前,它已經猛的張口向我咬來,情急之下,我將手一伸,一把抓住豹子留在冰蠶王后上齶的那把尖刀,拼命向外一帶,生生將冰蠶王后的上齶切成兩半,但我的胳膊,也被那兩顆大黑牙,留下了兩個血窟窿。

我頓時大怒,哥們本來是來咬你的,還沒咬成卻被你咬了一口,這生意做的,連性命都賠進去了,火往腦門頂,反正是個死,乾脆拉一個墊背吧!不退反進,抓着尖刀玩命般向那冰蠶王后口腔之中猛捅猛插。

也不知道捅了多少刀,最後實在累的捅不動了,才喘着粗氣坐在冰蠶王后的旁邊,而那冰蠶王后的腦袋,早被我捅成了蜂窩。

我剛掙扎着想要抓一把那些黏稠的液體吃下去,馬四哥幾人已經圍了上來,蘇色桃一見我的面色,急忙阻止住了我,道:“你剛纔被那冰蠶王后咬了一口,冰蠶之毒已經進入了體內,現在只怕已經將火毒和我的天狼魔蛛之毒化解了,再吃這個,可能又會再度中毒。”

我嚇的趕緊跳了起來,甩掉手中黏液,拼命在褲子上擦手,老子情願死在刀槍之下,也不願意再和毒打交道了。

老六將腦瓜子湊過來看了看,驚奇道:“真是靈驗,你們看,老七臉上身上的紅潮都退了,這大肉蟲比太上老君牛多了。”

蘇色桃給了他一個白眼,翻了翻我的眼皮子,又捏開我的嘴看了看舌頭,不無擔憂道:“這只是暫時性的,冰蠶雖然可以解盡火蟒之血的毒,但天狼魔蛛之毒,卻不受它剋制,現在小七之所以沒事,是因爲他體內兩種毒性互相壓制,都無法發作,只怕日後萬一其中一種壓制不住另一種毒性,小七還得受二回罪。”

我心裡一驚,脫口而出道:“這罪還他媽沒完?還讓不讓人活了,得,哥們乾脆自殺算了。”看了看衆人也沒有攔我的意思,只好又說道,“算了,多活一天是一天吧!哪天發作哪天死,反正再讓我去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肯定不幹。”

蘇色桃笑的花枝亂顫,拍了拍白生生的胸脯說道:“我說小七,你咋才折騰兩回就怕了呢?姐姐我當年來來回回可是折騰了無數回,再說了,這回也不需要你再吃這些活物了,有一種解毒草,又叫百毒草,意思是可解百毒,專門化解活物身上的各種毒素,吃了之後,即可化去身上之毒,此物在一些大峽谷中都能輕易找到,不用擔心的。”

我一聽,雖然心裡不怎麼害怕了,可還是有點不得勁,奶奶的,我這做什麼來了,不是吃些生猛異獸,就是吃些草本植物,就算想玩修真吧,也不帶這麼玩的,見蘇色桃說的輕鬆,真恨不得抓一把黏液塞她嘴裡,也好讓她嚐嚐滋味。

蘇色桃說到這裡,眉頭又是微微一皺,略有難色道:“雖然這解毒草易尋,只是食用這解毒草,尚需一道藥引,此物卻不易找。”

我心裡又是一沉,真是蛋疼,蘇色桃說話,都不帶一次說完的,先讓我高興快活一下,馬上又將我打入痛苦的深淵,要不是老子神經大條,保不齊心臟病都被她整出來了。

大煙槍在旁邊接口問道:“藥引?什麼藥引?叫什麼名字?”

蘇色桃道:“解毒草雖然能解百毒,但藥性卻緩慢的很,而冰蠶王后的冰毒,天狼魔蛛的毒,都迅烈異常,解毒草一吃下去,勢必會破壞兩種毒性的平衡,到時候不管是哪一種毒素反撲,只怕小七都撐不到十分鐘,但解毒草在十分鐘之內,是絕對不可能化去所有毒素的。所以,還要找一種可以平衡兩種毒素的東西。”

老六“騰”的一下跳了起來道:“你倒是說啊!到底是什麼玩意?哥們拼了命也去給弄來,買不到就偷,偷不到就搶!”

蘇色桃又白了老六一眼,悠悠然道:“你?不是看不起你,你還真沒那本事,要偷要搶,你以爲我們不會嗎?別的不行,搶個東西殺幾個人,對我們來說就和玩一樣,問題是,這菩薩果極端難找不說,還只生長在懸崖峭壁之上,普通人根本無法採摘。”

一直沒有說話的花猛,卻忽然問道:“這東西哪有?”

蘇色桃嘆了口氣,雙手一攤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老六“呸”了一口道:“還菩薩果?吃過就成菩薩了?我看你純屬扯瞎話嚇唬人,我長這麼大,聽說過蘋果、火龍果、雪蓮果、還有西遊記裡豬八戒吃的人蔘果,超市有時候都論堆賣的,從來沒聽說過什麼菩薩果!”

馬四哥喝道:“胡說什麼,蘇姑娘玩毒多年,自是識毒,她說有,那就有,出去後,我自當踏遍千山,也要將菩薩果找出來。”說到這裡,轉首對蘇色桃問道,“只是,天下毒物那麼多,何苦非要尋這菩薩果呢?”

蘇色桃卻並不在意老六的胡說八道,看着一眼馬四哥道:“天下毒物,看似種類繁多,實際上一樣逃不出陰陽之分五行之內,比如冰蠶爲水之毒,火蟒爲火之毒。五行即可相生亦可相剋,水可生木,木可助火,水火相煎,必須要有一木在中間左右平衡,纔不至於被水火吞噬,所以,必須要找一個與木有關的毒物。而在草本類毒物中,過毒的不行,會藉助水勢,成爲主毒,不夠毒的也不行,會成火引,助發火勢,所以還必須要找一毒性劇烈的,能與冰蠶、火蟒相持持的草本植物,這樣一推算,也就剩下菩薩果能勝任了。”

說到這,瞟了一眼吳老六道:“小兄弟,菩薩果可不是吃了就成菩薩的,菩薩乃普渡衆生之佛,菩薩果乃天下巨毒之物,吞食之後,片刻即可見到佛祖,所以才得名菩薩果。”

老六聽完,雖然也覺得蘇色桃言之有理,但他哪是肯嘴上認輸的人,喃喃道:“奶奶的,毒果子就毒果子唄,還非叫什麼菩薩果,分明是把屎盆子往菩薩腦門上扣。”

紅毛怪冷冷地哼了一聲,老六嚇的一哆嗦,敢情終於想起來那蘇色桃和紅毛怪是一起的了,乖乖地閉上了嘴,不再貧了。

“得,我也不去找什麼菩薩果了,咱們趕緊出去回家,我這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大不了以後一輩子不沾毒物,就這樣讓兩種毒素留在身體內也好,說不定我以後還百毒不侵了呢?那些武俠小說裡,都這麼寫的嘛!”我現在對毒這個玩意是深痛惡絕,再也不想和任何一樣與毒有關的東西扯上關係了。

蘇色桃對我苦笑了下道:“我說小七啊,你想的也太簡單了,你以爲你回城裡就萬事大吉了?你能保證你一輩子不生病?沒有個頭疼發熱傷風感冒的?我還告訴你,是藥三分毒,說不定哪天你隨便吃個小藥丸,就把你體內的某種毒素給引出來了。就算你生了病挨着不吃藥,你總得吃飯吧?五穀雜糧一個弄不好,都能導致你毒發,你要是不把體內的毒解乾淨了,我保證你活不過一年。”

我一聽,心裡頓時惱了起來,這玩意還跟哥們纏上了,天沒降大任於我,照樣苦我心志,勞我筋骨,而且還讓我中毒,這事整的,還越來越沒個把門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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