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溪咳咳兩聲清了清嗓子,張口:“我那是把慢性毒藥給了她身邊的那個嬤嬤,但那個嬤嬤不是意外死了麼……”
如果葉氏在這裡,一定是要被嚇出一身冷汗的!
蘭溪模仿的聲音,和當時她說話的完全一個腔調,而且一字不差,彷彿就是情景再現。
姜苗苗端着茶碗,聽着蘭溪將她們走後,葉氏、國公姜銳和採老夫人交談的話語複述出來,越聽越皺眉。
她回國公府的時候,白露和蘭溪是都跟着回來了的,但是她沒要她們跟着,將她們提前打發走,就是仗着她們會武功,潛進屋裡先偷聽着。
本來只是多準備一步,沒想到,這還真是聽出事來了!
當聽到他們長年累月對姜苗苗嚇毒的時候,晏笈臉色變得無比陰寒,等聽到最後,屋裡好似都結了冰,凍得人骨頭疼。
他摟着姜苗苗的胳膊也僵硬,是全身肌肉都緊繃了起來,難掩的戾氣衝撞出來,桌子上的茶碗都在不停顫抖,茶水面泛起層層漣漪。
姜苗苗發現他的怒意,拍了拍晏笈的胳膊,小聲道:“我不是沒事麼,你別生氣,早晚是要懲罰他們的。”
晏笈眼眸微微赤紅,薄脣緊抿,姜苗苗直接湊上去安撫似的蹭了蹭,伸手緊緊環住他,還真怕他一時暴走衝出去大開殺戒。
“……我們要是能和她撇開關係就好了。”
蘭溪將當時的話語全部複述完畢,做了一個砍頭的動作,“郡主,不如我們直接去解決了他們?”
不過她也挺好奇的,如果真是常年給這個小郡主下毒,怎麼小郡主還是這麼活蹦亂跳呢?
這話可真是說出了晏笈內心所想,姜苗苗敢在晏笈開口之間捂住他的嘴:“不行,現在他們不能死,等我把他們欠我的利息都討回來,他們是生是死我就不管了。”
這真是意外之喜了,能夠知道了孫嬤嬤端來毒湯裡的毒藥的來歷。
按照木靈所說,她和翟姒的血脈真的能解百毒,那沒被毒死,也是情有可原了。
可是翟姒又是怎麼死的呢?她那樣冷酷強悍的人,又不怕百毒,怎麼可能輕易病死?
白露擔憂問道:“郡主,您說,這葉氏和採氏,還會有什麼花招啊?”
蘭溪瞪眼鼓腮幫子:“還不如直接殺了,一了百了。”
“直接殺了,也太便宜她們了,你們這樣。”姜苗苗伸手招了招白露和蘭溪,“葉氏不是以爲你們是她的臥底麼,她肯定會把你們叫去打探我的情況的。”
兩人點頭。
姜苗苗臉上出現一抹古怪的笑容,“那你們,就給我使勁挑撥,一定要讓她們,想到分家。”
……
“分家!”
葉氏手一哆嗦,端着的茶差點潑出來,白露和蘭溪恭恭敬敬站在下首,蘭溪還無辜地眨着眼睛看葉氏,問道:“夫人,您怎麼啦?”
“我——我沒事!”葉氏趕緊把茶碗放下來,不放心地再次追問了一句,“你說分家?”
她回到自己的東跨院後,滿心都是對姜苗苗的厭惡的憤懣,但是又怕因此得罪東方世家,牽連全家,焦急地頭髮都要被拽掉了。
等到夜色降臨,葉氏再也忍不住了,偷偷摸摸叫來了她安排在姜苗苗身邊的兩個丫鬟。
她詢問了姜苗苗今天出門幹什麼,那兩人就說,郡主出門買首飾,正好被東方少主撞上,起了衝突。
葉氏一聽,就叫壞了。
姜苗苗當着滿大街人的面,那麼下東方少主的面子,還把他打傷了,這簡直要命了!
東方世家哪裡能咽的下這口氣,必然是要找回場子來的,整不好,真的會拿他們寧國公府出氣呀。
葉氏心事重重想着對策,把兩人打發回去,讓她們繼續好好盯着姜苗苗。
爲了要她們忠心,她假惺惺地詢問兩人是如何賣入奴籍的,打算拿捏住她們家人,讓她們心甘情願地爲她賣命。
不過這一問,其中一個丫鬟的話,讓她大吃一驚。
蘭溪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回話道:“奴婢小時候,爹爹得罪了縣太爺,大伯父做主,立刻分家,把奴婢爹爹踢了出來。奴婢爹爹被縣太爺害死了,家中貧窮,沒法生活,奴婢的兄長無法,就把奴婢賣了。”
葉氏急切地問道:“那你伯父他們——那縣太爺後來如何了?我是說,那縣太爺可是繼續對付你家了?”
蘭溪搖頭,眼睛裡瞬間含了一包眼淚,一幅特別委屈的樣子,嗚嗚哭泣道:“夫人,都分了家,就不是一家子了,那縣太爺還何必對大伯父他們出手?可憐我家悽慘,大伯父他們卻早早過上了好日子。”
“哦,原來是這樣……”葉氏若有所思,勉強安慰了幾句,“你們好好聽我的話,銀子少不了你們的,要是不聽,我就把你發賣出去,賣入那個縣太爺家,讓他打死你。”
蘭溪一臉驚恐:“夫人不要啊!”一旁白露低頭,肩膀不停聳動,似乎也是被嚇哭了。
葉氏趕緊把她們打發走,自己轉身往屋後面走去。
蘭溪和白露行禮退下,出了門,往如意院方向回去。
走到無人拐角處,白露擡起頭來,一點蘭溪的肩膀:“好你個蘭溪,這滿口胡話的本事跟誰學的?以前也沒見你這麼機靈。”
白露擡起的臉上光滑一片,哪裡有絲毫淚意?反而是眼中還殘存着沒消掉的笑意,滿滿促狹意味。
原來她在屋裡,聳肩膀不是嚇哭了,而是使勁憋着笑。
“哈哈哈,你不知道的還多着呢。”蘭溪脣角浮現一抹古怪的笑,“我可是完美的完成了任務了吧?”
白露不以爲意,笑道:“那可不是,我們回去吧,該跟郡主彙報了。”
天黑了,月亮有氣無力在深色天空垂着,檐下掛着黯淡的燈火照明,風一吹,搖搖晃晃。
隱藏在另一面牆後,迴廊裡葉氏在飛快的跑走着,直接衝進了正榮堂。
國公姜銳和採老夫人都在這裡。
“我想到辦法了!”
她衝進了,氣喘吁吁的,來不及喘口氣,眼神亮的嚇人,國公姜銳正和採老夫人說着話,見狀,眉毛一挑,將伺候的丫鬟下人都趕了出去:“怎麼了?”
葉氏鬼鬼祟祟拉過姜銳和採老夫人,湊近了,偷偷摸摸地小聲說:“你說我們分家怎麼樣!”
採老夫人狠狠一拍大腿:“我剛纔就是在跟我兒子說這個!”
“啊?”
採老夫人使勁點頭:“得罪東方世家的是姜苗苗,分了家,我們就能和她撇清一切關係!東方世家要報復,也是她和展成和那個老婆子,我們就安全了!”
在屋裡時候,姜苗苗無意間說了句撇不清關係,讓她一下子有的靈感。
姜銳眯成縫的眼睛更眯,直接合了起來,隱藏在老臉上的皺紋裡,使勁找都找不到:“都想到一起去了,這倒是個最好的辦法,就這麼辦!”
葉氏自以爲想到了主意,也不耽誤,立刻帶着人氣沖沖闖向如意院。
只是此時如意院裡,正是一片雞飛狗跳。
“郡主,展老太君又來了!”
門外響起了蘭溪警告的聲音,姜苗苗臉色一變,立刻推搡着身邊晏笈:“你快藏!”
晏笈滿臉不情願,姜苗苗踢了他一腳,把他往裡屋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