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手心手背都有情啊(5)

五十三

再說費來運。費來運回了村,先是給小學校打更,後來就給老人食堂做飯,老頭身體好,做事兒井井有條。這天,倆兒子、倆兒媳都來了,看費來運。啥意思呢?接老人回家?不是。知道白羊峪這兩年搞得不錯,費來運在村集體混着差事兒,一準賺了不少錢,就想把這錢從老頭手裡摳出來。他們當然不想接老頭去鎮上,回了鎮上,哪還有賺錢的路啊?他們也不想回白羊峪,人家住的別墅,都開着門市呢!咋都比白羊峪強。這兩男兩女哭窮,一個子都沒了,家裡頭揭不開鍋了。費來運說:“那就回白羊峪。回來了,保你們有吃喝。”幾個人又說,吃不了那苦,眼下就缺錢。說的可憐見的,費來運心眼有點兒活。這幾年他賺工資、領分紅,手頭攢了兩三萬塊,就想着拿出去算了。範少山聽說費來運的兒子兒媳來了,心想準沒好事兒,就奔着老年食堂來了。費來運剛想掏錢,範少山進來了:“哥倆、妯娌倆咋回事兒?想老人了?是不是接回去住啊?難得你們一片孝心啊!咋樣?老人的房子騰出來了嗎?屋子暖和不暖和?老人生活方便不方便?來運伯年歲大了,也該享享清福了。”哥倆、妯娌倆支支吾吾,費來運面帶難色。範少山明知道人家不是來接老人,才故意這麼說。“不是來接老人的?那是給老人送錢還是送東西?也不錯,惦記着老爹呢!”四個人不說話。費來運憋不住了:“他們哪有那好心啊?找俺要錢的。”範少山說:“啥?找你老要錢?你們四個人咋想的?當初是你們不養他,從鎮上的家裡把你爹趕了出來,你爹只得回到白羊峪落腳。這幾年,老人憑着勞動賺了些錢,你們想起你爹來了?摸摸,你們的良心在哪兒?趕老人出來,你們就犯了遺棄罪!不知悔改,又來騙老人的錢,你們就罪加一等!老人完全可以起訴你們!”見勢不妙,四個人鑽進轎車,跑了。大夥都喊:“滾吧!滾!”費來運還是高興不起來。他想,自己個如今還能幹點兒活兒,等將來挪不動了,還得回到兒子身邊去,咋辦?真的打官司,老子告兒子,好說不好聽啊!範少山說:“你要不想回去,白羊峪給你養老送終。你看,咱這老年食堂辦得不錯。咱還想着辦一所養老院,把孤寡老人都收進來。這件事兒,咱村有規劃,今年選址,明年開工。將來呀,連食堂一塊搬過去。”一聽這個,費來運樂了,說:“兒子兒媳的,俺再也不想見他們了。”

“白腿兒”呢?在馬路邊開飯店呢!買賣挺紅火。自打和餘來鎖結婚後,村會計就不當了,避嫌。老公當書記,老婆當會計,不合規矩。人家就一心一意地做生意,南來北往的客,都往這兒聚,錢也就往這兒跑,“白腿兒”樂得做夢都笑醒了。這幾天,“白腿兒”老咳嗽,渾身不得勁兒,幹不動了。餘來鎖就帶她去了縣醫院,一檢查,不得了,餘來鎖像被人打了一悶棍,差點兒栽倒。啥病?肺癌。大夫不讓留院,還有仨月,回家等着,想吃點兒啥吃點兒啥吧!回到家,餘來鎖拉着“白腿兒”的手,哭了:“俺對不起你,俺不該和你結婚。俺方媳婦啊!”本來,大夫還說瞞着病人,若是告訴她,仨月變倆月了。這倒好,餘來鎖想到了自己個頭一個媳婦的死,受不了了,覺得責任都在自己個頭上,憋不住了。“白腿兒”一聽自己個得了絕症,狠捶了餘來鎖幾拳,哭着說:“俺一個人過得好好的,你偏偏勾搭俺,給人家讀詩,一首一首的,進了俺的屋子,就手忙腳亂,急着關燈。你說你,明明知道自己個克女人,非得讓俺送死啊?俺哪裡對不起你啦?你狼心狗肺呀!告訴你,俺做鬼也不放過你!”這番話,讓餘來鎖心裡結了霜花。聽說“白腿兒”得了癌症,全村人都來看她,範少山來了,田新倉來了。田新倉坐在“白腿兒”身邊,兩眼直愣愣的,嘴裡叨叨幾個字:“你不能死……你不能死……”看那意思,田新倉的痛苦,不比餘來鎖少。後來,田新倉說:“當初,你若是嫁給我,何苦受這罪啊!”田新倉哭,“白腿兒”也哭。餘來鎖想,早知這樣,還不如當初就讓給田新倉。想着,餘來鎖走了。

餘來鎖去了哪兒?在村裡村外地繞,像個無頭蒼蠅。他想,自己個都打了半輩子光棍了,咬咬牙,就挺過去了,何苦再娶呀?自己個死就死了,別坑人家“白腿兒”呀!那麼好的女人,本來好好的,跟了俺,就變了,眼看就沒命了。夜裡,餘來鎖在銀杏樹下跪,求樹爺爺、樹奶奶保佑,讓“白腿兒”挺過這一關。又去林子裡,在高連生的墳前跪了,說對不住連生,沒把“白腿兒”照顧好。反正,餘來鎖神神道道,丟了魂兒了。後來,餘來鎖想起了一個人,一件事兒,誰?布穀鎮算命的“小神仙”。啥事兒?當初他和“白腿兒”結婚之前,餘來鎖找“小神仙”算過命的。人家說餘來鎖克媳婦,“白腿兒”剋夫。餘來鎖當時問:“一個剋夫,一個克媳婦,還能在一塊過日子嗎?”“小神仙”說:“互相剋,就誰也克不成了,這是一等一的姻緣,好着呢!”對,他就是這麼說的。結果呢?一年多點兒,“白腿兒”就得了肺癌!你個王八蛋是咋算的?俺非把你的香案砸了不可!餘來鎖騎了電瓶車,先去了派出所報案。人家派出所早就知道“小神仙”的事兒,不願管。這回是村書記報案,火氣挺大,不管不中了。餘來鎖帶着倆警察去了,人家“小神仙”家一幫人正排隊呢!餘來鎖頭一個衝了進去,對着香案說:“給俺砸!砸!”你瞧瞧,餘書記這脾氣。當初人家說你和“白腿兒”是一等一的婚姻時,你可是眉開眼笑,直往人家手裡塞錢啊!警察辦案是有程序的,能砸嗎?撤了香案,轟走了看香的人,又把“小神仙”叫去了派出所。臨上車前,“小神仙”問餘來鎖咋回事兒,餘來鎖說:“你個騙子,俺媳婦得病快死了!”“小神仙”說:“不能夠,不能夠。”餘來鎖說:“多關他幾年!”人家警察能聽你的嗎?拘留五天,回來了。

範少山知道了這件事兒,連說:“荒唐,荒唐。餘來鎖,你是黨員,村書記,咋就幹這事兒呢?”餘來鎖說:“俺幹對了,就是要和封建迷信作鬥爭。”範少山被噎住了,說:“你當初咋不作鬥爭?咋信啦?虧你還是個文化人。”餘來鎖說:“敢情你媳婦沒死。”這像話嗎?範少山急眼了,說:“你咋犯渾啊!”餘來鎖嘆口氣,說:“俺把前頭的媳婦剋死了,如今,“白腿兒”也快了。俺也不想活了。”說完,餘來鎖就嗚嗚哭了。這是啥心思啊?餘來鎖就認定自己個克老婆,要不然人家不死媳婦,你咋死媳婦呢?可他是詩人啊!他的詩歌滿滿正能量啊!人啊,說有多複雜,就多複雜。範少山說:“這都啥年代了,你咋還信克媳婦呢?”餘來鎖說:“這不明擺着嗎?你前頭的嫂子沒了,這個也快了,眼看着就倆了。”範少山說:“別的少說,趕緊帶嫂子去北京大醫院瞧瞧。”餘來鎖不想去瞧,認命了。跟“白腿兒”說:“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去找你。”“白腿兒”說:“你別找俺,找不到。俺要和連生埋在一塊。俺倆活着的時候,沒做多少年夫妻,死了,就是永遠的夫妻了。”這話說的,讓餘來鎖更生無可戀了。

高輝來了,是範少山打電話叫過來的。這高輝,自打鬧過和李小婉的事兒,就再也沒回來過,他娘和餘來鎖結婚也沒來。高輝對範少山說:“叔,過去對不住您的事兒,我就先不說了。我先得送我娘去北京看看,到底啥病?若真是肺癌,也只能面對了。”範少山說:“說得對!不能再拖了。***!”當下,拉着“白腿兒”去了北京。餘來鎖、範少山、田新倉都跟着,都惦記着“白腿兒”的病情呢!到了醫院一檢查,留院治療了。難道真的是肺癌?大夫說:“誰說是肺癌?這是結核性胸膜炎。發熱、咳嗽、胸痛、呼吸困難,症狀和肺癌差不多,可這絕不是肺癌呀?你們那兒是不是出蒙古大夫啊?”聽說肺癌純屬誤診,大夥都樂了。“白腿兒”對餘來鎖說:“原來‘小神仙’算對了。咱們互相剋,就誰也克不成了。一等一的婚姻啊!回去後,你去找‘小神仙’,好好謝謝人家。”餘來鎖沒敢告訴“白腿兒”把“小神仙”送進拘留所了,只是一個勁兒點頭。範少山對餘來鎖說:“登門給人家賠個不是,再送一面錦旗,上寫神機妙算四個大字。”餘來鎖知道範少山拿他開涮,就說:“你也不能揪住人家小辮子不放啊!”“白腿兒”的胸膜炎治好了,回到了白羊峪,重又開起了飯店。餘來鎖呢?因爲封建迷信,在班子會上作了檢討。現場作詩一首:

俺生在長在白羊峪

覺得自己樸實,就像大山裡的一塊石頭

堅硬而純潔

現在想來,自己怎敢比作石頭?

石頭,是容不得半點雜質的

俺沒有做到

俺成了絆腳石

往後的日子

俺做一塊好石頭

戳起來就是房

躺下來就是路

餘來鎖想到了當初“白腿兒”對自己的各種埋怨,罵自己追求她,是狼心狗肺,想着“白腿兒”說死後要和連生埋在一塊,做永遠的夫妻,想着“白腿兒”和田新倉拉着手痛哭,這心裡頭就不淡定了。他摯愛的“白腿兒”,他嚮往的愛情,在現實面前,不堪一擊。可“白腿兒”倒不覺得自己個說的有啥不妥,當她想這件事兒的時候,依舊和他說說笑笑。他跟範少山談起了自己個的心事兒。範少山想了想,說:“你想咋樣?人家‘白腿兒’跟你說,俺想牽你的手直到世界的盡頭,無論生命何時結束,有你,俺都不再有遺憾。等俺走後,你再找一個疼你的人!這樣是不是就好了?爲啥會出這樣的事兒呢?俺覺得吧?一是你用迷信定承諾。二是你們在一塊的時間還不夠長。愛,需要長長久久的陪伴。”餘來鎖說:“你也會燉雞湯啦?”範少山說:“俺就瞎說,不懂女人。”餘來鎖說:“不想那麼多了,就搭幫過日子唄。”範少山說:“還是不對,還得有愛吧?”餘來鎖說:“就這樣過吧!”正說着,“白腿兒”來到了村部,手裡拿着件皮坎肩,嘴裡叨叨:“外面風大,不知道你犯腰疼啊?還當你十八呢?穿上!”說着,就把坎肩給餘來鎖穿上,又繫好了釦子,轉身走了。餘來鎖嘆口氣:“到哪兒去找愛呀!湊合着過吧!”範少山狠狠瞪了他一眼。

到了年底,算總賬。白羊峪村民人均純收入達到了一萬兩千多,人人摘掉了貧困帽子。來年開春,範少山忙了起來。他是農民,但他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農民。他奔走於城鄉之間,不扛鋤頭,只用手機。他在茶室裡談生意,比去的田間地頭多。除了白羊峪,他還擁抱了在山外的平原大地,帶着更多的農民奔好日子。就在四年前,貧窮還像一盤深扎進白羊峪土壤的老樹。他留了下來,和村民一道挖窮根,尋富路。開始時,他想憑自己個的努力,證明不中;後又靠自己的努力加**的救濟,也難啊。再後來,引進了企業投資,活泛多了。看來,單打獨鬥不中啊!精準扶貧得打“組合拳”。靠自己個的力量中嗎?別的不說,到現在你還開鑿出山的隧道呢吧?沒有路,窮帽子就總壓着你。而今,範少山離不開農村,也離不開城市。就像杏兒在北京的電商“白羊峪”品牌,農村有城市,城市有農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得清嗎?這四年的風風雨雨,把範少山鍛造成了一個不怕事兒,敢擔當的人。晚上,睡不着的時候,他常常走進林子,在老德安、泰奶奶的墳前說點啥。他覺得,死去的人,黑夜是醒着的,和他們說話,他們聽得見。他還常去銀杏樹下,一坐就是半宿,他說幾句話,樹葉就嘩嘩響幾聲。他知道,這是銀杏樹的迴應。人和樹,就這麼說着,拉着。日子有點兒安逸了。範少山還是喜歡看《創業史》,提醒自己個過緊日子,做一個像樑生寶那樣的農村帶頭人。他時常住在蘋果園的房子裡,和餘慶餘守着果園。這天晚上,下雨了,他向果園走去,邊走邊唸叨:“踏着土街上的泥濘,生寶從飯鋪跑到車站票房了。一九五三年間,渭河平原的隴海沿線,小站還沒電燈哩。夜間,火車一過,車站和旁的地方一樣,陷落在黑暗中去了。沒有火車的時候,這公共場所反而是個寂寞僻陋的去處。生寶划着一根洋火,觀察了票房的全部情況。他劃第二根洋火,選定他睡覺的地方。劃了第三根洋火,他才把麻袋在磚墁腳地上鋪開來了。”

這天,白羊峪來了一個人。誰?李小婉。那個和高輝私奔過的那女孩。後來,不是被範少山推薦給了鋼鐵廠的歌舞團了嗎?那時鋼鐵火,不光養歌舞團,還養籃球隊。後來人家轉型了,把歌舞團、籃球隊都解散了。李小婉呢?當了副團長,沒被就地解散,安排在企業的開發辦了。也就是說,蹦蹦跳跳的李小婉,重又回到了企業接接電話,寫寫材料,跑跑腿。這天,白羊峪辦事處的主任老麼給擼了。咋回事兒?這兒還有白羊峪辦事處呢?人家鋼強鋼鐵投資白羊峪旅遊、農業幾個億呢,能沒辦事處嗎?老麼呢,也不老,三十幾歲,研究生。他去鎮上的酒吧喝多了,砸了人酒吧,還把女服務員的臉蛋劃傷了,成了刑事案件,抓了。老麼本來前途一片光明,當個副總也不成問題,這下倒好,進去了。老麼走了,誰來幹,副總就推薦了李小婉。總經理張小強不認識,但他相信副總,定了。李小婉來了。來到了她熟悉的白羊峪。這兩年,李小婉變了嗎?還是那麼美,清新、脫俗。她和餘來鎖、範少山都認識,好開展工作。尤其是範少山,在她人生最低谷的時候,把她推薦給了歌舞團。這叫啥?知遇之恩啊!而今,李小婉感覺自己有點兒老了,挺稀罕這份工作的。唱歌跳舞的,那是年輕時候的事兒。白羊峪旅遊村建成一週年,村裡和辦事處共同辦場文藝晚會。李小婉是主任,當然要出節目。她唱,吉他手彈吉他,早就排練好了。到演出時,吉他手沒來,病了,你看這寸勁兒。救場如救火呀!旅遊公司副總田新倉來了,抱着自己個的吉他,上場了。

田新倉差點兒就癱倒在了舞臺上。他見到了李小婉,那樣美麗的女孩。當天夜裡,失眠了。咋辦?去找範少山。範少山在家睡得正香,一見田新倉來了,這個氣呀!上去就給了一腳。田新倉跟他說演出的事兒,問範少山彈的吉他咋樣。範少山昏昏沉沉,說:“唱得不錯。”這一句,田新倉來了興致,說:“人家唱得忒好了,俺那吉他,彈得啥都不是。”範少山說:“對對對……”田新倉說:“李小婉主任,歌唱得好,人家那氣質,那範兒,只有誰有?‘白腿兒’年輕的時候。”一聽這話,範少山嗖地坐了起來,愣愣地看着田新倉:“你小子,不是又看上人家了吧?”田新倉說:“俺知道,俺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可,萬一,吃成了呢?”你看看田新倉,白羊峪的資深光棍,追過“白腿兒”,暗戀過歐陽春蘭,如今,又打起了李小婉的主意。人家眼中的女人,哪個不漂亮?哪個沒風韻?範少山說:“這方面,你小子眼光倒不差。”田新倉是旅遊公司副總經理,實際上,就是每天跟着旅遊車跑,跟售票員差不多。李小婉呢?住在白羊峪新建的大樓裡辦公,風吹不着,雨淋不着,日頭曬不着,這差距,忒大了。兩個世界的人啊!關鍵是,還知不知道,人家有沒有男朋友。再說了,你田新倉多大了?起碼比人家大七八歲吧?這都不可能的事兒。田新倉說:“依俺看,這事兒成了一半兒了。”範少山說:“咋講?”田新倉說:“俺這兒同意了,不就成了一半啦?”有一回,在辦公室,範少山問起了李小婉的個人問題。李小婉說談過兩個男朋友,沒找到感覺,都算了。範少山說:“打算找個啥樣的?”李小婉落落大方:“年齡大一點吧,能談得來。”範少山想到了田新倉,不過沒敢說。田新倉大人家七八歲呢!再說了,哪兒哪兒都不般配呀!沒想到,李小婉問:“那回晚會上彈吉他的那人是誰呀?”範少山愣了:“田新倉,旅遊公司副總。俺村的資深光棍。”範少山想,李小婉談過幾個男朋友,沒找到感覺,田新倉這樣的,能找到感覺嗎?那不是日頭從西邊出來了?可沒想到,李小婉要了田新倉的手機號碼,當場就加了微信。半個月後的一天早上,範少山在街上走着,從田新倉家路過,忽地發現了李小婉從田新倉家出來,範少山像自己個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兒,撒腿就跑。

誰能想到呢?李小婉田新倉就真的談起了戀愛,而且人家談着談着,就住到一塊去了。田新倉追求大幾歲的“白腿兒”沒成,卻追成了小几歲的李小婉。人家命中註定就是有個風情萬種的女人。

幾天後,張小強來了,見到了公司駐白羊峪辦事處主任李小婉,張小強愣了:“你是誰?”李小婉說:“張總,我是李小婉。”原來,張小強從來沒見過這個女孩兒。他也被李小婉的綽約風姿驚呆了。範少山悄聲說:“人家有對象了。”張小強這才緩過神兒來:“幹得不錯,幹得不錯。”

第六章 春天,你總是不讓人省心啊!(2)第十三章 泰奶奶走了,風來了(1)第五章 生活,會把人心磨成繭子(3)第十六章 無邊無際的早晨(2)第五章 生活,會把人心磨成繭子(3)第一章 雪瘋了似的下呀!(2)第八章 山風,刮個不停啊(4)第十二章 白羊峪的一唱三嘆(2)第十三章 泰奶奶走了,風來了(3)第二章 在城裡討生活容易嗎?(2)第八章 山風,刮個不停啊(1)第十三章 泰奶奶走了,風來了(4)第二章 在城裡討生活容易嗎?(2)第二章 在城裡討生活容易嗎?(1)第九章 好好的,做一個蘋果(3)第十二章 白羊峪的一唱三嘆(3)第十一章 山村的房頂銀行(1)第十二章 白羊峪的一唱三嘆(3)第十四章 最見人心的日子(3)第十一章 山村的房頂銀行(2)第十五章 手心手背都有情啊(2)第八章 山風,刮個不停啊(4)第三章 山野裡的春天才叫春天啊(3)第三章 山野裡的春天才叫春天啊(3)第十二章 白羊峪的一唱三嘆(4)第十四章 最見人心的日子(1)第九章 好好的,做一個蘋果(3)第十一章 山村的房頂銀行(1)第二章 在城裡討生活容易嗎?(3)第一章 雪瘋了似的下呀!(2)第二章 在城裡討生活容易嗎?(1)第十四章 最見人心的日子(3)第十一章 山村的房頂銀行(3)第十二章 白羊峪的一唱三嘆(4)第九章 好好的,做一個蘋果(3)第一章 雪瘋了似的下呀!(3)第十二章 白羊峪的一唱三嘆(1)第三章 山野裡的春天才叫春天啊(1)第七章 這人生啊,就是一場奔跑(3)第十二章 白羊峪的一唱三嘆(1)第三章 山野裡的春天才叫春天啊(3)第五章 生活,會把人心磨成繭子(4)第四章 夢裡的金谷子,你在哪兒(2)第十一章 山村的房頂銀行(3)第四章 夢裡的金谷子,你在哪兒(3)第十六章 無邊無際的早晨(2)第十五章 手心手背都有情啊(2)第五章 生活,會把人心磨成繭子(2)第五章 生活,會把人心磨成繭子(1)第一章 雪瘋了似的下呀!(3)第十三章 泰奶奶走了,風來了(1)第九章 好好的,做一個蘋果(1)第四章 夢裡的金谷子,你在哪兒(2)第六章 春天,你總是不讓人省心啊!(1)第二章 在城裡討生活容易嗎?(1)第十章 把土地捧在手心裡第三章 山野裡的春天才叫春天啊(3)第一章 雪瘋了似的下呀!(1)第六章 春天,你總是不讓人省心啊!(2)第二章 在城裡討生活容易嗎?(2)第十五章 手心手背都有情啊(2)第五章 生活,會把人心磨成繭子(4)第十三章 泰奶奶走了,風來了(5)第十四章 最見人心的日子(3)第十三章 泰奶奶走了,風來了(4)第六章 春天,你總是不讓人省心啊!(1)第十二章 白羊峪的一唱三嘆(2)第九章 好好的,做一個蘋果(2)第十二章 白羊峪的一唱三嘆(1)第六章 春天,你總是不讓人省心啊!(3)第十四章 最見人心的日子(1)第十章 把土地捧在手心裡第二章 在城裡討生活容易嗎?(2)第一章 雪瘋了似的下呀!(1)第六章 春天,你總是不讓人省心啊!(2)第四章 夢裡的金谷子,你在哪兒(3)第九章 好好的,做一個蘋果(3)第十五章 手心手背都有情啊(2)第一章 雪瘋了似的下呀!(3)第三章 山野裡的春天才叫春天啊(2)第十一章 山村的房頂銀行(2)第十五章 手心手背都有情啊(1)第四章 夢裡的金谷子,你在哪兒(3)第十一章 山村的房頂銀行(3)第十三章 泰奶奶走了,風來了(5)第十二章 白羊峪的一唱三嘆(4)第七章 這人生啊,就是一場奔跑(2)第七章 這人生啊,就是一場奔跑(2)第四章 夢裡的金谷子,你在哪兒(3)第二章 在城裡討生活容易嗎?(2)第十一章 山村的房頂銀行(2)第十五章 手心手背都有情啊(2)第九章 好好的,做一個蘋果(3)第四章 夢裡的金谷子,你在哪兒(2)第一章 雪瘋了似的下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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