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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不是妖精,她怎麼會非常瀟灑的揚起幾絲長髮,讓春風輕拂到我的臉上。

她是故意的。

但我註定不是唐僧,唐僧坐懷不動,決不會被美色所惑。然而我卻在那長髮輕柔的質感和醉人的香氣裡,更加恍惚,幾欲迷亂。

她拉起訝然的依人,在衆目睽睽中飄然而去,身後是人們彷彿被一隻隱形的手向上提着的伸得長長的脖子和如寒香一樣訝然的臉龐。

我被她們牽引着視線,除了一雙迷離朦朧的眼睛跟着轉,身子的任何一個部位都靜止,我的臂我的手我的思維,幾乎還有我的呼吸和心跳。

依人一邊被寒香拉着遠去,一邊回頭,對着我和青梅睜大眼睛,嘴裡喃喃的道:“寒香,你是怎麼了?這完全不是你的風格,剛纔還烏雲密佈,電閃雷鳴,怎麼轉眼間就青天白日,風輕雲淡?之前你不是說要好好羞辱她的嗎?”

寒香沒有回答她,也曾回過一次頭,卻沒看我,只是對青梅恨恨的道:“記住,最好不要有下次。如有下次,我還能讓你像今天這麼好看了,我就不叫叫寒香。寒冷的寒,梅香的香。”

然後,再不回頭,走向遠處的一輛車。一輛粉紅色的寶馬車。那輛車一直存在於那裡,只是先前被我忽略了。

然而,我堅信青梅一直沒忽略它。不然,青梅不會對一個小女子的當衆羞辱如此忍讓。儘管她或許真的別有用心的靠近了寒香的父親,心生愧意。

軟弱決不是青梅的性格,從前不是,現在想想似乎也不是。

劉主管也一定沒有忽略,至少後來,當依人差點就要脫口而出說出寒香的父親被寒香阻止時,他看到了那輛車,並且在心裡引起了足夠的重視。

不然,一心巴結青梅的他,怎麼會忽然不再對寒香聲色俱厲,反是從爲青梅主動請纓的銷煙裡黯然退場。他可是半點耀武揚威的機會也沒撈到,還被寒香抹了一臉的灰呀。

先前,我要衝出人羣,阻止寒香那個就要打向青梅的巴掌,春花在背後輕輕攥我的衣服的那一瞬,我就隱隱猜測到春花是什麼意思,她在顧忌什麼。

果然,如春花所料,劉主管之所以退回人羣,並不是如他對楊娜所說的那樣,只是怕楊娜誤會他對總經理別有意思。

那兩個女子來歷不簡單,決非等閒之輩。

是的,不要說春花,青梅,更不要說劉主管,藩玉,就是在場的所有人,只要他們注意到了那輛停在遠處的寶馬車,並且能猜出車主是誰,都會對眼前這兩個小女子有所顧忌。更要顧忌兩個小女子的父親。

試想,一個可以讓十六七歲的小女兒開上寶馬車招搖過市的父親,應該是怎麼一個財大氣粗,舉足輕重的響噹噹的人物?

如果不是響噹噹的人物,青梅這麼優秀的女子,又怎麼可能跟他扯上關係?

她們上車,寒香坐在駕駛室,從車窗裡探出一張精靈般的臉來,最後一次對我回眸,嘴角微微上挑,眼睛裡有着似有似無捉摸不定的輕笑。

我剛剛略有清醒的思維,又一次墜入更加深沉的迷亂恍惚中。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了,被一個小女孩弄成這樣,反反覆覆,竟有點如賈寶玉般癡癡傻傻,瘋瘋癲癲。

也許到現在,我還沒真正愛上過任何人。又也許我是任何人都愛。

車子遠去,所謂伊人終於消失在漸漸夢幻的夜色裡。

我晃了晃腦袋,努力使自己清醒。

青梅在我身後。

春花在我身後。

楊娜,更在我身後。

我聽到靜寂的人羣裡,忽然響起單調而緩慢,卻不失力度的掌聲。

益是單調,益是緩慢,益是靜寂,那掌聲聽起來益是響亮剌耳。

是藩玉,他一邊拍着掌,一邊極誇張的道:“沒想到啊,沒想到。楊改之,原來我們都沒看出來,你竟是個表演的天才。剛纔那出自導自演的英雄救美真不錯啊!”

我回頭。

藩玉滿眼是笑,自信得意的笑。只有智者看穿別人的陰謀時纔會有這樣的笑。

但這樣的智者,往往都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要不,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很白癡的問:“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他笑得更加得意,道:“難道你真要我說出來?”

其實他等於已經說了。

我明白了,明白的還有其他所有人。

大家都把眼睛轉向我,幾乎全是恍然大悟後,不敢相信卻又絕對蔑視譏諷的眼神。

只有楊娜和春花,焦急而又爲我感到無辜。

我沒看青梅,不知道青梅又是怎樣的眼神。我顧不上看青梅。有人讓我蒙受不白之冤,我怎麼可以輕易饒他。更何況,我早就對他厭惡至極。

我撲上去,一把攥住正得意洋洋的藩玉的衣領,怒道:“媽的,你不是一直不把我放在眼裡嗎?怎麼忽然就這麼瞧得起我,就以爲我交得上兩個開寶馬車的美女朋友,並且她們那麼刁蠻任性還能乖乖的聽我的話,和我一起合謀在青梅面前上演英雄救美的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