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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老闆卻忽然掛掉電話,衝快到過道盡頭的七八個平頭道:“放開他們。”

七八個平頭不敢相信的回頭望了望女老闆。

女老闆沒重複她的話,只用了一個眼神。

七八個平頭放開了被他們簇擁着推來攘去的依人和男孩。滿臉都是驚詫。

驚詫的不只是他們。

還有所有人。

猥瑣男人望着女老闆,張了張嘴,似乎想問什麼,卻沒有敢問,又把嘴閉上。

香蓮完全是傻了,一動不動目瞪口呆,一個表示她還是活物而不是一具塑料時裝模特的動作都沒有。

依人扭過頭來,衣衫和頭髮都有些凌亂,雖然驚詫卻依然高貴而倔強。

她身邊的男孩怔怔的站了好一會,才記得活動被平頭男子們推攘得有些疼痛的手,一邊活動,一邊對女老闆哼道:“我就知道你不敢怎麼樣,如何,是不是給誰打了電話,現在相信了依人的爸是個叱吒風雲的人物了?”

女老闆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住嘴!”依人又一次衝男孩又怒又恨的呵斥道。

男孩不再說話。

依人用手輕輕的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頭髮和衣衫,並沒有帶着男孩離開。當然,她不是忽然記起寒香來要等寒香一起走。她只是有些不相信女老闆是不是真的放了自己。

沒想到她看上去依然那麼高貴倔強,卻第一次在這個冷豔的女人面前不自信起來,女老闆對她笑笑,道:“沒事了,走吧。”

她還是沒動。

女老闆不再對她說話,轉過身來,看着我,半點也不如最初那般冷豔,滿臉都是柔如春水的親切微笑。

彷彿真是我的鄰家姐姐,早已和我認識好多年。

然後,對猥瑣男人冷冷的道:“還愣在這做什麼,以後沒我的允許少給我到這裡來!”

說完,轉身去了。

猥瑣男人不安的跟在她身後。

香蓮不安的跟在猥瑣男人身後。

在他們身後跟着的是那七八個平頭,只是那七八個平頭依然陰冷,沒有半點如他們的不安神色。

寒香這時竟然出現了。

她從過道盡頭來,和女老闆一羣人擦肩而過時,望了望女老闆,大概也是被女老闆的冷豔迷住了。

女老闆帶着那羣人消失在過道的盡頭。

她這纔看到依人和男孩,道:“依人,怎麼你這就要走,是文文找你有事?”

大概男孩就是文文了,似乎想說什麼,但看了看依人,還是止住了。

他已被依人呵斥了幾次,依人臉上的表情還陰陰的不愉快,想必他也不敢再觸犯依人了。

依人沒有回答,只是對寒香道:“你怎麼去這麼久纔回來呀?”

似有些微的嗔怪。

寒香沒在意依人的嗔怪,反是道:“我遇見了個女子,一個好漂亮好冷清的女子,我一直以爲劉亦菲最適合演金老筆下的小龍女,哪知她就是不用化妝也比劉亦菲演的小龍女強出百倍千倍,彷彿金老的《神鵰俠侶》就是爲她定身打造的,或者,她根本就是自金老的《劉雕俠侶》走來!”

興高采烈眉飛色舞,那急於與依人分享的表情,怎麼看怎麼不像遇上的是什麼漂亮冷清的女子,倒是在千古豔遇中邂逅了自己心目中的白馬王子,讓我幾乎要疑心她小小年紀就染上了同*性*戀的癖好。

這麼說來,她久久沒有回來,是跟那個漂亮冷清女子在一起了,她可千萬別和那女子整過什麼事,讓我從此輕視她噁心她!

依人道:“有那麼漂亮冷清嗎?比金粉帝國的老闆還過之而無不及?”

有些不信任,還有些微的冷淡和生氣。

寒香笑道:“怎麼,吃醋了啊?”

“哼,我纔不吃醋呢。”依人道,臉上開始有了些愉悅的神色。

寒香輕輕擁了擁依人道:“放心,無論遇到再漂亮的女人,我也不會冷落了你這驕傲的公主的。”

依人道:“哼,遇上漂亮女人當然不會,可遇上清秀男子那就不一定了。”

寒香忽然記起什麼來,急急的道:“改之哥哥呢?怎麼你們沒和改之哥哥在一起?”

敢情依人指的清秀男子就是我了。

也敢情寒香真和那什麼漂亮冷清的天生小龍女相處甚歡,把我給忘了。

她竟然現在才記起了我。

如果不是依人醋意發作提到我她甚至可能現在都還沒記起我。

我心裡那滋味真他媽不舒服。

依人白了她一眼,道:“你自己不知道看嗎?”

其實,依人不說,她也在看了。

她看到了我,還有身後依人沉浸在驚詫中還沒回過神來的安靜的人羣。

她終於感到氣氛的不對了,她望着我,詫異的問依人:“發生什麼了?怎麼音樂不響舞步不起了?”

“沒什麼,咱們走!”依人很生氣,不是生寒香的氣,儘管寒香姍姍來遲,錯過了最需要她的緊要關頭。

她是生那個高挑妖豔美女的氣,她是生和高挑嬌豔美女關係齷齪的猥瑣男子的氣,生金粉帝國老闆的氣,生文文的氣,也許,還生我的氣。

她拉起寒香的手就往樓下走,那恨恨的眼神是以後再也不來這裡玩了的意思。

寒香沒有立即跟她下樓,站了站,對我招手,滿臉納悶又巧笑倩兮的柔聲道:“改之哥哥,過來,咱們走了。”

依人拋開寒香的手,厥着嘴道:“哼,重色輕友的傢伙!”

不再等寒香便腳步匆匆的下樓,這次,她是真生寒香的氣了。

寒香又好氣又好笑,臉還點紅,衝依人的背影道:“依人,你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人的,人家改之哥哥今天心情不好,我們總得陪着他吧,再說,是我們自己去找他的,又是我們自己帶他來這的,我們總不能把人家丟在這不管吧?”

依人還是自顧自腳步匆匆的走她的路,沒有回頭。

文文急急的跟了下去。

這一刻,我的心情說不算太壞,也說不算太好,寒香親近我,依人故意冷漠我,我介於不算太壞,也不算太好之間。

寒香欲追隨依人而去,卻又顧忌着我,有點左右爲難。

我快步走過去,對寒香道:“依人真是個有趣的女孩。”

寒香道:“口直心快的傢伙,你能這樣理解她我就放心了。”

我笑笑,暗想,就算她不口直心快,真有什麼壞心眼,我還會跟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計較不成,我以前對她們的疏遠和冷漠,不過是從小跟着媽媽耳濡目染,也有點憤世嫉俗仇官仇富罷了。

跟着寒香,追上依人和文文的時候,依人正在巴臺付帳。

如果不是看見依人付帳,我幾乎要因爲剛纔在舞廳裡發生的激烈衝突忘了還要付帳的事,我也不會知道金粉帝國在樓上的消費是可以到樓下來付帳的。

依人使用的是鑽石級的VIP卡。

那些在我看來漂亮驕傲得有些不可靠近的收銀小姐,有些驚詫,隨即對依人是無限的溫順,溫順得像是在巴結討好。

對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巴結討好。

這並不奇怪,也並不可恥可笑。

這就是錢權社會。

有了錢權,哪怕你如金粉帝國女老闆的弟弟那麼猥瑣,哪怕你如依人這般年幼無知甚至胸部還有點平平,你也可以到處縱橫跋扈。

此刻的依人,就心情大好,她在那些漂亮的收銀小姐對自己有些獻媚的眼光中,重新找回了優越感,驕傲得像一個公主。

直到離開收銀臺,她都還背影筆直,把頭高高的昂起,很不可一世的樣子。

跟在她身後的文文,看上去就像她的奴僕。

寒香望着她的背影,只是笑。

她一定跟我一般覺得有趣。

走出金粉帝國,寒香終於忍不住,攥了攥依人,道:“好了,依人,你可以對那些收銀小姐不屑一顧,但你總不能一直這樣不理我吧,你真生我的氣了?”

“嗯,我就看不慣……”依人冷冷的道,並且把臉轉向了我。

那意思,不言而喻。

寒香很是緊張,道:“依人,你知道的,我不是重色輕友的人,再說,他可不是你說得那麼白癡一無是處呢,只是他的好你沒看出。”

依人望着我,從頭到腳全身上下的望着我,眼神輕蔑,然後笑,像是譏笑,道:“是嗎?我還真看不出。我倒是想聽聽你別樣的眼光看出了些什麼?”

我有些生氣,我他媽又不是展覽品,憑什麼由你品頭論足用了審判的眼光來看?給你一點陽光,你還真能夠燦爛,真把自己當公主了,其實不過是個ru嗅未乾的小女孩,要是我再生氣點,我幾乎要如那個猥瑣男人和高挑的妖豔女人那般再加上“尚未發育的太平公主”幾個字!

“改之哥哥他,他……”寒香紅着臉吱唔了好一會,說不出我的好來,也許是本來我就沒什麼好,又也許是她感覺到了我的好卻因少女的羞澀難於出口,便乾脆道:“我懶得給你說了,改之哥哥,我們走!”

說完拉起我的手就往停車場的那輛粉紅色的寶馬而去。

那輛寶馬果然被金粉帝國的保安給加上了一連串吉祥數字的車牌擋住了本來的車牌號。

保安見我們向寶馬走去,忙上前把那牌子取下,然後滿臉堆笑的站在那裡,等待指揮我們出車。

我們上了車。

我以爲,寒香和依人一對閨中秘友就要這樣因爲我不歡而散,從此分道揚鑣走上陌路,心裡開始有些覺得過意不去。

誰知依人卻忽然趕了過來,拉住寒香就要關上的駕駛室門,緊張的道:“寒香,你就真的剛纔在樓上舍不得丟下他,”看了我一眼,接着對寒香道,“現在卻可以丟下我不管?”

寒香噗嗤一口笑道:“看你緊張的樣子,我哪裡是丟下你不管了?人家文文又不是沒開車來,你不可以坐他的車呀?你說我重色輕友,我也讓你重色輕友一回,這樣咱不就扯平了嗎?”

依人厥着嘴撲打着寒香,有些生氣又有些撒嬌的道:“你真壞,你真壞,”然後又輕輕的在寒香耳邊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不喜歡文文的,要是文文有改之哥哥……”

她忽然止住了,臉別樣的紅得厲害。

她終於沒叫我白癡,第一次稱我改之哥哥。

她的話裡似乎還有別的意思,我本來略有生氣的心情竟忽然特別的美妙。

“改之哥哥怎麼了?”寒香盯着依人故意輕聲追問。

依人那張可愛的臉就更紅了,但立即認真的悄悄道:“寒香,你該怕不是以爲我會打他主意吧?放心,從那天你和他第一次見面,就對他特別容忍,並且志在必得一字一句的說出那句從此他是你的了的話起,我就沒打算過要和他走多近了。”

寒香和依人相視而笑,然後都羞澀的從反光鏡裡悄悄看我,她們以爲我沒聽到。

但坐在她們身後的我聽到了,並且似乎明白了,依人爲什麼總是那麼冷漠我輕視我,原來,她是故意的,她是不要搶寒香喜歡的東西。

當然,我不是東西。

我是人,一個比他們大近十歲的大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