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大公主擋住三王子二人去路, 口中只道是欲與二人做一個了斷,這邊二人聞言,朌坎便忍不住率先開口嗔道:“我二人與你無冤無仇, 往昔亦曾來往、互幫互助, 彼時殿下身陷大王子陰謀之時, 你亦嘗託我冒險入宮營救, 何以此番竟因謠言誤會便欲將我二人趕盡殺絕?!”
朌坎言畢, 三王子又接着道:“王姊明鑑,弟並非與他國合謀反叛謀逆,此番回國亦欲澄清誤會, 消除我國邊境之患,王姊何以竟急於置弟於死地?”
不料大公主聞罷他二人之言竟不爲所動, 不過冷笑一聲對曰:“如今曦曜、流霆身殞, 公雅放棄王位, 王位之上惟有你一人尚爲我之對手,我等待籌劃這許久之事, 眼見着便要實現,又豈能於此時功虧一簣?望鶴,此番我並不在意你是否與他國合謀,我只道是惟你身死,這王位方能萬無一失……”
三王子朌坎聽罷這話皆大驚失色, 難以置信。三王子開口問道:“王姊, 你所做所爲竟是爲爭奪這大寶之位?!”說罷又搖頭道句, “我不相信!據我所知, 王姊素來平易近人、藹然可親, 王族之中無論哪位王子公主,素得王姊關照, 王姊又如何心懷這等異志,且爲達目的不擇手段?……”
一旁朌坎聞罷三王子之言,雖仍不肯相信大公主與朌蒙乃是同一人,卻也無端地憶起彼時尚在靈山修行之時,朌蒙亦是這般爲人可親,令人只覺如沐春風。這般看來,她二人之間倒也有那共通之處。
大公主卻道:“平易近人、藹然可親?哼,我向來以爲,在這一衆王親之中,惟有你可引爲知己,我二人實屬同一類人。”
三王子則搖首道:“我二人乃同一類人,此乃何意?弟不明王姊之意。”
大公主則答:“三弟莫非忘記我之身世?我與三弟一般,乃中土國與外族聯姻之後。中土國因需藉助巫咸國巫祝祈福通靈之力,亦爲維繫二國之關係,遂每一任國主皆會從靈山擇一靈識最高之女巫作爲自己的御用巫祝。曦曜之御用巫祝正是巫姑朌比之大弟子朌歸妹,而我母妃則是父王之御用巫祝。我雖非同三弟一般乃百年不遇之和親之後,然我二人皆揹負這血統不純之枷鎖,爲了在這宮中生存,不得不戴上面具,以假面示人,我是那平易近人、藹然可親,你是那沉默寡言、與世無爭……”說到這裡頓了頓,如回過神來一般,轉向跟前三王子,忽地提高聲音道了句,“然而即便如此,便如我們這等混血和親之子,便合該鬱郁不得志,處處較人矮了一截?!”
三王子大驚:“……!”
大公主似是對三王子那話嗤之以鼻,復又冷笑一聲:“心懷異志?此番你竟拿這話嗔我……望鶴,你自己豈不正是這心懷異志之人?!……”
彼時中土國前任太傅朌坤在位之時,嘗對王族之中的幾名王子公主占卜問卦,卜問前程。彼時正是靈山上一任巫彭朌師從旁協助,只見朌坤分派蓍草、炙烤龜甲,求神禱祝,得天啓示。不多時那龜甲之上便顯出幾行古文字印記來,尋常之人自是瞧不明白,惟朌坤見罷,兀自沉思默想良久。
待卜問完畢,上前代國主雲丙從上詢問卜卦之果,朌坤則答:“吾王洪福齊天,兒孫之輩皆是百年不遇之才。新君在位之時國中風調雨順、海晏河清;其下四名殿下,大殿下乃武星護體、天縱英才,二殿下雖體有所欠、天生弱質,卻是文星高懸、多謀多智;公主殿下則是巫星轉世,得女丑庇佑,入我靈山修行,當學有所成……”宣畢前三人,朌坤卻莫名停下,對着手中最後一片龜甲遲疑半晌,皆未開口。
座上雲丙有些不耐煩,出聲追問道:“寅兒的卜辭結果如何?”
朌坤見催,只得答曰:“卜辭曰三殿下胸有別才、身懷異能,想必日後亦是大能之輩。”
雲丙聞罷此言,見並非是甚不祥之言,便也安下心來。通篇下來,這卜辭結果皆甚合君心,大王子之辭尤爲投其所好,遂更感欣慰,當日便於宮中大擺筵席慶賀。
然當日宮中一處偏殿的密室之中,二人正閉門密談,正是朌師與其徒大公主。只聽那朌師低聲說道:“……朌坤大人作爲我靈山第一巫祝,其靈識之高,無人能及,此番由他親手占卜之果,想來正可代天預言。只今日之占卜,他卻是刻意將結果瞞下,未嘗如實告知全部……”
大公主聞言忙不迭問道:“師父此話怎講?”
朌師則答:“他解讀三殿下龜甲之時,躊躇許久,我方能從旁窺探些許,那卜辭我雖認得不盡然,然其上所道之意絕非是他口中所言那般……”說到此處,朌師捻鬚忖度一回,方又接着道,“依爲師觀來,那卜辭之上分明是道‘異星高照、天命使然,更迭變幻、風雲再起’之意。他瞞下這話,惟輕描淡寫地道了‘胸有別才、身懷異能’八字,亦不知是何居心。他素知國主最忌憚這和親之子,常言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遂刻意隱瞞真相,是爲令衆人不作他想,抑或是……”
大公主聞言尋思一回,卻是另言一事:“這老三非爲池中之物,然這王族之中,誰又是個甘心平庸之人?難道便因我等非本國權貴所生,血統不純,便需處處低人一等?”
朌師聽罷這話,已知曉她言下之意,頷首說道:“朌坤所卜之結果,除卻三殿下,大抵皆可相信,亦嘗預言你註定不凡。此番不出意外,可知大殿下定爲太子人選,你若欲有所作爲,大可跟隨於他。”
大公主如陷入回憶那般喃喃說道:“……我因自幼體弱之故而被送往靈山學巫,拜當時尚任巫彭一職的朌師大人爲師,習學醫藥療治之術。多年未返豫城,與宮中衆人皆不相熟,而這等狀況雖令人可悲,倒也便於我隱瞞自己身份。自我學成回國,正值朌坤大人替我兄妹四人問卜前程。我與望鶴一般,因血統不純之故,淪爲王族之中的附屬品。望鶴素來韜光養晦、心機深沉,不知他作何之想,然於我而言,我不甘心這般命運,不甘心永遠這般低人一等,我欲盡力一搏,向中土國之親族證明自己,證明自己能較他等自詡血統高貴之人更勝一籌。這般心情,世間惟有師父知曉,我遂與師父商議,我二人皆以爲先於朝中尋一勢大之人作那倚仗,方可徐圖大事。而從卜問並彼時現狀可知,曦曜將爲太子,正是炙手可熱之時,遂我便投奔於他。我乃巳年巳月出生,巳月又名梅月,遂曦曜對我又以梅月相稱……”
朌坎問道:“你既是中土國之公主,已從靈山歸來,何以又入靈山成爲巫彭?”
大公主則道:“彼時師父繼承朌坤之職做了國中太傅,爲諸位王子講經。只不料未過多久便染病在身,只得辭官歸隱,便連巫彭之職亦難以充任。師父離山之前,便已擇定我爲他之繼承人。彼時曦曜已生征服大陸之心,從祖父留下的遺物之中,得知大陸六兵之陣的秘密,訪得開啓結界的第一個陣眼正位於巫咸國之中。曦曜忌憚靈山第一巫祝朌坤,遂令我隱姓埋名回到靈山繼承巫彭之位,既爲探查陣眼確切位置所在,又爲就近監視提防朌坤。”
聽罷這話,朌坎搖頭打斷公主之言對曰:“你身份尊貴,引人注目,又如何能一人分飾兩角而不令人懷疑?”
大公主聞罷此問,惟垂首注視手中的飛蛇杖沉默不語。朌坎隨着大公主的目光望去,尋思這飛蛇杖有何意義,登時靈光一閃,驚喚一句:“飛蛇杖?!我記得雲永嘗對我道諸位王子並公主皆有那兵器之靈……”一面說着一面轉頭望向身側三王子,“便如殿下兵器之靈方天畫戟雲永,大王子則是九龍飛刀九暗衛,二王子的是《六韜》之靈雲文,四王子則是惡來鐵戟雲雙,這大公主的便是飛蛇杖,按理飛蛇杖亦能化靈……”說到此處不禁眼神一亮,一副恍然大悟之狀,復又面向大公主道,“莫非你之分-身正是飛蛇杖之靈?!彼時封印窮奇,弟子於登葆山下各處挖掘,皆未嘗發現朌蒙之屍身,惟尋到這飛蛇杖,如此想來,封印那窮奇之時,那‘朌蒙’其實並非你本人,乃是由你兵器之靈假扮,所以她一旦身殞,方纔惟剩下那飛蛇杖本身……而如此一來,你作爲朌蒙的身份一死,你自可安心做回你的大公主!”
大公主聞罷這話,笑曰:“你終於了悟了,當真機靈。正如你所言那般,彼時喪生之人正是飛蛇杖之靈,名喚雲虺。她與我如同雙生,感情便如望鶴與雲永那般,本朝夕相伴,如影隨形,與我之模樣相像,自是無人懷疑。兼了我國女子外出皆需頭戴箬笠掩面,遂更不憂心暴露,遂我身處靈山之時,她便身處深宮扮作公主;我身在宮中之時,她便身在這靈山作這朌蒙……若非爲實現我之計劃,不得已出此下策,我亦不忍令她送死……”
朌坎聞言卻搖首道:“只光是如此亦解釋不通,即便雲虺與你面貌再過相像,但靈力是騙不了人的,我等巫祝皆以精魄昭示個人靈力高低,雲虺與你之靈力又怎會一模一樣?……”說到這裡,朌坎忽地憶起一事,恍悟道,“所以你才用障眼法隱藏法杖,不僅是爲隱藏這昭示你身份之飛蛇杖,更爲隱藏你的精魄,以免令人識別出此乃不同之人!然即便如此亦有不妥,無論你抑或雲虺,皆是身具靈力之人,然我於宮中接觸你之時,卻並未從你身上覺察出任何靈力,你又是如何隱瞞的靈力?”
大公主隨即伸手拾起腰上所懸之香囊晃了兩晃,須臾之間,朌坎只聞一股濃烈的芬芳撲面而來,腦中隨即只如一道霹靂劃破混沌一般,口中不禁驚喚出聲:“這香味,不正是楓茄花的味道!……”
三王子從旁接口道:“楓茄花,豈不正是我二人前往臷國尋藥之時,所見的那花?”
朌坎對曰:“不錯,正是那花。我湊近聞那花香,之後便入了房中睡得人事不省。彼時我不知此乃何故,只覺這香味有些熟悉,待後來師父仙逝,我整理師父遺物,其中便有關於這楓茄花的記載,其上道是此花香味有毒,能令人致幻,所以我那時方纔入了夢魘……”說到這裡,朌坎猛地擡頭逼視跟前之人生說道,“原來你是依靠此物之香迷惑衆人,令人無法覺察你之靈力。且爲了混淆視聽,你無論身在何處、以何種身份,皆佩戴此香囊,也難怪了,大公主與朌蒙皆佩戴此物,倒也證明此二人分明乃一人……然此法亦非萬無一失,此香雖能瞞過人之耳目,卻無法瞞過靈獸。彼時我在中土國王宮之時,我之靈蛇便在這深宮之中覺察了靈力的跡象,遂懷疑這深宮之中混入了並非與我們一道進宮的巫祝,而正是跟隨這股靈力,方纔在豫城西南樹林尋到三王子……”
聽朌坎說到此處,大公主笑曰:“說到這西南樹林之事,望鶴,你應對我心存感激,若非是我,你亦無法活到今日,你並了朌坎,早在豫城西南的樹林之中,便沒了性命……”
朌坎接着這話說道:“如今我們已知,那梟陽人等大抵正是由隱瞞身份的你所招,而正因你動用降神術,靈力方纔難以隱藏,爲我之召喚獸識出……”
大公主頷首,對三王子說道:“不錯,那梟陽人並黑人正是由我所召。曦曜應當感激朌歸妹,身爲朌比之大弟子,到底不負衆望,爲他通靈求問天啓,令他得知自己一生最大的對手。他從神諭之中得知此訊,雖難以置信這他一生皆看不上眼之人何以會是他之對手,然神諭只道是此人將阻擋他實現己我之志,然他亦是不得不信。他當衆隱瞞了神諭內容,只爲不令你覺察。之後他將神諭告知我,令我暗地裡將你除去。之後他於府中設宴,在你飯食之中下了迷藥,隨後命人將你運至豫城西南樹林,令我在此將你殺害,製造出你挑戰六陽之陣不敵身死之假象。然彼時正是我手下留情,令你二人最終逃出樹林,回到城中。否則以彼時朌坎之靈力階位,又如何是我之對手?”
三王子則搖首對曰:“你若是大王兄心腹,彼時又如何會放我二人一馬;之後又爲何令坎兒入宮救我、千方百計助我二人逃出豫城,且將神諭真相亦告知與我?”
大公主聞問笑曰:“你亦知‘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之理。我雖爲己我利益不得不依附於曦曜,然曦曜太過強勢,他乃天之驕子,生而爲王,即便我得他多少信任,最終亦不過是他手下一無名謀士,終難以出人頭地,實現我之大志。直到曦曜將神諭內容告知於我,此不僅乃蒼天給予你之機會,亦是給我的,若有一人能制衡曦曜,兩廂爭鬥之下,得個兩敗俱傷之局。我在其中,或可便能大展宏圖,贏得最後勝利……正因如此,我一面不得不依照曦曜之令,千方百計置你於死地,一面又暗地裡相助,不令你就此輕易喪命。”
三王子:“……”
大公主接着道:“於豫城西南之時功虧一簣,彼時又正值父王身體染恙,曦曜方又尋思出令你出外尋藥以藉機剷除之計……”
三王子聞言恍然大悟:“原來彼時我等所有行動,皆落入你的計劃!商議尋藥之人選,大王兄故作姿態,暗地裡卻是爲攛掇我擔此重任。而我接下此任,大王兄便令我前往巫咸國祭天祈福,彼時你與朌蒙既爲同一人,你便假裝爲我出謀劃策,引導我前往奇肱國製造淪波舟,便是因了你早已預備在我等出海之時將我等殺害。淪波舟非同於一般舟楫,需入海潛行,若是趁淪波舟沉潛之時出手,我等自當就此葬身海底……只是你斷未料到,我身懷氐人血統,入海只如歸家,未嘗就此命喪,反而趁機突破青龍之陣,並尋回瑤草……”
大公主頷首道:“不錯,正是如此。”
三王子又接着道:“見我平安返回,你等一計不成又施一計。彼時你以朌蒙的身份自請與我同回豫城,只爲與大王兄合謀一場,你本居巫彭之職,深通醫藥之理,想必那於瑤草之中作梗之人,亦正是你與大王兄二人;亦無怪乎彼時你以朌蒙身份入宮,之後便再無消息,之後我等見到之人便惟有大王姊……”
大公主聞言淡笑一聲:“正是如此。”
三王子聞大公主竟如此輕描淡寫地承認這般行經,不禁怒從心起:“你二人慾置我於死地便罷,卻如何竟從父王救命之物瑤草下手?大王兄身爲繼嗣之主,竟犯下這等弒君弒父弒弟之過,這般不仁不孝不悌之人,便是繼任大寶,又如何能夠服衆?!”
大公主卻搖首對曰:“我輩之中,王族四位王子果真性格各異、胸次不同,曦曜勇猛無前、義無反顧,行事不擇手段、有勇無謀;公雅雖長於謀劃、算無遺策,卻是胸無大志、多疑膽怯;流霆則是年少熱血,衝動直率;至於你望鶴,雖有勇有謀、胸有別才,奈何不知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素來是婦人之仁,顧忌甚多。你兄弟四人之缺陷,皆是爲君之大忌。曦曜一生惟願承祖之志,統一大陸,建立永世之霸業,他爲實現此志,無所不用其極,何況他與父王私下裡早已不睦,父王安於現狀,不思進取,父子反目只在朝夕,弒父弒君弒弟,他何嘗有所顧忌……”說到此處,大公主宛如陷入己我沉思一般,默默無語。
三王子聽罷這話驟然靈光一閃,登時恍悟,擡首對大公主說道:“王姊真不愧爲最諳人心之人,我兄弟四人之心性皆逃不出王姊之眼。如此想來,此番四弟率軍前來巫咸國欲將弟正-法,大抵亦是王姊之圈套。王姊知曉四弟素來熱血單純,但凡以君臣大義相激,四弟便也挺身而出、慨然相赴,兼了他素來對你深信不疑,遂全不疑其中有詐。而王姊再誘使其立下生死軍令狀,此番四弟若能就此除掉我自是最好,若是不能,便也能令其羞愧自裁,真乃一箭雙鵰之好計!”
朌坎亦從旁擠兌一句曰:“你中土國之人皆非甚好人,除卻三殿下,無不是手下孽債無數,其中屬你尤甚。大王子死於蚩尤之亂,皆是因了他作孽太多,咎由自取罷了,這等罪人,天亦不憐!我悔恨萬分未嘗能早些認清你之真面目,你令飛蛇杖之靈替代自己封印窮奇,怕不單是爲製造朌蒙已死之假象,實則更爲殺人滅口罷,我事後從師父房中發現那楓茄花之記載,便知他早已開始懷疑你之身份,而他在最後封印窮奇之時便已經懷疑那身處封印現場的你並非是你本人,遂出事之時他方纔那般驚訝。只可惜當時師父未能當衆說出原委,否則又如何令你猖狂到如今?!”
大公主則笑曰:“朌坎你可知道,我之所以能於窮奇封印一事之中一舉令朌坤命喪,你功不可沒。”
朌坎聞言立馬出聲反駁:“胡說,我怎會助紂爲虐、爲虎作倀!”
大公主說道:“若非三年以前的那次封印,我尚不能想出這等妙計。上回的封印,乃是因了外圍結陣的弟子靈力不足之故,遂陣法不穩,幾近便爲那窮奇掙脫封印而出。而那次封印因虧得你在當場,彌補外圍結陣弟子靈力之不足,這靈山六巫命喪之慘事便將提前發生。我雖素來對你不喜,亦不得不承認朌坤識人得法,你之靈力天分過人,雖入門不久,卻較派中許多弟子過之而無不及。而正因此事,我方知此借刀殺人之計較了我親手對付朌坤,要更爲容易,遂決定待三年過後,令雲虺扮作我封印這窮奇,雲虺靈力不及我,屆時封印靈力不足,陣法自亂,窮奇一出,便可所向披靡。朌坤存世三百餘年,爲人謹小慎微,靈力階位更是大陸最強,若非從前屈身成爲祖父之御用巫祝,強以靈識窺探上神之隱秘,如今這混沌大陸首位聖階巫祝,便也輪不到你了。無論是降神抑或是咒降,朌坤皆是首屈一指,我若非走投無路,亦不會令自己的兵器之靈前往送死。好在天可憐見,朌坤爲破除窮奇之甲冑,又不欲以禁咒強提靈力,方以己身靈魂擊之,就此殞命,終令雲虺死得不虧……只可惜你未嘗於此役之中命喪,當真遺憾;之後你僥倖覺醒聖宿階位,召喚出魔神蚩尤,彼時只怕整個混沌大陸亦難經你一擊,然未想你最終竟命喪望鶴之手,這便是所謂‘情愛之詛咒’?你與望鶴、我與曦曜皆是如此。而我本以爲你一死終於消停,不料事與願違,望鶴竟不惜上窮碧落下黃泉將你復生,真可謂是天意弄人……”
朌坎聞罷這話已是怒極反笑:“哼,我亦是後悔彼時未嘗在澧水之畔便取你狗命,令你苟活至今……我與哥哥拜入靈山之時,師父收我爲徒,而我哥則因天資平庸之故無人肯收,朌蠱大人素來面惡心善,本好意提醒我哥不若就此下山,結果卻爲你意外收入門下。其實彼時你並非出於好心,只是爲將我哥作爲人質看管罷了。我身處靈山之時,礙於師父在旁看管甚嚴,令你難以下手,你遂待我隨師父離開靈山之時,欲以蟲降之術謀害我,卻不料我師父早知靈山有不軌之徒,在我身上下了混沌大陸最強之吉巫術,此乃朌蠱大人之黑巫術亦無法擊潰之防禦,何況是你。而封印窮奇之時我回派,未曾尋到我哥,道是爲你指使下山辦事去了,實則他爲你擄爲人質攜往澧水以東。他之命喪亦是因了你,你爲開啓巫咸國之陣眼殺害我雙親,爲滅口故意封印失敗,殺害師父並靈山其餘長老,你之罪行罄竹難書,地獄十八層舍你其誰!你便是十條命亦不夠償還,我與你不共戴天!”言畢,手舉法杖,暗運靈力,精魄之上紅光大盛。
此番一旁三王子亦開口說道:“王姊,你方纔之言大謬,弟並非與你是同一類人,弟斷然不會爲一己之私便謀害無辜。聖人云:‘仁者無敵。’這些年弟出外見識遊歷,已深知此理。恕弟直言,即便王姊手掌大印,如此行事,在那大寶之位之上,怕亦是難以坐得安穩。”言畢,掣出方天戟,與手中挽了個花式,架於身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