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芬可不在乎別人怎麼想,不但回答得飛快,還自己給自己叫了補充說明:
“一般說來,店裡的臺賬是不允許帶到店外的,只有一種情況——就是去給客戶送貨的時候,需要客戶一個親筆簽名,但也只允許送貨臺賬出店。”
約瑟芬剛剛說完,紅醫生和風工程雙雙面無表情鼓起了掌。
看這架勢明顯兩個人的想法是一樣的。
海燃自然也是知道兩個人的心思的,不由得嗔怪地掃了略顯搞笑的兩人一眼,繼續問道:
“那有一本臺賬上燒了一頁,作爲酒吧老闆的你知情嗎?”
約瑟芬看了辰學徒僵直的背影一眼,輕輕吐出三個字:
“不知情。”
海燃微微眯起眼睛。
她撒謊。
無論是辰學徒的反應,還是約瑟芬自己的微表情,都足以證明在這個問題上約瑟芬是在撒謊。
可,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即便這個時候約瑟芬承認自己手底下的夥計悄悄拿走一頁臺賬,那最多也只是他們酒吧內部的管理問題,跟今天的案子也扯不上關聯。
除非……
看着約瑟芬不閃不避卻毫無感情的眼睛,再看看臉上漲紅未消的辰學徒,海燃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如果拿走這頁臺賬的人不是辰學徒呢?
如果是拿走這頁臺賬的人試圖撇清自己的關係從而嫁禍給辰學徒呢?
這樣也能解釋得通爲什麼約瑟芬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就找到這張小票,又爲什麼要把它轉移藏匿起來了!
因爲她根本不想讓這頁紙出現在大衆面前!
想到這,海燃心裡一陣複雜。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辰學徒也未免太可憐了……
悄悄覷了眼神發直的辰學徒一眼,海燃不由得心生同情。
如果說有什麼比天下人誤解自己還要更痛心難過的事情,大概就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騙了吧!
看辰學徒的表情,儼然已經在心裡推測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約瑟芬……
海燃瞟了一眼同樣在沉默中的約瑟芬,臉色不由得難看起來。
這個女人大概真的是沒有心!
收回目光,海燃情不自禁皺起眉頭。
剛剛的推測雖然能夠解釋臺賬的來源和被轉移的原因,但卻無法跟今天的案子關聯起來。
唯一的關聯就是這張送貨小票能證明,風工程夫婦曾經在約瑟芬的酒吧裡,按月份訂過爲期不短的酒飲。
可是……
這又怎麼樣呢?
海燃深信,就算現在讓約瑟芬把那本送貨臺賬拿出來,也只能證明不止風工程一家在這裡訂酒。
畢竟約瑟芬的酒吧是整個猶大鎮唯一的酒飲娛樂場所了。
這獨一份的買賣,可不是說搶走就能搶走的。
陷入苦死的海燃覺得自己好像走進了一個死衚衕,可原路返回吧,她又不願意。
爲了打破僵局,海燃試圖從另一個思路着手推進。
擡頭看了一眼滿臉輕鬆、無所事事的風工程,海燃冷不防發話問到:
“風工程,你好像很愛喝酒?”
突然被cue,風工程一時有點兒沒反應過來:
“嗨!我成天需要開着重型卡車出去做工的人,能喝多少?說真的,除了我最愛的黑啤對別的酒水我還真沒啥興趣!”
海燃立刻轉頭看向辰學徒:
“是這樣嗎?”
辰學徒也是一臉意外的懵圈表情,愣愣地點了點頭:
“沒錯,雖然每次風工程從外面工作回來都會來酒吧,但他每次都很剋制,只點一杯黑啤,都不帶續杯的。”
海燃微微一挑眉,再看向紅醫生,笑意帶上了幾分曖昧:
“所以,與其說他是去酒吧喝酒,不如說他是爲了去見人?”
紅醫生一愣,雙頰立刻泛起了一層紅暈。
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證據共享時挖出來太多髒事爛事,徹底毀了紅醫生的好心情。
聽到海燃的問題,她也只是吸了吸鼻子,滿臉懊悔的神色輕哼了一句:“也許吧!”
海燃點點頭,繼續盯着紅醫生:
“既然你們都沒什麼避諱,經常約在酒吧裡見面,那爲什麼今天你會去到風工程家裡?”
原本海燃突然跳躍式的隨機抽問,就讓在座衆人都莫名緊張起來。
當紅醫生還以爲自己回答完了就沒事兒之後,又再次被海燃點到,不由得更加慌亂起來:
“是、是他說今天會回來,家裡沒有人,讓我去家裡等他的!”
海燃瞬間抓住了重點:
“他說?是風工程本人更你說的嗎?”
不等紅醫生說話, 桌子另一端的風工程已經急了。
他“噌——”地把腳從桌邊兒放下,下意識就想站起來:
“我沒有!我沒跟她說過讓她今天去家裡找我!今天我老婆輪休,全天在家!我怎麼可能讓她倆撞上!”
紅醫生恨恨瞪了風工程一眼,繼而搖搖頭:
“不,我們早就約好的,他在外面的工程差不多要結束的時候,就給酒吧座機打電話,酒吧會幫我記錄留言。我只要掐着他差不多完工的日子過來看看有沒有消息就好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紅醫生難得側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合法丈夫——懷特警|官,這才低下頭輕輕說到:
“雖然我們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他不拆穿,我不把事情帶回家裡,是我們心照不宣給彼此留的最後一點體面……”
海燃張了張嘴,特別想問一句——
姐姐,這破事兒都爛到根上了,您還跟我說什麼體面?
忍了忍,海燃到底還是沒說出來。
畢竟這種毫無意義的吐槽對於破案沒有絲毫幫助,只能更加激化在場諸人隨時都有可能引爆的負面情緒。
眼見風工程不知道是吃醋還是嫉妒,抑或是心虛,又準備粗聲大氣地嚷嚷什麼,海燃直接一指頭指過去,讓他閉嘴。
雖然按照體格來說, 風工程不可能會害怕海燃這麼一個小姑娘。
但架不住海燃目光中警告的意味太過明顯,加上她那隻摸向褲子口袋的手,風工程還是決定認慫,乖乖坐下了。
識時務者爲俊傑。
他可沒忘記這人兩邊口袋裡各有一把槍呢!
看到風工程偃旗息鼓,海燃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繼續問道:
“所以是誰通知你今天去風工程家裡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