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朗一邊說雙手一邊撐在桌子邊上微笑着問到:“龔夫人,我給你的好像是片劑吧?”
衆人順着白明朗的目光齊齊看向海燃。
海燃坦然地迎上白明朗的眼神:“藥是你開的沒錯,也是我碾碎的。”
白明朗立刻追問:“用了嗎?”
海燃毫不畏懼:“當然,你應該知道啊,這就是爲什麼近一段時間他總去找你的原因。”
白明朗好奇:“你就不怕他發現不對勁?”
海燃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如果是藥片被發現的機率還比較大,這種細細的粉末隨時伸手彈在哪裡一點不行啊?反正我一整天都無所事事,只要起效,少量多次什麼的我一點都不嫌麻煩。”
白明朗看着彷彿變了個人似的海燃繼續問道:“你們似乎也很少一起吃飯,這些藥粉你下在哪裡?”
海燃聳聳肩:“胸針裡的不過是備着以防不時之需罷了。畢竟是夫妻,總有能一起喝杯咖啡的時候,是吧?”
寬敞的書房中海燃的蘿莉音輕盈依舊,但訴說的內容卻跟可愛的音調形成強烈對比,也使這段對白顯得更加森冷悚然。
齊思鑑張大嘴巴看着好像陌生人一樣的海燃,一時之間跟失語了似的。
其他幾人聽着兩人的你來我往也都安靜如雞。
也許是海燃一直給大家恬淡自然的印象,再加上她代入的又是一個柔弱怯懦、處境艱險的角色,所以衆人已經習慣了將她放在一個需要被小心對待的位置上。
而正是這樣一個弱小的女子現在被抖出隨身攜帶着可疑藥物不說,甚至還處心積慮地使用過不止一次,這種反差就很刺激了。
尤其在被曝出證據後的海燃一改往日模樣,衆人看在眼裡都覺得十分陌生。
哪怕海燃依舊神色自若、談吐溫和,但她在和白明朗討論如何弄死一個人時那種平靜甚至可以說冷漠的神態,着實讓另外幾人都不由得心下一凜。
就連曲蕎都不由得偷偷向右手方向一瞟再瞟,像是想確定坐在那裡的是不是一開始認識的那個蘿莉音小姐姐。
終於齊思鑑忍不住舉起了手:“那個……不好意思,醫學小白想問一下,這個藥粉本身有毒嗎?還是說對沒有抑鬱症的人有毒?”
對面的曲蕎也難得附和地輕輕點點頭——這問題問到點上了。
辰星嘖嘖感嘆道:“是藥三分毒啊孩子,沒聽說過嗎?”
江羿若有所思地接茬兒:“確實絕大部分藥物都會有一定的副作用,事實上任何性質的物質都有可能成爲毒藥,即便是水喝多了也會致死。”
白明朗微微一笑:“不過,帕羅西汀相對來說不良反應比較輕微,並且持續時長較短,最多見就是噁心厭食、乏力失眠之類的症狀。”
齊思鑑不明所以地抓抓頭頂:“那……這也弄不死人啊!小姐姐到最後不是白費力氣?”
這話說的讓衆人一時哭笑不得,倒是白明朗和江羿默契地同時看了海燃一眼。
海燃大大方方回望兩人,最後還是江羿頂不住那種無辜的眼神,主動解釋道:“單用帕羅西汀的確沒什麼大問題,但如果和西沙比利合用會引起心臟毒性,甚至導致心臟停搏。”
說罷,江羿回頭問白明朗:“龔哲服用西沙比利的次數多嗎?”
表情微妙的白明朗看看海燃,微微一笑:“近一段時間基本每天服用。”
“嘶……”
聽到這種解釋,齊思鑑誇張地倒吸了一口冷氣,轉頭看看面色自如的海燃,一拱手:“真沒想到小姐姐心思這麼縝密,失敬失敬!”
海燃斜了齊思鑑一眼,環視一週後高傲地擡起下巴衝白明朗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就算我下的藥和他每天服用的藥合用後毒性作用起效了,可問題是——龔哲是死於藥物作用嗎?”
“這……”
“對哦!”
熱火朝天地討論了半天作案手法,卻忘記了真正造成死亡的原因。
一時間幾人面面相覷,覺得自己又好笑又無語。
沒辦法,人類的本性裡畢竟有着愛八卦的基因,即便是死亡也很難抑制住對未知事物的好奇心。
更何況,死的還是別人。
倒是白明朗一如既往地鎮定自若地微微一笑:“在確切死因沒有反饋之前,所以的可能性都要考慮到不是嗎?何況現在本來就是共享證據的環節。”
海燃頗爲大度地聳聳肩:“可以理解,畢竟還有抽獎的機會嘛。相信大家都不會只滿足於找出真兇而已。”
齊思鑑轉着烏黑的眼珠看看隱隱劍拔弩張的兩人,壓低聲音湊過去問江羿:“驗屍報告什麼時候能出來啊?”
江羿略微思考了下:“你問得太籠統了。每具屍體的屍檢用時都不一樣,除了每位法醫的習慣和技術影響之外,如果遇到需要做毒性檢驗之類的分析用時就更長。何況別忘了——”
江羿轉過頭看了齊思鑑一眼:“即便再如何‘沉浸式’,這也不過是一場劇本殺罷了,跟現實情況肯定是有區別的。”
說着,江羿按亮手環屏幕衝齊思鑑晃了晃。
顯示時間的界面左上角有一個非常不顯眼的數字:D7。
江羿接着提醒道:“別說每個環節都有時間限制,就衝實測前規則裡提到過要求七天完成一系列測試的大前提,我都不信系統會用一份屍檢報告拖時間。”
“哦!對哦!”
齊思鑑恍然大悟。
自己怎麼忘了,這次內部實測的系列劇本殺原本的名字就是——《七日殺》。
大概是兩個人的竊竊私語太過明顯了,以至於白明朗不得不輕咳一聲提請注意。
江羿拍了齊思鑑手肘一下,然後歉意地衝白明朗欠身示意了一下他可以繼續。
白明朗倒也不以爲意,看了一眼江羿之後才調出下一組照片:“下面這個問題可能會讓一些人不舒服,但我不得不問——”
全息屏上的視角逼近化妝臺一側的櫥櫃,櫥櫃上除了簡單的擺設之外有一個精緻的相框,裡面毫不意外地放着龔夫人林榮和化妝師林心慈的合照。
白明朗一邊指揮光標把相框打開,一邊直接點名:“請問林化妝 ,爲什麼在你的房間裡可以說到處都是你們兩個的合影,但在龔夫人的房間卻只有這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