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塵察覺手上有些冰涼滑溜的感覺,連忙睜開眼睛一看,下意識的就要甩開。這時才猛然想起之前自己說過的話。
手上的不是別的東西,正是讓人看了渾身起雞皮疙瘩的生物。
一條條黝黑黝黑的蛇正纏在自己手上,正吐着信子蠕動着,一雙雙冷漠的眼睛有意無意盯着張塵。
再往前看去,楊秀兒已經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好大一團蛇。
這些蛇不知是什麼原因凝聚在一起,無數條蛇頭從裡面冒出來,往張塵這邊探來。
張塵下意識的就要甩掉手上的蛇,卻發現自己手裡正緊緊地攥着兩條,卻怎麼也甩不脫。
再往周圍看去時,只見地上全鋪滿了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蛇,就連一些石頭,樹枝上也掛滿了。
只聽見各種沙沙的聲音。
“怎麼會這樣?”張塵心裡大駭,怎麼突然間就變成這樣了。
這是谷底真實的模樣?還是說這又是一幻境。秀兒哪裡去了?眼前的這一團蛇就是嗎?
“秀兒,是你嗎?”張塵望着眼前的那一大團蛇,嚥了口唾沫問道。
那團蛇彷彿聽見了張塵說的話,蛇團上方一陣涌動,從裡面露出七八條黝黑的蛇來。這幾條蛇跟別的蛇不一樣,拳頭般粗的頭上竟長着一縷縷長長的頭髮。不僅如此,就連面部五官也跟人的有些類似。粗看之下,似乎能看出是女人的容貌。
這幾條長着頭髮的蛇齊齊地點了點頭,齊齊地吐着信子。
“怎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子?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變變成這樣了。”張塵臉色難看之極,眼睛裡充滿了恐懼。
全身都在不停地打着擺子,更是連一步也挪不開。
大多數人天生都害怕蛇,那滑溜溜冰涼冰涼還有那無情的眼睛,只看一眼便覺得頭皮發麻心裡冒寒氣。
而張塵更是猶甚。小時的他很是調皮,上學放學的時候碰到在路邊曬太陽的蛇,都會偷偷溜過去把蛇攔腰打斷,然後挑到路邊草叢裡。
這種事情起碼做了五六次,後來做了好多次關於蛇的惡夢。自那以後就對蛇避之唯恐不及。
如果對所有生物的恐懼程度做一個排比,蛇絕對能排上第一位。
此刻又遇見這些東西,哪裡能不害怕。
在得知楊秀兒變成這種滲人的生物,心裡的恐懼再也遏制不住。拼命地甩着手上的蛇,眼睛卻是怎麼也不敢往前看去。
那七八條長着頭髮的蛇,看着張塵,人性化的五官似乎露出些許的哀傷:“你真的要棄我而去嗎?”
張塵聞言頓時如遭雷噬:“秀兒,真的是你嗎?你怎麼變成這樣了?這是怎麼回事?”
那團飄浮在空中的羣蛇發出空洞的聲音:“我也不知道,我們掉下來的時候就變成這樣了。張塵,我,我害怕!”
“不怕,這裡肯定是幻境,而且是個極大的幻境。穩定心神,深呼吸。我記得一篇經文《太上感應篇》,跟着我念,或許會好過些。”張塵說道。
說完就念動經文:“是以天地有司過之神,依人所犯輕重,以奪人算。算減則貧耗,多逢憂患,人皆惡之……。”
那七八條蛇齊齊點了點頭,張大了嘴巴,絲絲怪異的聲音從它們嘴裡發出來,要仔細聽才能聽清楚它們說的是什麼。
忽然,‘轟’的一聲,那蛇全縮成一團,條條都瑟瑟發抖,數十雙豎瞳更是直直盯着張塵,眼睛裡似乎都能冒出火來:“張塵,我好心來救你,你爲何卻要害我?我要吃了你!”
這突然的變故讓張塵不知所措,連連後退幾步,企圖與那蛇拉開些距離。
可是任憑他怎麼往後退去,距離仍然沒有絲毫改變。
“冷靜!秀,秀兒,你冷靜點。”張塵看着越來越逼近的蛇,身體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賊人,留你何用,不如給我吃了痛快。”那七八條長着頭髮的蛇頭忽然伸長了脖子,就要往張塵處咬來。
張塵正要逃走,只見一團黑暗襲來。頓時什麼也看不見了。
不知過了多久,天地間猛地一變。
無邊的黑暗瞬間變成一個鳥語花香的環境。
只見無數種花朵爭相開放。牡丹,桃花,菊花,吊蘭,還有許多張塵叫不出名字的花朵。這些花朵叢生,一株接着一株,高矮相間,相互映襯,美不勝收。
無數只小鳥蜜蜂和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更增添幾分生動。
這眼前的美景絲毫沒有讓張塵高興,反而擰緊了眉頭。
因爲他發現一個很糟糕的事情,楊秀兒此時正趴在地上昏迷不醒。
讓他不解的是,楊秀兒身上佈滿了一排排三角形的齒印,看那模樣跟剛纔他看到的蛇形狀一般大小。
剛纔那些是蛇真是楊秀兒嗎?如果真是她,那她爲什麼也會被咬。如果不是,那是誰?傷了她的又是誰?真的有那團很奇怪的蛇嗎?
張塵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麼異狀。跑過去一把扶起來了暈倒在地的楊秀兒。
只是眼前這模樣實在讓張塵心裡發毛。一看到這模樣,頓時又讓他想起多少次從惡夢中驚醒。
“秀兒,秀兒你沒事吧!”張塵跑了過去扶起了倒在地上的楊秀兒。
楊秀兒仍自昏迷着,隻眼睫毛顫抖不停。眉頭緊鎖,似乎在承受着極大的痛苦。
“放心吧,她沒事,只不過是在執念中沒走出來罷了。”一個很空洞的聲音傳來。
“誰?你是誰?誰在那裡?”這突然的聲音嚇了張塵大吃一驚。剛纔這四周明明是一個人也沒有,這聲音是從哪裡來的?
“我?我只不過是在這裡的一縷遊魂罷了。小兄弟,我問你,這姑娘與你什麼關係?”那個空洞的聲音似乎越來越清晰了。
“她是我同伴,怎麼了?”張塵試探着問道。聽這人的話似乎道行極深,不得不小心應對。
“她,真是像極了我一位故人。”
忽然張塵面前不遠處空氣一陣動盪,竟從裡面走出來一個仙風道骨的帥氣青年。
此人一身白衣,衣服上印着太極圖案,一把長劍背在身後,一柄拂塵託在手裡。此刻正微笑着向張塵走來。
這青年的話讓張塵有目前結摸不着頭腦。秀兒自小在那被詛咒的山村長大,直到他們去之前都沒出去過。後來也是一直在阮良家的別墅裡呆着,從未聽說過認識這麼一號人物。
張塵想了會,忽然笑了出來。這天底下模樣相似的人何其多,不一定就是她啊。
“想來前輩是認錯人了。她自小跟我一起長大,不過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孩。哪裡是前輩的故人。”張塵強笑着說道,身體卻暗暗崩緊了。
這青年來歷不明,又很突兀地出現在這裡。意圖不明,還是小心爲上。
“是與不是,我看上一眼便知!”青年忽然變得極具殺氣,下一瞬間便到了張塵面前,單手往楊秀兒脖子上一伸,緊緊地扣住了她的脖子。
頓時楊秀兒的臉色變得得異常難看,臉上幾乎都變成了紫色。身體更是顫抖不已。只是眼睛卻始終沒有睜開來。
“你住手,我不允許你傷害她。”張塵伸手就要去掰那人的手。
“小小孤魂也敢聒躁!”那青年冷笑一聲,隨手一拂。張塵便飛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地上。
“她不過是一小女孩,與你更是秋毫無範,你爲什麼跟她過不去,有本事衝我來。”張塵掙扎着從地上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往回走,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人。
“錯!錯!錯!大錯特錯!”青年搖了搖頭。
“我不管錯還是不錯,你先放了她!不然我跟你拼命。”張塵舉起手中的劍,遙指着那人。
“哼,無知之徒!你可知道她真實的身份?”青年忽然盯着張塵的眼睛問道,眼睛裡分明含着滔天恨意。
“她,她什麼身份,我跟她從小一直長大,怎麼會不知道。”張塵心裡咯噔一聲,卻還是硬着頭皮說道。
“好,好得很,我就把她的真實面目揭給你看,看看她醜陋的真面目!”青年一聲長笑,手裡一鬆,迅速拔出背上的長劍,就要往楊秀兒刺去。
張塵一看,頓時怒火中燒,迅速跑了過去,猛地揮動手中的劍。一下子便把那人的劍拍向了一邊。
“你要殺她,就先殺了我!”張塵站在了楊秀兒的面前。偷偷看了楊秀兒一眼,只見她仍舊眉頭緊鎖,似乎在經歷着極大的痛苦。
那青年看了張塵許久,忽然長嘆一聲:“罷了,我輩修道之人本不可輕易殺戮。只是當年的事情,唉,不提也罷。我只告訴你。
我當年認識一人,相貌與她一般無二,本領卻大上天去,一身道法無人能敵。卻目無法紀,行事乖張不擇手段。最後導致衆怒。
幾大道教派派出高手圍剿,卻仍是被她逃脫了。只是自那以後便消聲匿跡了。今日再見到容貌一般的人,難免激動了些。”
“前輩說的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張塵試探着問道。
“太久了,不記得了,只知道那時候是玄宗皇帝在位。”
“那,前輩的那位故人叫什麼名字?”
“方子凡。”
張塵總覺得這名字似曾相識,苦思良久,忽然心裡一震。這名字自己很熟悉,甚至自己曾經就是她。
“你認識這人?”青年似乎看出了什麼,殺氣騰騰地逼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