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紀昌這一段跟齊王紀越和魏王紀豐不是正鬥得起勁嗎,怎麼還想着分散精力關注到自己這一邊來了?
紀霖曲指輕輕叩着扶手,想起謝青沅說的李湛想打聽她行蹤的事,心裡很快定了主意:“做得很好。現在開始,東明國的質子李湛有什麼動靜,你隨時注意着,有情況迅速來報!”
期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不然李湛在看到長孫亮和姚昱受到教訓後不會這樣沒個忌憚,還上找着來對付謝青沅;還有太子的人,早先想跟蹤自己的早被暗中清理掉了,現在這兩虎相爭的關口居然又派了人來,難道說,這兩者間有什麼聯繫?
紀霖目光微凝,落在書案那隻鎏銀八瓣重蓮燈臺上,若有所思。
質子府的一間院落裡。燈火憧憧,照得內室一團朦朧,透過粉色繡了花團錦簇富貴牡丹的綃帳,還能模糊看到兩道糾纏在一起的身影,在牀上起起伏伏,震得綃帳一直抖動不止。
半晌,牀上的動靜才停了下來,一道嬌媚的女聲嚶嚶含泣:“王爺,妾身清清白白的身子給了您……”
女人臉上還帶着剛剛**過後一片媚紅,就像枝頭被雨水打溼的海棠,帶着荼蘼的豔麗,勾得男人又是情動,將她摟在懷裡狠狠揉了一番,才喘着粗氣答了:“我的好珠兒,爺疼着你呢,明天我就上摺子,娶了你過來當側妃!”
牀上喁喁噥噥一陣,女人的嚶嚀聲又起,直鬧到半夜,男人才起身胡亂擦洗了,着了衣袍走了。
一刻之後,帳子裡傳來了女人慵懶的聲音:“紅霞,彩霞,你們打水進來,我要沐浴。”
面紅耳赤守在外面的紅霞與彩霞對看了一眼,低聲齊應了“是”,一人進去收拾地上隨意扔散的衣物,一人去喚了粗使婆子擡了幾桶熱水進來。
雖然紅霞將窗戶大敞打開了,那股男女交又欠後的****氣味一時還未散盡,紅霞連忙藉着去調製熱水的工夫,心中驚跳地離開了臥室。
主子這樣做,可是再也沒有退路了,側妃的名頭聽着好聽,實際上不過是個妾,還是個孃家天遠地遠的妾室,如今她們也得跟着走下去,也不知前途吉凶如何……
鼻間彷彿又聞到了那股奇怪的氣味,紅霞紅着臉掏出手帕,用力地在自己鼻子前面揮了揮,似乎這樣就能把剛纔的事全都揮到腦後去。
同樣在質子府裡,謝青沅口鼻處蒙着一塊黑紗罩巾,一頭的汗水卻騰不出手去取手帕,只能小心偏過臉,擡肩擦掉了額頭的汗水,雙手兀自忙個不停。
暗綠的藥液被加熱到微微冒出氣泡,然後被撒入了一層黑色的藥粉,奇異地析出了一團團白色的膠質,互相聚在一起,漸漸凝成了一大團。
謝青沅如釋重負,將這團白色的膠質用銀勺子舀了出來,放進旁邊一隻琉璃盅裡,擱在了一處陰涼通風的地方。
罐中的藥液已經變成清水一般,銀勺子卻半點都沒有變黑,謝青沅將廢液傾倒在窗外,仔細收拾好了用具,才解下臉上的罩巾,長長吁了一口氣,走過去開了房門:“撫春,給我備水,我要沐浴。”
只要等那一團藥膠陰乾研粉,就是無色無味、入水即化的“多思”之毒。毒名“多思”,起先只會讓人覺得精神有些疲憊不振,然後漸漸表現出多思多慮、心情鬱結的症候,卻會慢慢衰弱而死。
謝青沅相信,就是北燕的御醫,也絕難發現這是一種毒。過兩天就有寧彥的課了,他是師,她是生,到時她給寧彥奉上一杯茶,藉口把今天的事略過去,他必是要喝的……
第二天國子監有醫學課,謝青沅略略表現出一點天賦,讓教授醫學的先生讚不絕口,直贊她是棵好苗子,還格外指點了一番,引得衆人矚目。
一切正如謝青沅預想的一樣,相信過得一陣,她會醫術這事就能在人前漂白了;沒想到等到散學後回去後,謝青沅卻意外收到了一個消息。
福公公在下午的時候過來將鞏國公主樑玉珠帶進了宮中,很快燕皇就傳出了旨意,賜樑玉珠爲平王紀澤的側妃,擇了吉日,就定於十日後迎娶進平王府。
謝青沅很有些意外。質子的婚嫁,燕皇是要徵求他們各自意見的,如果樑玉珠不點頭,燕皇也不會下這道旨意。
按說平王紀澤一直在上京,樑玉珠要是有意於平王,何至於現在才應了當平王的側妃?而且樑玉珠不是一直對紀霖有意嗎,怎麼這麼快就改弦易幟了?
而且吉日定得這麼緊,十日,連這份喜報能不能傳到鞏國還是兩說,樑玉珠就這樣不等鞏國來人就嫁過去了,怕是會被平王府那邊輕看。
四個丫頭中,紅葉性子討喜,人靈活又嘴甜,李嬤嬤有意訓練她外出打探消息,紅葉也果然探得了第一手消息:“回殿下,奴婢聽那邊院裡的姐姐們說,玉珠公主一臉喜氣呢。”
一臉喜氣?這門親事竟是樑玉珠盼來的?謝青沅有些愕然。
紅葉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李嬤嬤一眼,見她眉毛一提,忙繼續說了出來:“奴婢還聽質子府裡巡夜的小丁哥說…說是昨天夜裡已經很晚了,他依稀看到一個男子帶了幾名侍從打玉珠公主那院子裡出來。”
李嬤嬤沒想到紅葉人緣好,連這事兒都打聽出來了;在巡夜時分能平靜出入質子府的,平王自是算一個。
頭天那麼晚從樑玉珠那裡出來,第二天宮裡就下旨意賜婚……想起那位玉珠公主尋常打扮的妖妖嬈嬈的模樣,李嬤嬤心裡暗自搖了搖頭。
謝青沅賞了紅葉讓她下去了;雖然想不通樑玉珠爲什麼這麼匆匆忙忙地就這樣嫁了,不過樑玉珠要是入了平王府,以後就是在內宅裡打混了,跟自己估計一年到頭都碰不到一面,那就更不用自己關注她那一頭了。
好歹都在質子府住着,面子情還是要有的,謝青沅讓靜夏去打聽了別的質子都送些什麼,讓她也看着準備一份賀儀。
靜夏很快就打聽迴轉來了:“殿下,奴婢打聽到長孫殿下和姚五殿下兩個人帶了禮物親自上門去恭賀了。”
又不是同爲女子要上門添妝,長孫亮和姚昱現在就親自上門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