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蘇璃此番去寰王府也就是爲了去跟陵玥說一聲打算在寰王府暫時住一段時間,畢竟醫館中已經沒甚麼人了,她與慕修兩個人住着也着實是冷清,而影子,她將之放到了曲懸那邊,因爲後來曲懸突然來找她,並且談到了流民巷的事。
蘇璃不知道曲懸爲何會對那事那般上心,不過如此也是極好,至少她不用一個人費心思去思考如何根治那瘟疫,而曲懸在這方面的鑽研勁要比她強得多。
陵玥給蘇璃安排的住處,竟是往昔慕修常住的那間房子,也不知道到底是給慕修安排的,還是給蘇璃安排的,反正這間屋子也不會有人進來住就是了。
而在他離去時,看着那黑貓靜了半晌,纔對蘇璃道:“蘇姑娘,希望你們以後能好好的,雖然我並不能爲你們做什麼,但是好歹我跟了主子這麼久,是真心希望他可以開開心心的。”他笑了笑:“不過我也看出來了,他與你在一起,比在這府中,要開心得多。”
蘇璃也不知道怎麼跟陵玥說,相處這麼些年的人突然就要分別了,不管說什麼似乎都是多餘的,特別是陵玥這些人,他們平日裡的生活基本就是圍着慕修轉,而且也習慣給慕修操心,突然這個中心不見了,總是會有那麼一段時間的空洞。
她只是道:“陵玥,人死不能復生,這麼多年了,你也該放下去另尋良緣了。”
蘇璃如何會看不出當初的陵玥其實是喜歡雪弋的,不只是他,那蘇絕身邊的小侍衛殷柳似是也喜歡雪弋,而雪弋似乎與那殷柳自小一起長大,是喜歡殷柳多一些的,雪弋死後,殷柳去了她葬身的那片懸崖下安居,守着她,而陵玥則是一直讓自己處於忙碌之中,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終生大事。
雪弋那個小姑娘,心中一開始只有仇恨,而忽略了身邊的好,也不知道她死前,到底有沒有注意到這兩個男子對她的情誼。
這麼久過去,蘇璃想起雪弋,心中還是久久難以平靜,當初在蘇府的許多事,如今想起來,竟全都能記得清清楚楚,當時的她,還只是個爲了能夠活下去而努力的尋常人。
陵玥一怔,他沉默片刻,突然苦澀道:“我何嘗不想放下,可是我放不下,我想我可能終生是忘不了她了,若是她之前能夠給我一個答覆,不管答覆是什麼,我都能好受很多,可惜我終究不瞭解她的心思,也終究無法釋懷。”
蘇璃不覺也是沉默下來,更是不知道如何跟陵玥說了。
倒是陵玥笑笑:“蘇姑娘也不必爲我操心了,我猜等年後,你跟主子就要離去了罷?”
蘇璃猶豫片刻,點點頭。
陵玥道:“雖然我心中無法釋懷,但是卻總有執念,我會一直待在寰王府,若是你們日後在外邊累了,再回到四方城,這邊永遠會是你們的家。”
蘇璃一怔,心中不覺一陣唏噓,她最是受不得這些話,總覺得聽了就難受。
慕修突然懶懶道:“陵玥,去炒盤魚,不要太辣,我不吃太甜的,太鹹也不行,清湯煮魚沒有味道,我不喜歡。”
陵玥:“......”
蘇璃:“......”
兩人嘴角微微一抽,陵玥應了幾聲就是轉身出門,蘇璃扭頭看慕修:“你平時就這般挑剔嗎?”
慕修擡眼看她:“不啊,太辣太甜太鹹太淡不是都不能吃嗎,你看我說的多,其實只是很簡單的要求而已,陵玥他懂的。”
蘇璃聽得這話,仔細一想似乎並沒有甚麼槽點,若是陵玥沒有走,大概會痛哭流涕,是啊,很普通的要求,可是他家主子的嘴刁得很啊,而且口味會是隨心情變化的,原本以爲主子難伺候,後來知道慕修本體是貓之後,陵玥就有些明白爲什麼慕修毛病那麼多了。
小貓一般可都是很挑剔的。
而葉輕末回到隱間後,見到慕暄,才突然想到陵玥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慕修並非是死了,而是離開了,既然斂王府中沒有人,寰王府又沒有事,那麼就足以說明那秦鶴已經不在了,不然不會任由斂王府是那般光景,而寰王府還是好好的了。
慕暄見他神色自回來之後變化極大,不覺疑惑道:“怎得了?”
葉輕末擺擺手,笑道:“沒甚麼事,剛纔去寰王府想要見那寰王一面,沒想到卻被他家的管家給戲弄了一番。”
慕暄挑眉,這慕修府中是人才濟濟他向來知道,不過他一直是以爲那羣人都跟慕修一般無趣冷漠,沒想到還有如此惡趣味,他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遞給葉輕末,道:“這是不久前一女子送來的信,那女子帶着面紗,瞧不出面容,不過我倒是覺着有幾分熟悉。”
葉輕末微微訝異,轉而伸手去接過那封信,信封上邊什麼都沒有寫,他拆開來看到裡邊的內容,是立時明白這是蘇璃寫給他的信。
只是蘇璃並沒有與他明說到底要他做什麼,只是說慕暄如果想要登上帝位很簡單,可是要取信於民卻是很難,很久之前慕奚倒是爲此做過一些事情,此時卻是正好爲慕暄來奠定威望與民心。
葉輕末想要推慕暄坐上帝位,然後他也沒有打算回幽州去。
其實很久之前他還是對這個皇帝之位有那麼一點渴望的,不過後來見識的事,見識的人越來越多,也就想的越多,他仔細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更喜歡無拘無束一些的生活,而且一個隱間就夠他忙的了,如何再去管理國家大事?
慕暄雖也是閒雲野鶴,但是他心懷天下,一定會是一個好帝王。
慕子忱走之前也曾想過如此,他是默許了慕暄,也正是如此,葉輕末纔會更加毫無顧忌得忽悠慕暄來當皇帝,已經知道慕子忱就是在他年幼時遇到的那個人,他對之的眼光是極爲相信。
慕暄見葉輕末看了信之後就是有些神情恍惚,不覺道:“這信上說了什麼?”
葉輕末回神看着慕暄笑笑,道:“這是蘇璃寫的信,她叫我們先暫時等一等,四方城無主多日,而如今的皇子卻只剩下你跟慕奚,慕奚倉皇逃離也不知道去了哪裡,他在暗,我們在明,總得等一個好時機。”
聽得蘇璃的名字,慕暄一怔,他對於蘇璃的映像,還停留在很久之前,那個還是青竹郡主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年紀雖小,身上卻總有一種極爲特殊的力量,不過聽說後來因爲蘇城的事情,她也被關進牢中,後逃出,跳進明江自盡。
原來她沒有死,那麼慕暄就很難不把這段時間四方城發生的事情與她聯繫在一起。
不過他並未多說甚麼,這小姑娘很不簡單,但是好在他們現在並不是站在對立。
倒是他的那個二哥,尚且不知所蹤的斂王慕奚,是危險得很那。
陵玥在廚房中做菜,而陵冰抱着劍坐在門口看他,其實很久之前的時候,兩個人也經常是這樣,不過還要再加上一個陵雙,他們三人自小就是都跟着慕修,感情是最深的,而且他們三個人之間雖並沒有甚麼血緣關係,卻因多年的共患難而生出情誼。
只是現在陵雙已經死了,只剩下他們兩個,就連慕修也即將離去,陵冰一下子有些接受不能,她坐在門口沉默許久,終於還是擡頭看着陵玥:“玥哥。”
陵玥正在給手中的魚剔除鱗片,突的聽陵冰喚他,不覺一怔,扭頭看她:“怎麼了?”
似乎在陵冰長大之後就很少聽到陵冰這樣叫他了。
陵冰聲音有細微顫抖:“我想大哥了。”
陵玥不覺停下手中的動作,他也沉默下來。
陵雙比他們兩個大得多,而且陵雙的家世好像也很複雜,不過他從來沒有說過,他們見他不想提也就從來不問,而陵玥他總覺得每每見到陵雙,雖然他總是笑着彷彿甚麼煩惱都沒有,卻知道他心中裝着的事情比誰都多,很多次外出任務,他都能感覺到陵雙在拼命,有時候不把他自己的命當回事。
而這一切,在那個名喚淺一的姑娘出現之後,似乎有所改觀,向來不惜命也要完美將任務完成的陵雙,竟然也會在危機關頭有了片刻猶豫,會選擇稍微安全一點的方法。
因爲他想留着自己的命回來去見那女子。
當初淺一的身份暴露逃離之時,正是陵雙前去阻攔,沒想到沒有阻攔下來,他自己反而受了重傷,這一點令得陵玥陵冰十分驚訝,直到很久之後他們似乎纔有所瞭解,可是在這件事情上他們卻甚麼都不能做。
直到最後,陵雙也是爲了那女子而死,陵冰當時偷偷跟她說,要她出去後叫大家不要爲難淺一姑娘,他心中是暢快的,他明明可以選擇生,卻甘願死亡。
良久,陵玥聲線也有些微微顫抖,他深呼吸一口,又開始繼續手中的活:“大哥很好,我也想他了,不過他只不過先走一步,我們總會再見。”
陵冰眼眶微紅,抱緊了手中的劍,輕輕閉上眼,而那柄劍劍鞘上邊刻着一個小小的“雙”字,那是陵雙慣用的佩劍,但是當日去見淺一的時候,他把這柄劍放在房中沒有拿去。
而想着陵雙的人,不止他們兩個。
月霖霖當初回到月宮中後,心境久久不能平復,她反覆告訴自己那只是因爲她覺得這男子十分癡情,而並不是她真的喜歡上了那個男子,她不會真的愛上人,尤其那人還是一個凡人,怎麼可能?
白宴之跟着她回到月宮中,在這靈氣充裕的地方,他恢復得很快,之前被宮邀抽去的那部分妖力也慢慢恢復回來,他一直以爲宮邀是想要殺他,沒想到他抽去的那部分妖力,竟是成就了白宴之。
之前事情多,他一直沒有機會去跟蘇璃討要那徹心丹,也導致他的修爲一直不能進步,反而還有些許遭到反噬的前兆,因爲當初青攸的事情,他消耗太大,弊端到了很久之後才慢慢顯現出來。
宮邀抽去的那部分妖力,白宴之後來才驚奇得發現,那似乎就是自己體內極爲不純淨的妖力,那股妖力佔據了自己修爲的很大一部分,宮邀是直接蠻橫得全部抽去,他體內就只剩下純淨的妖力,只需要慢慢修煉就好。
只是白宴之不清楚爲什麼宮邀要幫他。
難道是因爲他一體兩魂的身軀?
白宴之不明白,不過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待在這月宮中。
青攸體內還有一個不知道到底是個甚麼情況的東西潛伏着,自己得趕緊找到她的轉世,去好好守着,等到百年之後的那次團聚,他想自己到那時總是有能力保護她了。
月宮中十分清冷,往日裡基本只有月霖霖一人,還有她養着的一隻小兔子,那小兔子極通靈,白宴之覺得她的修爲比自己要高,不過卻從未見過她化形,不知道是還不能化形,還是不願意化形。
那小兔子見月霖霖這幾日情緒很不穩定,很有經驗得把白宴之拉出來,叫他不要去打擾主人,白宴之自然不會去自討沒趣,此番算是月霖霖救了他,他離去之前,怎麼也要報了這恩情。
哪知那小兔子卻是嗤笑道:“主人她何須甚麼報恩,她甚麼都不缺。”
這一點白宴之倒是沒有想到。
而那小兔子則是想了片刻,道:“不過我有件事情要你幫忙,你不如幫我,也算的上是幫了主人了。”
白宴之驚訝擡頭:“哦?”
那小兔子道:“我很久之前曾去過一次人界,那時是我初次化形,主人本是叫我去人界尋一樣東西,但是人界太好玩了,我貪玩就給耽誤了,而那時候正好留宿在一家人的屋中,那家只有一個老婦人,她說她女兒去城中賣茶葉,還沒有回來。”
“但是後來開始下大雨,還打雷,我說她女兒應該會在別處借住一晚,不會回來,要她先回去,誰知她說她女兒脾氣倔得很,我就說我去幫她找,她那般大的年紀在外邊淋雨病了可怎麼辦?”
白宴之驚訝道:“你除了貪玩一些,沒做錯什麼啊?”
那兔子瞪了他一眼,道:“若是就此也就算了,我看雨大,就沒有想去找她女兒,私自用術法窺探了她女兒的容貌,使仙術化形回去見她,哪知卻是見到屋中多了幾個男子,那幾個男子凶神惡煞,似是要逼迫那婦人將她女兒嫁給他,那婦人自然不肯,哪知那男子就是命人對她拳打腳踢。”
“我自然看不下去,衝進去叫他們住手,那男子見了我,立時笑了要來抱我,我當然要躲開,雖然不許對凡人使用仙法,但是保護自己我還是做得到的,我叫他們不要欺負那婦人,假意答應與他們一起走,結果沒想到我剛與那男子出了門,裡邊就傳來那婦人的大喊,隨即就是一聲悶響。”
白宴之聽得“啊”了一聲。
兔子繼續道:“我就回去看,卻是那婦人倒在地上,腦袋上留了許多血,雖然還有一口氣,可是卻也離死不遠,明明我已經答應跟那男子離去,爲何他們還是要殺了那婦人?我想不明白,只覺得那堆人可惡極了,頓時一個控制不住,使了仙法要那幾人自相殘殺。”
白宴之道:“莫非當初你就是觸犯了天道,纔會到現在都不能化形的?”
那兔子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白宴之:“......”
那兔子也沒有理白宴之,而是繼續道:“當時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幾個人已經死了,而那婦人卻還有一口氣在,她見我使了仙法,就知道我不是她女兒,她要我幫她把她身上的傷口掩藏,搬到一旁的椅子上,要假裝做不是被人打死的模樣。”
“我當時也不懂她爲何要這樣做,卻也照着做了,還把那幾個人的屍體處理掉,而那時天罰開始逐漸顯現,我承受不住,就是趕緊離去,沒跑多遠就是現了原型,天空劫雷就直接是劈下來,那叫一個激烈。”
“若不是主人,我可能就不止是無法化形,而是直接就被劈得魂飛魄散了。”
白宴之道:“也算的是你運氣好。”
那兔子心有餘悸得點了點頭,她擡頭看那白宴之:“不過後來我專門去問了其他的人,才知道那婦人的女兒第二天早上就回去了,還帶着一個富家公子,哪知回去就看見她母親死去,那母女兩個相依爲命許久,是因我的緣故,她母親才死了。”
白宴之心想這其實也不能怪你,若你不回去,那男子就能放過那老婦人嗎,不過卻沒有明說,只是道:“所以你打算?”
那兔子還沒說話,月霖霖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她偷偷去問了那司命的仙尊,得知了後來那女子的身,知道她現在即將面臨一場極大的劫難,糰子想要幫她度過這一劫難。”
白宴之轉身看去,卻見月霖霖面色頗是有些憔悴,想來還是沒有走出那心中困圍,他又低頭看看那小兔子:“可是你要我怎麼幫你?”
那糰子道:“我只知道那女子即將經歷的劫難與一人有關,不過那人我對付不了,你倒是可能會有辦法。”
白宴之驚訝道:“我?”
月霖霖道:“是蘇璃。”
竟是蘇璃?
白宴之更加困惑,既是蘇璃,那麼那女子究竟是誰?
莫歡歡也不知道看了慕奚多久,自己突然又開始頭痛,又不想吵醒慕奚,就硬生生忍着,後來就是暈了過去,再醒來之時,只是瞧見慕奚抱着她靠牆坐着,微微擡頭看着天際,她才曉得此刻天黑了,他們兩個是在一間小破屋子裡,透過殘破的窗戶,能瞧見外邊的天空。
感覺到懷中人的動靜,慕奚立刻回神,低頭道:“你怎麼樣,頭還疼嗎?”
聽得慕奚溫柔的聲音,莫歡歡不知爲何鼻頭一酸,極力剋制着落淚的衝動,她輕輕道:“我很好,不用擔心我。”
她知道現在慕奚已經甚麼都沒有了,她清楚記得在慕奚離開前,不知道匆匆交代了莫斐甚麼事情,只記得那個時候莫斐面上全是震驚,而慕奚臉上則是可怕的冷靜,還有......些許瘋狂。
莫歡歡突然道:“我們回去罷?離開四方城......”
慕奚看着莫歡歡,一怔,他苦笑道:“歡歡,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你知道嗎,我已經回不去了,現在都太遲了。”
他挺後悔的,自己當初爲什麼要鬼迷心竅,要回這四方城,爭奪這所謂的皇位,自己最後落得這般下場也就算了,還把莫歡歡也搭了進來。
慕奚不會傻到還認不出莫歡歡體內的毒是秦鶴下的,他也從來不知道自己一向交心認爲對方足以信任的人,會是一個斷袖,如此也就算了,還是個瘋子,差點害得莫歡歡因此喪命,當初看到秦鶴對莫歡歡說的那些話的時候,他就後悔了。
他不知道原本堅不可摧的情誼,前一刻還在討論如何走下一步,下一刻就看見他拿着尖刀撲向自己最愛的人,秦鶴告訴他,葉輕末是幽州的人,也是隱間的宗主,而慕暄跟葉輕末二人是識得的。
還有,慕暄不知道用甚麼法子逃離了跟蹤,也不知道用甚麼法子進了城,但是他已經跟葉輕末遇到了,再想殺他,難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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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連串的消息頓時叫慕奚腦海中一片空白,他還沒有想出一個合適的對策,第二天就是看到莫歡歡空蕩蕩的屋子,前去找她的時候又看到全身是傷的秦鶴瘋了一般胡言亂語,還想要殺掉莫歡歡。
如果說突然又蹦出來一個葉輕末和慕暄,那麼慕奚最大的倚仗,也就是秦鶴了。
但是秦鶴偏偏......
莫歡歡伸手抓住他:“爲什麼回不去了?爲什麼遲了?我們想走難道還走不了嗎?”
慕奚抱緊了莫歡歡,低低道:“我二哥與幽州一個極神秘的人勾結在一起,我以前從不知道這個人,根本沒有甚麼針對他的法子,原本有秦鶴在,還可一搏,而現在......”
莫歡歡怔怔看着他。
慕奚道:“之前在四方城外所做的一切,我已經把臉撕破了,二哥想必不會放過我,如今這城中就只剩下他和我,他要想安安心心做皇帝,必然先要除去我,我想走必然是不可能的。”
他頗是歉意得看了莫歡歡一眼:“其實歡歡,我後悔了,我很想回到以前我們不在四方城中的怯意生活,我知道你來到四方城之後一點也不快樂,我也知道我做了很多事情你都不喜歡,所以我一直小心翼翼瞞着你不叫你知道。”
伴隨着一聲長長的嘆息,慕奚輕聲道:“流民巷的那病情現在也不受我控制了,你身上的毒我也沒有辦法,但是府中有一顆玲瓏參,雖不知道能不能解毒,但是起碼可以延年益壽,等你好一些,我將你送出城去,你要記得吃了那顆玲瓏參。”
“雖然這麼說很不地道,但是我一點也不後悔當初將你帶回王府,娶你爲妻,我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你,我想要給你世上最好的東西,可是你沒有甚麼想要的東西,是我無能。如今的一切是我咎由自取,你被我拖累至今,我不祈求你的原諒。”
莫歡歡瞪大雙眼看着他:“你把我送出城去?”
慕奚點點頭:“我在城中還是認識一些人的,他們可以幫我把你送出去,二哥一向是個寬宏大量的人,他雖對我不會手軟,但是絕不會爲難你,你可以平安出城,放心,我在我們原來的家中留下了不少財富,你可以很富裕得過完剩下的日子。”
他挑眉:“啊,若是那玲瓏參效用奇佳,能使你身上的毒完全解除的話,我在家中還留下了一封休書,你若是有了更喜歡的人,若是那人也對你好,你可以與另外的人生活,儘早忘記我會好一些。”
“你在說什麼?!”莫歡歡打斷慕奚的話,她眼眶裡的淚終於留下來,她看着慕奚,道:“你說這些......你說這些......那你怎麼辦?”
慕奚笑笑:“我當然是留下來,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去做。”
莫歡歡道:“你以爲一句簡單的忘記跟對不起就能輕易打發了我嗎?”
慕奚一怔,隨即低頭道:“是我對不住你。”
可是他還能怎麼辦?他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他心中一萬個不願意,他也想跟自己心愛的人一起好好活着,可事實就是不能,現在他能做的,就是將莫歡歡推出去,由他一個人來承擔。
如果世上的人都能早早悔過,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悲劇發生,而這個道理,慕奚也是在現在才明白,放在以前,他只會當這話是一個笑話。
莫歡歡還想說甚麼,腰間卻是一緊,面前男子是欺身吻過來,她猛然怔住,身子不停顫抖,恍惚間,她感覺到慕奚似乎用舌頭推了甚麼東西過來,而她下意識就吞了下去。
聯想到之前慕奚所說的話,莫歡歡心道不好,意識卻是越來越模糊。
在完全睡過去之前,她感覺到自己臉頰上沾染了一點冰涼,還有他終於放開自己,湊在她耳邊輕輕道:“忘記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