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其遠登上直升機,看到坐在機長位置的飛行員時,有些詫異,是寧南。
寧南只是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許其遠在副駕座上,心情複雜。以前在軍校,有人小心翼翼地問過他,爲什麼寧願放棄前程去見一個女孩子。
大家都把他描述成一個爲愛放棄前程的癡情種,只有他自己知道,沒有那麼偉大,只是前程和宋嘉寧擺在一起時,太渺小了。
沒有宋嘉寧,不管他擁有什麼,都不會想要分享。
那種孤獨感,在遇到宋嘉寧以前,是他生活的主旋律,可是有了宋嘉寧,他一點都不想再回到那種生活了。
他愛宋嘉寧。
她給了他悲傷或喜悅的力量。
宋嘉寧說,他們的生活並非只有對方,他沒有反駁。
是因爲他太清楚,他生活的點點滴滴,都有她的影子。
S市不遠,已經有警察在降落地接應。
許其遠面容沉靜,轉身對寧南道謝。
寧南知道許其遠心焦,微微一笑說道:“我爸常說咱們這一輩,沒人能比得上你。不要讓大家失望。”
許其遠點頭。
爲首的警察看到許其遠,心中暗自詫異不已。歹徒要見的人竟然是個如此俊逸的年輕人。迷彩作訓服穿在這個年輕的少校身上,是他從沒有見過的帥氣,卻又意外的沉穩。
許其遠心裡跟燒了火似的難受,宋嘉寧就在這破爛不堪的廢舊廠房裡。
“你好,同志。”警察和許其遠握手,簡單介紹了情況。
這種綁架案,牽扯到軍隊,他們警局也是第一次遇到。其實在許其遠到來之前,特警已經基本到位,卻只能原地待命。
許其遠緊繃着臉,從警察手裡拿過擴音器,對着樓上喊:“你要見的人已經來了。”
歹徒當然知道他來了。
他憋着一股怨氣等了五年
,雖說見到許其遠的次數屈指可數,能找到動手報仇的時機更是幾乎沒有。
但是他畢竟等到了。
歹徒躲在柱子後,恨恨望着許其遠。
“我說過,他奪走我的愛人和一切,我一定要讓他嚐嚐這種切膚之痛。”歹徒突然惡狠狠地盯着宋嘉寧說。
宋嘉寧醒了,她知道,許其遠一定會來。
但這並非她所願。
“我想知道,你找我的原因。”許其遠聲音平靜的不可思議。
歹徒哈哈大笑,聲音竟夾了悲憤:“許其遠,五年前在藏南,你竟然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悲慟是掩蓋不住的。
饒是宋嘉寧,也感覺到了。
樓下一片寂靜沉默。
許其遠記得。
他記得很清楚。
那是宋嘉寧離開之後,他的又一個噩夢。
他殺了一個姑娘。
藏滇南的邊境處,一直以來都是毒販子們的活躍地區,更有世代生存在那片地區的人們參與到犯罪集團的走私販運之中。
海拔高的地方,接近天堂的地方,並不只有純淨。
那位姑娘,就是毒品販子。
許其遠爲了救一個戰士,準確無比地朝着那個姑娘開了槍,一槍致命。
後來有領路的鄉親說,這姑娘再有兩天就要嫁人了。
很清秀的一個姑娘,走的時候很安詳,她託許其遠將一個香囊交給她的未婚夫。
在那一瞬間,看着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許其遠無能爲力。雖說堅信他的選擇是正確的,可惻隱之心,在看到香囊的時候,還是動了。
因爲他想到了宋嘉寧。
所以任務結束後,許其遠去找到了姑娘的未婚夫,將香囊還給了他。
姑娘的未婚夫,未曾料到心愛的人是毒販,更未曾料到才一天不見的新娘,這輩子也見不到了。
生離死別,世人最難消受。
綁匪就是那個姑娘的未婚夫。
他來找許其遠報仇。
許其遠明白了。
宋嘉寧並不知道歹徒所指的事情,可是她就是沒由來的心慌了。
許其遠的聲音似乎是從另一個國度傳來一樣:“用我換她。”
宋嘉寧咯噔一下,這纔是她最擔心的。
恐怕也是歹徒用她做人質的原因。
“許其遠!我不許你這樣做!你聽到沒有!”宋嘉寧幾乎用盡全身力氣吼了出來。
絕對不能!
怎麼能用許其遠換她……
許其遠頓了一下,話卻是對歹徒重複的:“用我換她。”
質問過許其遠之後就保持沉默的歹徒開口說話:“你先上來。”
許其遠沒有猶豫就將擴音器扔給一旁的警察,朝着工廠樓道口走去。
爲首的警察傻眼,回過神來趕緊攔住許其遠:“同志,歹徒持有槍械,況且裡邊的情況我們並不清楚,還是先……”
“對不起。”許其遠沒有時間對警察解釋,他只想快一點看到宋嘉寧安全。
爲首的警察搖頭:“同志,請你配合……”
“一切後果,我自己負責。”許其遠面色已然不復平靜,神情已經凝重起來。
警察堅持:“挑幾個特警,和你一起上去。”不是他不考慮人質的安全,若是許其遠出了任何事情,他們也負擔不起這個責任。
許其遠就是不鬆口,堅持要一個人上去。
歹徒已經在樓上威脅許其遠,不能攜帶任何武器。
爲首的警察臉色一變,這個工廠四周沒有屏蔽物,附近也沒有制高點,加上歹徒始終不露面,特警很難尋找到最佳狙擊點。
可歹徒下了最後通牒,只留給許其遠三分鐘的時間,他不得不妥協,讓許其遠一個人赤手空拳地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