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徵衍已經有三天沒有到莫氏來,駱箏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只得找上了楚笑信。
“笑信,你知不知道徵衍最近去哪裡了?”駱箏問道。
“他?”楚笑信道,“去找人喝茶了。”
“找誰喝茶?”駱箏好奇困惑。
“這我可不知道。”楚笑信道。
“就算是找人喝茶,也不用三天不出現吧?”駱箏狐疑,莫徵衍三天不出現,雖然說公司依舊井井有條,但是這還是讓人會擔心。
“這個人,對徵衍而言,看來很重要,你說是麼,駱箏?”楚笑信問道。
“女人?”駱箏徑自揣測,都覺得不可能,“是男人?是徵衍看中了那個有能力的人,想要去招安?可是現在已經第四天了!劉備請諸葛亮,也不過是三顧茅廬!”
“這一次,誰是劉備,誰是諸葛亮,還不知道呢。”楚笑信笑着一句,駱箏更是陷入了迷霧裡。
……
第四天,莫先生又來到了君再來茶樓。
只是今天,比起昨天來,遲了一個小時。
“莫先生,今天還以爲您有事不來了呢。”女服務生笑道。
“稍稍耽擱了一下。”莫徵衍微笑道。
前三天的每日到來,讓茶樓的人都認識了他。這位風度翩翩的貴公子,儀態修養極好。茶樓裡的老闆本就是讓女服務生們私下豔羨愛慕的對象,眼下又來了一位,真是極品的養眼。
只是,他爲什麼每天都要來呢?
而老闆爲什麼始終都不肯見他呢?
第四天的夜裡,深夜十點打烊,經理再來提醒莫先生,“真是抱歉,莫先生,我們要打烊了。”
“好。”莫徵衍微笑,依舊是買單結賬,提前預付了明天的賬單。
莫先生是茶樓今日的最後一位客人,他一走,店員們也紛紛收拾清理下班回去。
茶樓裡亮着的燈漸漸暗了下來,直到最後一盞燈也關了,茶樓真的打烊了。
十一點,遠處的街道上還有車輛來來往往,但是這一處卻是沒有了人煙。
十二點,街道上的車輛都少了,更是看不到路人。
十二點十分,原本已經關店的茶樓裡,卻是有人走了出來。
前方一個男人先行出來開了門,那是茶樓的經理,而後方還有一個男人也出來了。十月秋日,夜裡已經涼了,男人一件黑色長款風衣,在夜色裡一道高大的身影。
“老闆,天黑,您小心……”那經理在前方叮嚀,帶着路走。
男人的步伐不疾不徐,他的眸光亦是望着前方,只是忽然,他的步伐一緩,而後停住了。只因爲他的視線定格,彷彿是瞧見了什麼。
“老闆?”那經理喊了一聲,他不知他在瞧什麼,回頭一望,卻是看見那圍牆後邊,竟是不知在何時走出了一個人來!
那身影頎長而挺拔,夜色深黑,月光黯淡,浮雲掠了過去,這纔打亮在面前靠牆而立的男人身上。
一身的西服,黑白相間,清清楚楚,他一張臉龐揹着月光,卻是看不清楚面容。只是那一雙眼睛,在黑夜的混沌裡,卻是透着一抹精光。
“老闆……是莫先生!”經理走近一步,一下認出了他!
男人也復又慢慢上前,他也是迎了他。
“莫先生,您不是早就回去了嗎?您怎麼還在這裡?”經理詢問。東央斤才。
“是走了,不過又回來了。”莫徵衍微笑,“我有一件東西,想要送給你們老闆,又怕他太忙了,沒有時間見我,所以只能等在這裡。”
經理笑了笑,他望向老闆。
“唐老闆,您好,不知道你現在還忙不忙?”莫徵衍微笑問道,望向了他。
“莫先生客氣了,這麼等在這裡,讓我真是心裡不安。”唐韓琛亦是笑着應道,“不過,今天已經太晚了,莫先生想要邀我喝茶,來日方長。”
唐韓琛這話裡的意思明白,哪怕是等到了深夜凌晨,他也是不想和他會這一面。
“改天也沒有關係,不過這件東西,想要送給唐老闆,就是不知道唐老闆有沒有興趣。”莫徵衍卻是絲毫不在意他的拒絕,他只是溫聲笑說。
忽而,他從後方取了一件東西出來!
那卻是讓唐韓琛眼眸一凝!
那是在圍牆另一側,他將那東西靠着路邊而放,只怪天色太黑,所以根本就瞧不清楚。
卻是瞧見莫徵衍的手中,那是一個四方形的盒子,用油紙層層包裹着,四邊的角還用泡沫墊墊好,包裝很是嚴實精細。卻是不知道里面是什麼,只是不厚實也不大,就這麼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
經理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看了看,心裡揣測着,那彷彿應該是一幅畫?
莫徵衍不再言語,只是沉默靜候,卻是這樣的奪定。
唐韓琛注視着那四方的盒子,良久之後,他的視線對上了莫徵衍,兩個男人四目相對,不似敵人,卻也不似友人。沉默中,唐韓琛道,“經理,把店門打開,莫先生請我喝杯茶。”
“是。”經理趕忙應聲。
莫徵衍微笑向前。
經理可是個明白人,他趕忙將他們迎到了先前莫先生每日都到來所坐的包間裡。員工早就下班了,已經沒有了人在旁伺候,唐韓琛道,“你先回去吧,這裡我們自己來。”
經理笑着告退,唐韓琛道,“雖然今天是你請我喝茶,不過我是這家茶樓的老闆,也是應該我爲莫先生你沏茶。”
“那我真是榮幸,恭敬不如從命了。”莫徵衍應道。
身爲一家茶樓的老闆,唐韓琛的茶藝那自然是不在話下的,他熟練的動作,每一步都是緩慢有致。只是這沏茶的過程裡,他緩緩開了口,“莫先生是大忙人,這幾天怎麼會這麼有空,來我這裡做客,還這麼清閒,要請我喝茶。”
“唐老闆,事出必然是有因,有人會來,當然也是有原因。”莫徵衍道。
“我還真是不知道是因爲什麼,畢竟我和莫先生之間,好像沒有太多的交情。”唐韓琛正在燙杯,他低聲道。
“我有個弟弟,叫莫語謙,他是令弟妻子的弟弟,算起來我和唐老闆,我們也應該是遠親了。”莫徵衍道。
“這個遠親,可是扯的有些遠了,不過也是。”唐韓琛倒是有一絲愕然,這位莫大少竟然能在此刻如此攀親戚,素聞莫家大少一向與人交好,此刻真倒是領會了。
“更何況,我的妻子,曾經在唐老闆的手下就職,是唐老闆一手栽培,這份情誼難得。所以,我們既是遠親,也應該是朋友,你說是麼,韓總?”莫徵衍又是笑說,卻也是驟然之間拉開了這一層薄紗,將關係透露。
“莫總,沒有想到你竟然敢娶她。”唐韓琛放下了燙好的茶杯,擡眸看着他。
“韓總說笑了,爲什麼不敢?”莫徵衍問道。
“莫總身在港城,又怎麼會不知道,七月在我手下的時候做了什麼?她背信忘義,當衆揭發了我,後來落得人人喊打的處境,差點在港城混不下去。”唐韓琛笑道,“我早就跟她說了,她不會有好下場,她偏偏說這不可能,說要在港城混給我瞧。”
“莫總,你說這還有什麼好瞧的?”唐韓琛一邊問着,一邊將茶壺煮沸,“誰見了她,都不會相信她,連我都不相信。”
“事發之後,我跟她打賭,她檢舉揭發我,一定會被公司容不下,被唐總容不下,我那弟弟最不能接受背叛者,他一定不會放任斬草除根將她逐出五洲!果然,我一下馬,她也沒有好結果。我又跟她賭,她一定會撐不下去,最後會走人,現在你是來告訴我,她要走人了嗎?”包間裡有水汽瀰漫散開,唐韓琛定睛說道。
“別人相不相信她,和我又有什麼關係,七月更是無所謂。”莫徵衍的聲音幽幽響起。
“聽莫總的話,莫總是相信她的?”那水汽越來越多,唐韓琛的眸光卻也越來越鋒利,他突然說道,“如果莫總相信,那麼你今天爲什麼還會坐在這裡,邀我來喝這一杯茶!”
茶壺已然就要煮開,噗嗤噗嗤着聲音,在這包間裡迴響而起,連帶莫徵衍的聲音也靜靜迴響,“我來邀韓總喝這一杯茶,只是想來證實一件事情。”
“哦?又是什麼事?”唐韓琛笑問,眼眸緊眯。
“請問韓總,港城商界,人人都說她宋七月是個忘恩負義的背叛者,是嗎!”莫徵衍忽然問道。
“是。”唐韓琛回答。
“再請問韓總,今年四月,宋七月被請進了董事會,當着所有人的面親自指正檢舉了你,是不是!”他又是問道。
“是。”
“她所檢舉的一切,都是事實,並非虛假捏造,也不是故意所爲,這又是不是!”
“是。”
“在她要去檢舉揭發之前,這件事情,不是她提議,而是有人授意!”莫徵衍的問話一聲比一聲厲害,一聲比一聲凝重,那茶壺幾乎都要煮沸,房間裡的霧氣散了一室,全都環繞開,但是他的眸光卻事清澄,像是要撥開這層大霧!
“那一天!授意她在董事會揭發韓總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唐韓琛你本人!”忽然下一秒,莫徵衍開了口,卻不再是質問,而是定論!
噗嗤噗嗤----茶蓋都在沸騰,兩個男人各自而坐,在這凌晨,黎明尚未到來,拂曉還未浸透的時候,一切都像是一場控訴,爲誰而起的控訴,論證着誰的罪行,到底是否犯了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