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這些話由宋連衡的口中轉告而知,卻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宋七月只能笑了一聲,“哈,我想這也許是他在開玩笑。”
“他可不像是一個會開玩笑的人。”宋連衡解開袖子,精細的動作。
“再正經的人,也會想要開玩笑吧。”
“誰會拿婚事來取笑?”他已經將釦子全都解開,袖子稍稍挽起,他走向一旁的櫃子。
那裡是一張小吧檯,被改造成可以煮茶喝咖啡的位置。
宋連衡喜歡自己烹煮茶水,他將水壺裡盛滿了水,而後放在器皿上煮開。
宋七月卻是道,“大哥,你可別忘記了,之前也是他說過的話。”
她可沒忘記,莫徵衍之前當着宋家人的面拒絕了她。
他說:恐怕,七月是進不了莫家的門。
而理由是:莫家不會認可一個當公關的兒媳婦。
“我記得。”宋連衡轉身,他往吧檯的高腳椅上一坐,側對着她。
“那麼你還會相信?”宋七月道,“他的意思,也許是說不定,要跟我玩玩,再做他的情人?”
“畢竟我以前也不是沒做過。”宋七月微笑。
宋七月不知道宋連衡是否他們早先就在一起過,但是先前爲了海遂的項目,他可是主動讓她接近莫先生。
這一樁,宋連衡是知情的。
情人這個用詞,讓宋連衡皺眉,他強調道,“你和他在一起,你們是在談戀愛。”
“是,我們在談戀愛。”宋七月也不和他爭辯。
她換了種說法,“但是,這是一段不被家人認可的戀愛。”
於此,宋連衡默認了。
“他現在回過頭來又說只要我點頭,說的好像是他等着我一樣,不覺得好笑?”宋七月又是道。
“再來,大哥,商人說話有幾分可信呢。”
“該不會你認爲他開了口,用那一筆匯謄海遂項目的工程資金作見面禮,所以你就覺得他是真心的吧?”
她不急不躁,瞧着他道。
“七月,一個商人能夠成功,是因爲他將就誠信。”宋連衡道,“我想這一點,你也清楚。”
“爺爺還在世的時候,就一直這樣訓誡我們,一定要守信。”
“你不也是這麼遵循的?”
宋連衡搬出了送老太爺來,宋七月沉默。
外公爲人守信,無論是個人人品還是在商場上,都受人尊敬。
“他既然能夠許下這番話,那麼他就會做到,更何況,他的身份是莫氏總經理。”宋連衡溫聲道。
“不過,”宋連衡凝眸,“這一次,如果他只是像你說的,還是隻想要和你談戀愛,那麼我不會認可。”
“哎,大哥,你直接說做他的情人就得了,聽着怪拗口的。”宋七月無奈。
此時,水煮開了,宋連衡起身去沏茶,“你非要這麼把自己這麼定義?”
“這也沒什麼,反正我和他也沒公開過,除了在你們面前。”宋七月抱着毯子道。
“現在這個年代,談戀愛沒公開不就是等於地下情人。”
“其實,我也沒後悔,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對我也不壞。”
宋七月說的倒是真的。
那段日子在一起,莫徵衍對她十分大方,而且很溫柔體貼。
只是可惜,那份溫柔都不過是過眼雲煙,不能貪戀。
宋七月看着他沏茶,又是詢問,“那麼現在,就算他說的是真的,你聽完他這番話後的意見是什麼?”
宋連衡將茶沏好,端着茶托走過來,放在了茶几上。
端了一杯到她的面前,自己也拿了一杯。
宋七月也是有些渴了,她將那小杯捧在手裡。
宋連衡品了茶,他放下茶杯道,“之前在東廳,我曾經當着爺爺,當着宋家列祖列宗說過。”
宋七月聽着,她心裡一緊。
“我更是對着小姑姑許諾了。”宋連衡緩緩道,“上一次是我的錯,但是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以後不會再這樣。”
“我不會再讓你重蹈覆轍!”宋連衡如誓言一般,注視着她說。
他說的徹底,也是堅決,此刻面對着他,任何一個人都無法不信服。
宋七月道,“所以,你不暫時我當一個沒名沒分的,但是如果莫徵衍願意娶我,你心裡邊還是同意的。”
宋七月也是明白人,她已經清楚了宋連衡的意思。
宋連衡道,“他是一個不錯的人選,而且,你曾經和他在一起過。”
“如果我拒絕呢?”宋七月擰眉問道。
“我絕對不會勉強你。”宋連衡回道。
“你可以選康子文,或者任何一個男孩子,你喜歡的,喜歡你的,都可以。”
“我不會干涉你。”
他說的很是爽快,爽快到了讓宋七月感到不安寧。
她握着茶杯,沉思着又是道,“我今天在這裡等你,是我想問你一件事。”
“你說。”
宋七月終於將今夜等待的疑慮問出,“如果我不打算結婚。”
“既不打算嫁給康子文,也沒興趣嫁給莫徵衍,那麼你又打算怎麼辦?”
她凝聲詢問,頓了頓又道,“不,是宋氏,匯謄又要怎麼辦?”
宋連衡明日就要出國,在這個緊要關頭,何時歸來不知。
她必須要問清楚狀況。
而且,她更有擔心的地方。
宋連衡又倒了杯茶水,他將茶壺放下,像是落實了一般,“向晚和蘇赫,已經有口頭婚約,她已經不能了。”
那麼,還有誰?
宋七月眼中一定,只有宋瑾之了?
“你有你的想法,不願意也沒什麼。”
宋連衡幽幽說着,終於說出了最後一人來,“現在,只有瑾之了。”
“瑾之還在念書,怎麼能結婚!”宋七月第一個不滿!
“雖然是在念書,不過可以先訂婚,你還記得白家的女兒白露嗎。”宋連衡報出一個女孩兒的名字來。
宋七月凝眉一想,“小時候,我們經常一起玩。”
年少時候,他們一起玩鬧,白露和宋瑾之的年紀相仿,也走的最近。
白露幼時就貌美,只不過性子驕傲。
當時他們還曾開過玩笑,不如讓他們長大了以後成一對,那更是好。
“白露喜歡瑾之,大家都知道。”宋連衡道。
而白家也是富甲一方,一大家族!
宋七月的聲音冷了幾分,“所以,定不下我的婚事,那就只能定瑾之的婚事了?”
“大哥,你不是不知道,葉伯伯就白露一個女兒。”
“如果瑾之和白露的婚事成了,瑾之就要過繼到白家,成白家人!”
“也不能這麼說。”宋連衡應了,“他總也還是宋家的人,他姓宋。”
白家家世不凡,更可以說是財大氣粗。
白家雖然不是沒有長子立業,但是對白露十分寵愛,不肯讓她下嫁,除非是對方上門。
宋七月冷聲道,“大哥,你這麼做,會傷了瑾之,更會傷了君姨的心!”
“總比宋家倒了好。”宋連衡很是默然,他的聲音低沉,卻是堅決。
“我們從小在宋家長大,沒有宋家,就沒有我們。”
“人在一個環境之內,就要擔當起責任。”
“哪怕這個責任,並不是我想承擔的,可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宋七月緊握住茶杯,那被子緊扣着,她的手指都已經發青,“所以就因爲這樣,就要犧牲瑾之?”
“你現在一定在想,我利用了你們幾個弟妹。”宋連衡道。
“也許你覺得我是隨口說說。”
“但是,七月。”
他輕聲說着,目光依舊沉定,“如果我不是宋氏的當家人,我也會義無反顧。”
宋七月心底是森涼的,卻又有透着一點灼熱,不知道是什麼在交織。
……
家族責任,匯謄興衰,宋氏存亡。
這一切像是一場夢魘,糾纏着宋七月,徹夜無法好眠。
醒來後有些昏沉,宋七月沒有什麼精神。
君姨瞧她無精打采的,便詢問道,“七月,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看你氣色不大好。”
“君姨,我沒事,就是昨天晚上有點沒睡好。”
“是因爲你大舅又催你婚事嗎?你千萬不要太在意,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大舅勉強你。”君姨笑着說。
宋七月抱了抱她,“君姨,你對我最好了。”
“好了,上去再躺一會兒,我煮了枸杞甜湯,拿給你潤一潤。”
“好。”
宋七月往樓上走去,樓梯處,湊巧看見了宋向晚。
她們兩人打了個照面,宋七月朝她笑了笑就過。
誰知道,宋向晚卻跟了上來。
過了樓梯到迴廊裡,宋七月轉身,宋向晚停步。
只見她用一雙憤怒而且不滿的眼眸看着她,那雙麗眸裡帶着無數的情緒,這讓宋七月一怔!
宋七月狐疑,她笑着說,“向晚,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我又沒欠你什麼。”
“宋七月,你是覺得我欠了你是麼!”宋向晚冷聲開口。
宋七月蹙眉,“你又想來跟我說蘇赫了?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我們三個人,誰也不欠誰!”
“你是這樣想的嗎?你心裡根本就覺得是我欠了你,是蘇赫欠了你!”
“如果你非要這麼想,那我也沒辦法。”宋七月已經不想和她再多討論。
宋向晚卻是喝道,“如果你沒有,那你爲什麼要回來,爲什麼不同意和康子文訂婚!”
“爲什麼你要糾纏在蘇赫身邊!讓他搖擺動搖!”宋向晚喝了出來!
宋七月回眸,她望着她道,“就算你不高興我回來,但是這裡總歸也是我的家。”
“我同不同意和康子文訂婚,是我個人的事情。”
“就像你和蘇赫,我無權干涉發表言論。”
“還有,我沒有糾纏他。”
“你說他動搖搖擺,你不如去問他,爲什麼又要來問我?是我讓他動搖搖擺的?”
“向晚,你不要問錯對象了。”
她淡淡的姿態,看着宋向晚,一一回答着她。
宋向晚站在原地,面對宋七月的冷然,她握緊了拳。
“宋七月,你敢說,你心裡沒有他!”
“你敢說,三年後再看見蘇赫,你沒有一點心思一點想法?”
“宋七月,你又敢不敢說,你當年不是因爲蘇赫不要你而離開出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