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七月聽到這句話,她整個人一驚。
就像是一隻刺蝟,被拔了刺一樣,鑽心的疼。
“怎麼會出車禍?君姨現在人怎麼樣?”
“過馬路的時候不小心,被貨車撞了,腦部受損,流了很多血。還在動手術,結果還沒有出來,情況不大好。”宋連衡的聲音從那頭遙遠而又清晰的傳來,卻是震心!
聽着他的訴說,那一幕可怕的畫面,幾乎是在腦海裡描繪而出。
竟是如此的血肉模糊,讓她心底一顫!
“我現在立刻回來!”宋七月不由分說,她趕緊掛了線。
宋七月有些慌亂,她將東西往包裡胡亂塞,而後奔了出去。她推門邵飛辦公室的門,朝着他道,“飛兒,替我訂最快飛海城的機票,我現在要去機場。”
“還有,替我請假,病假!”宋七月撂下這句話就走,邵飛一臉狐疑。
“什麼事情?”邵飛的呼喊聲在身後響起,宋七月顧不上了。
宋七月一路飆車,狂飆至機場。
路上的時候,她收到了邵飛的電話,“機票已經訂好了,一個小時後有一班。”
“好。”
“七月姐,到底什麼事情?”邵飛免不了擔心。
宋七月的聲音不似平常,沒了笑容,她沉聲說,“我大姨出車禍了,在動手術,我要趕回去。”
“我知道了,你放心去吧。”邵飛應聲。
從港城回海城,飛程並不遙遠,飛機升上就千米的高空,宋七月的心也好似盤旋在了那高空之上。
無論如何,也寧靜不了。
下機的時候,已是晚上八點左右。
海城的夜色很是深濃。
宋七月疾步走出甬道,她這邊開了機,就立刻又撥給宋連衡,“我回海城了,在哪家醫院,我現在過來reads;!”
宋連衡道,“我讓司機去接你了,應該在甬道口等着。”
那司機果然就在甬道出口等待,一瞧見她,就認出了她。
“七月小姐,宋總派我來接您。”司機上前道。
宋七月二話不說,便和那人匆忙前往醫院。
又是一個輾轉,往城區而去,終於算是趕到了醫院。
那是海城第一附屬醫院。
車一停下來,宋七月趕忙下了車。
就在醫院的急診大樓大廳處,宋七月看見了宋連衡。
宋連衡生的高大英俊,他站在那裡,燈光打在他的身上顯得分外醒目,惹得周遭的人側目。
但是此刻,宋七月無暇去在意,她的一顆心都在君姨身上!
宋七月衝了過去,等到了宋連衡面前的時候,她的步伐又慢了下來。
她的手卻是抓緊了挎包的肩帶,那樣緊緊的抓住,彷彿這樣就能抓到一絲倚靠,可以讓她不會再這麼慌張,她看着他,宋連衡沒有一絲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來。
難道,難道說……
宋七月動了動脣,她艱澀問道,“君姨怎麼樣?”
其實方纔這一路上,她都不敢給宋連衡打電話,她更不敢再問上一句,君姨的情況如何,手術進展成功與否。因爲她也會害怕,她害怕聽到那可怕的事實,她不想要聽見的事實。
宋連衡沉眸望着她,低聲開口道,“手術結束了,很成功。”
宋七月的心終於踏實,在這句話過後,就像是一顆石頭落地。
“君姨暫時沒事。”宋連衡又補了一句。
“什麼叫暫時沒事?”宋七月又是詢問reads;。
“醫生說,撞到了腦部,需要留院觀察,不知道是不是會有後遺症。”
方纔一瞬的踏實又消散了,宋七月凝眸道,“帶我去病房看君姨。”
宋連衡便帶着宋七月往住院大樓而去,兩人一路走着,他緩緩說道,“君姨現在睡着了。”
住院大樓的高級病房裡,門一推開,只看見裡面有好些人。
大舅和大舅母在,宋向晚也在,宋瑾之在國外唸書他並不在。
宋連衡先走了進去,衆人都回過頭來,他說道,“七月來了。”
在衆人的視線裡,宋七月從後方走了進來,她看見了他們。(. 廣告)
現在,宋家人都聚集在這裡。
病房挺大,也很寬敞,亮着透亮的燈。
宋七月沒有打招呼,她全都顧不上了!
“你大姨在裡面睡着,去看看吧。”反而是大舅開口道。
走過外邊的隔間,宋七月就往裡面那一間走。
視野一開闊,宋七月看見那張大牀上,君姨閉着眼睛躺在那裡。她的臉色慘白,不似平時總是紅潤的,看見她的時候笑的那麼溫柔。此刻的她,穿着醫院的病服,頭上被纏繞了紗布,手背上吊着點滴在輸液。
她安靜的躺在那裡,呼吸緩慢綿長。
宋向晚在牀畔陪伴着她,她扭頭看見她到來,也沒有說話。
宋七月走到她身邊,低頭仔細地看着君姨。
瞧見她還有着呼吸,不是一動不動,她才徹底安心。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卻是聽見外間裡宋連衡讓大舅和大舅母兩人先回去休息,匆忙趕來這裡,又等到了現在,連飯都沒有吃,他們也是累了reads;。而這裡,就交給他們來照看就好。
大舅兩人便起身,大舅母喊道,“向晚,你和媽媽一起回去吧,這裡讓你大哥看着。”
“媽媽,我再陪姑姑一會兒。”
“那你別太晚。”大舅母叮嚀着,兩人走了,宋連衡則是送他們離開。
幾人一走,病房裡更是安靜。
宋七月沉默不語,只是一味看着君姨。
過了一會兒,宋向晚卻是出了聲,“你知道姑姑是怎麼出車禍的嗎。”
“大哥說是過馬路的時候不小心。”宋七月回道。
“姑姑去買東西,買完出來就在過馬路,貨車突然衝出來,司機想要踩剎車,但是剎車失靈了。結果……”宋向晚用簡短的話語說着經過,說到一半,她說不下去了。
又是一陣沉默,宋向晚忽而蹙眉道,“你又知道姑姑去買什麼了嗎。”
“什麼。”她接問。
宋向晚的牙關一緊,“是因爲你!”
宋七月一驚,怎麼會是因爲她?
“因爲你之前跟姑姑說六月會回來,她高興的不行,要去買你愛吃的東西,她說你最愛吃以前老牌子的那家火腿,是因爲你說你想吃!可是那家老店早就拆了,那老闆也早就不做了。她就一家一家的找,每個口味都買回來,買了不知道多少種,最後聽說有一家店的火腿和你愛吃的那家一模一樣。”
“姑姑早上出發的時候,還跟我說,這下可找到了,等你回來就給你一個驚喜。現在倒是好,爲你買一個火腿,就能出車禍,差點就……”宋向晚不敢去想那可怕的可能,她咬住了脣。
宋向晚扭頭,那目光凌厲起來,“宋七月,爲什麼你總是要讓別人爲你擔心爲你受傷?”
“你從小就這樣任性自我,不會理會別人的心情!難道就不能安分一點,懂事一點,讓人不要這樣爲你奔波嗎!”宋向晚一聲聲質問着。
此時,宋連衡回來了,他聽見了宋向晚的斥責,他走到裡間來,“向晚,差不多了,你也回去休息。”
“難道我說錯了嗎!”宋向晚並不肯走!
“宋七月!如果你不說你想吃火腿,姑姑就不會去爲你買,也不會發生車禍!”宋向晚冷聲喝了出來,她的眸光更是冰冷,帶着怒氣,射向了她。
宋七月一下心裡悄然無聲。
這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真相。
沉默良久,宋七月輕聲說,“我不知道會這樣。”
“你永遠都是這樣一副樣子,惹下了禍,就推脫的乾淨。就像你當年,留書一封一走了之,你不知道姑姑爲你哭了多少次,到處的找你,眼睛都快哭瞎了!”宋向晚一雙眼睛通紅!
宋連衡眉宇一凜,“向晚,回家去!現在!”
“大哥!”
“我讓你現在就回去!姑姑也需要安靜休息!”宋連衡的語氣加重了!
宋連衡的話,宋向晚從小就不敢不聽,也知道姑姑現在更需要靜養。她替她將被子蓋好,這才緩緩起身。臨走的時候,看了宋七月一眼,她冷然轉身。
一場爭執結束,宋七月站在原地,竟是感到手足無措。
宋連衡道,“向晚不是有意的,她只是太擔心了,你別當真。”
“君姨是去爲我買火腿嗎。”沉默中,宋七月只問了這麼一句。
宋連衡默了,“恩。”
宋七月心裡更爲沉重!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宋連衡寬慰了一句。
兩人在病房裡默然凝望了半晌,護士進來尋房了,“先生,小姐,照看病人留一位就可以了,還有看護小姐。”
宋七月道,“大哥,你也回去休息吧,我陪着君姨。”
宋連衡沒有和她爭了,“有什麼情況,立刻告訴我。”
“恩。”
宋連衡走了。
病房裡唯有剩下了還躺着在沉睡的君姨,以及坐在椅子裡的看護小姐。
宋七月也坐了下來,她看着君姨的側臉,她伸出手來,想要碰觸她。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一瞬間,她竟然是不敢,也是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沒有資格,因爲她是這樣的任性。
依稀記得,君姨每次給她打電話,不是詢問工作如何就是身體是否健康。
還有她的婚姻大事,催着她回來。
之前一次,君姨在電話裡問她六月是否回來,宋七月應了。
她又問:那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備着。
宋七月道:君姨,我想吃火腿,就是小時候那家,你帶我經常去的那家。
那不過是她一時的興起,可有可無的而已。
她說的無心,她卻聽的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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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宋向晚的那句話你永遠都是這樣的一副樣子,惹下了禍,就推脫的乾淨。就像你當年,留書一封一走了之,你不知道姑姑爲你哭了多少次,到處的找你,眼睛都快哭瞎了!
宋七月的手慢慢,握住了她的。
對不起,對不起。
是我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