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呵呵一笑：“好大的口氣，不過我喜歡。我是神的僕人雷茲，你可以記得我的名字，岑先生。”
我看着這個叫雷茲的老男人，努力控制着自己對這些政治人物的厭惡，低聲說道：“我只想帶走我的朋友，如果事情屬實的話。”
雷茲狂熱地朝天上望去，正巧此時一道閃電落下，將他背後染成一片白亮。我在閃電中看得清那張扭曲蒼老的臉，那表情是我一生都未曾見過的扭曲。
“讓我帶着筱雨離開，或者現在動手。”我到底還是年輕，忍不住這樣的噁心感覺，直接說道“你選一個。”
雷茲張開雙臂，做了一個擁抱穹空的動作。霎時間我周圍的那些教衆拋下火把，開始人人互相手把肩膀，連成一個蠕動的整體，又像是一個奇怪的儀式法陣。
雷茲站在正中央，有兩個信徒的手臂搭在他肩膀上，頓時所有人又跟他連成一體。
“你現在還確定要這麼做嗎？”
我心中隱隱感到一絲不安，後退了兩步提醒艾爾西婭也提高警惕。雷茲的奇怪舉動有點像古代宗教召喚真神的儀式，又略有不同。
幾乎是不用等待，我就知道雷茲想幹什麼了。
“神罰啊，請降下人間，肅清惡行吧！”
我知道了，這是利用信仰之力召喚無窮神力對付強者的方法。但是他媽的魔法時代都過去好幾百年了吧？除了四家主我都沒見什麼會魔法的人！
在雷茲開口呼喊的瞬間我已經下定決心，不退反進衝向雷茲，整個人如一道旋風，卷向高盛呼喊神蹟的宗教狂人。
真是大意了，雷茲一開始就打算跟我動手，只不過剛纔突然示弱是想造成我的錯愕感，讓我疏於防範。
在雙方立場不同的情況之下，一個強硬派的宗教小頭目突然服軟，是個人都要驚訝一下嘛……我哪想到這廝說翻臉就翻臉，而且一出手就來了大招！
天空中的閃電彷彿被人指揮着一般，在空中滾滾烏雲中，在瓢潑大雨中，一道電弧在空中扭動了一下，筆直落向我所在的位置，沒有一絲猶豫！
我日，這雷茲竟然不怕閃電，要跟我來個同歸於盡嗎？
心中的疑惑沒有時間提出來並得到答案了，我這一拳還沒打向雷茲，閃電已到了頭頂。孃的，沒時間選擇了，我在兩敗俱傷和確保自身之間選擇後者，一擰身避開那道粗壯雷光。
那道雷光宛如空中行走的爬蟲一般，雖受控制，卻不太受精密的控制，終於還是劈在了雷茲的身上。
雷光貫入雷茲體內，跳了一跳，繼而化成無數細小電流，從他身體向四周蔓延。我這才發現在這樣的雨夜裡，他們身穿黑色教服並非事出偶然，那些衣服在雷光閃爍中露出一道道細線，居然是抗電流的特殊材料製成。
雷茲本人則毫無變化，目光炯炯地望着飛身退開的我，雙臂平舉，兩根食指指向我。
“神之罰！”
又一道雷光落下，挾着無盡威勢呼嘯而至。我甚至來來不及思考如何閃避，“戰神的智慧”發動着本能反應飛退了幾步。
有沒有搞錯？那道雷光居然跟着我扭過來了！
這一切看來早有預謀，甚至薩米大主教那一環節可能都是被計算好的。我覺得心中一陣不快，在腳步尚未站穩之前，我以神力在空中虛按了一下，對準的正是雷茲的方向。
神力射出一條筆直的線，以世人看不見的姿態。越過空中蜿蜒的雷光，射向口中呼喊不停到的雷茲。
這一點神力微不足道，我只是想試探對方的手段如何。那邊雷茲依然一臉狂熱地揮動雙手，指揮雷光追我而至。我在偌大的教堂庭院中不斷穿行，閃避那道彷彿永遠不會消失的雷光。
噗地一聲，神力彷彿擊中了什麼有實質的東西，雷茲臉色卻絲毫未變，看來早就考慮到了這種情況。我在心中嘆息一聲，只能催動自己的腳步，以極快的速度不斷避開那道雷光。
我腳下不停，頭腦中的考量也未停止。艾爾西婭從來不在我與人高速戰鬥時插嘴，今天卻大爲不同地說道：“人類，他們用的是大召喚法陣，這種力量在人間應該已經失傳數百年了。”
我當然知道雷茲用的是什麼方法，現在唯一重要的問題是我如何避開這道雷光。那種以速度優勢把雷光送還給雷茲的想法已經不用證實了，我知道這種力量至少對雷茲毫無用處。
我以極快的速度在庭院中閃避了幾次之後，雷茲索性讓那道電光繼續盤旋在空中，不斷向我射出小電束，試圖拖延我的行動。
與此同時，那些手搭着肩膀的信徒們開始發出低沉的禱告聲。場面立刻變得詭異又壯觀，我像是一個誤入歧途的異教徒，正在等待神的審判一般。
聽見那些信徒的禱告聲，我心中頓時悚然一驚。藉助信仰之力增幅力量對於這些狂信者們來說再容易不過了，我甚至不用擡頭也能感覺到天空中的雷光力量越來越厚重，那道電光早已粗壯得像幾棵大樹聚攏，轟隆隆朝我碾壓過來。
我擦，誰說這些強硬派沒腦子只會鬧事的？他們分明是從我來到首都開始就在研究我的能力，分析我的強弱，考慮對付我的方法。
從一開始這些人就把我當成敵人嗎？溫和派承認的神徒，對他們很有威脅？
我已無暇細思太多，雷光將至，我仍在竭力躲閃。哪怕是覺得自己這個身體能抗住這麼一擊，我也不願以身試險。
暴雨仍在無情地傾瀉，在暴雨中狂奔，背後是一條蜿蜒電光尾隨，這樣的場面詭異又兇險。
更要命的是，隨着那些信徒的禱告，天空中的雷光越來越多，不時有閃電落下，每一次都幾乎與我擦肩而過。
此時此刻我要對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順應了天時地利人和的全部力量。縱然我有神力加身，也不敢正面與之衝撞。
不得不說，我真的是沒想到，保守派們居然還有如此古老的儀式陣可以利用。哪怕是越過了魔法時代之後的重重阻礙，這些最古老但最純粹的暴力手段依然擁有讓人無法正面抗衡的強大優勢。照這種架勢，就算是最強放浪師來了也不敢正面衝突吧？
強風更勁，暴雨更勝。行走在天地之間的水霧中，兩側雨水被神力強行分開，我的視野依然開闊。無數道雷光從天而降，給人感覺那麼不真實，我知道此時此刻我已被捆在局中，無法脫身。縱然能夠逃離，我也不可能丟下筱雨的安危一個人獨自離去。
以前我接觸的放浪師都是單打獨鬥，論力量哪一個都不如我，是以我能夠佔盡優勢。這次吃癟顯然是低估了人家古老教派傳承的實力，就算是知道有這麼個召喚儀式陣，我也沒想到在現代社會還有人能用得出來。
此時我早已明白，強硬派能夠在當今社會仍與溫和派分庭抗禮，又不被政府徹底動手剿滅，人家自然是有實力有原因的。
這樣下去當然不行，得趕快破解這個僵局，否則那些祈禱最終形成我再也無法避開的多重雷光，咱這下場可就難看了。
我在急速奔跑中迅速發動“戰神的智慧”，天地間一切萬物的運行規律在我腦海中漸漸形成固定套路。我幾乎不用看也知道背後的雷光何時將至，那些無處不在的閃電會怎樣劈下。在奔逃和猶豫之間，我選擇了最快速度地折返，每一次移動位置就以手掌在雨水中收攏一下。
那些雨水在我掌中聚集，不斷收縮凝結，這等手段讓艾爾西婭驚訝了一下。
“人類，你在模仿我的方式。”
“他們利用這個世界的力量與我戰鬥，我當然也要學學神族的手段嘛。”我雖在心中這樣輕鬆回答艾爾西婭，其實緊張的心情一絲一毫也沒有鬆懈。我不知道雷茲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對付我，我只知道自己在迎難而上的問題中不能後退，也不能失敗！
大使館內一戰讓我對自己的實力早有定論，此時此刻若非爲了不傷及人命，我也不會選擇這種小手段來破解僵局。
雨水不斷凝結，我在不斷閃避雷光中調整自己外釋的神力，在經歷了數十次的嘗試後，終於感覺到自己腳下一滑。
我知道自己這是成功了。
雖沒有能讓周圍空氣也變得冰冷刺骨的力量，我仍能調整神力模擬出那樣的效果。
剎那間我周圍的雨滴化成點點冰晶在周圍墜落，腳下也延出一條冰雪軌跡，手中那團凝結的雨水更是化成數個冰球，在我彈指間射向抓着雷茲雙肩的那雙手。
“讓你媽的都在那裝神弄鬼，打斷你們的手！”
夜色中幾顆冰晶無聲息地射向雷茲，這位努力指揮雷電之力的老男人似有察覺，臉色頓時一變。
戰局立刻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