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既然註定了,改變不了,與其坐以待斃等他動手,不如她先下手爲強,搶佔主動權。

竭力平復心中傷痛,壓下滿腔悲憤,死者已矣,她尚有幼子要保護,不能再追悼早夭的女兒。

深吸一口氣,不想全身顫抖得厲害,剎那間連握緊拳頭的力氣都提不起來,四肢百骸寒氣點點匯聚,洶涌向五臟六腑,氣沉丹田,提氣欲壓下蔓延向心口的寒氣,誰知莫冉盛突如其來的舉動破了她的防護罩,真氣一窒,寒氣立即蔓延,喉嚨頓感一股腥甜漫溢,抑制不住,噴出一口鮮血。

明晃晃白雪嚴嚴地面剎時滿布點點血梅,開得奼紫嫣紅觸目驚心。

“靈……”第二個“靈”字,在水靈靈猛然回首森寒如冰山迸裂,狂肆如蛟龍出海的眼神中硬生生咬短,只得癡癡地端詳着她慘若金紙的臉龐,再低頭瞧瞧滲入雪中的朵朵血梅,彈指間不知該如何反映。

他只是耐心地等着,等着她的應允,她遲遲沒有迴應,心裡一急,用力扯了她一把,不想她猝然噴出口血,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白的毫無血色,駭得他不知所措。驚駭過度的他,忽略了他扯她時,虎口忽然一痛的事實,是兩股內力衝撞的結果。

莫冉盛終歸是個上過沙場,見過大場面的將軍,呆楞片刻後不顧水靈靈森厲眼神,徑自扣住她的手腕脈門,萬分驚異道:“你中了寒毒?毒已侵入經脈,你,你……時日無多……”

最後四個字,輕若蚊吶,而在這萬籟俱寂的冷宮,卻如同一聲焦雷劃破天際,驚得心魂俱散,如同置身茫茫冰川,不知前路在何方,亦不知退路幾何。

心魂幾乎俱散的莫冉盛不曾注意到,身後不遠處低矮枯樹叢中傳出一聲低低的抽氣聲,是驚惶,是錯愕,亦是不自知的絲絲心疼。

“不錯,”拭去嘴角寒血,水靈靈淡漠凝視着遠方斑駁枯枝殘影,目光悠遠且滄桑,“王爺,爲一個命不久矣的殘花敗柳冒天下之大不惟,值得麼?皇宮,沉浸着無數人鮮血、大好青春的血池,當初靈靈沒有可能不墮入,王爺此刻卻能遠離,靈靈不希望自己的悲劇在別人不相干的人身上重演。收好您的玉佩,速速離去才上上策。”她知道,這番話說出來,莫冉盛絕對不可能棄她不顧,但是,如果他現在選擇離去,她亦不會硬將他拉入是非圈,勉強一個對她沒有危險的人,不是她的作風,即便這個人有非常大的利用價值。

水靈靈給了莫冉盛抽身的機會,可他沒有及時抽身,不僅沒有及時抽身,甚至上前一步,握住水靈靈冰冷的柔夷,悉心溫暖着,柔情似水地凝視着她的側顏:“還來得及!我馬上帶你走,我們去找江湖聞名的鬼醫,聽說只要他出手救治,閻王也搶不過他。只要找到鬼醫,你身上的寒毒一定能解的!”信誓旦旦的口吻,掩蓋眼底的彷徨。

邊疆八年征戰,他逐漸淡忘了皇宮的爾虞我詐,對江湖上的種種傳聞,卻多了分了解,關於鬼醫妙手回春的傳聞,亦聽了不少。

當初打聽鬼醫的事,是爲了救治手下重傷的將士,尋訪多年始終渺無音訊,說實話,一年前他就徹底放棄了。可當着她的面,一個身中寒毒,註定命不久矣的病人的面,尤其這個病人是他傾心的姑娘,他如何能殘忍的告訴她幾乎不可能找到鬼醫這個事實。他雖不是大夫,卻也明白,哀默大於心死,水靈靈談起自己病情時淡漠的神情,說明她早已絕望的事實,他必須喚醒她求生的希望,哪怕是善意的謊言再所不惜。

低斂的睫,遮住水靈靈眼底的死水寧靜,若鬼醫真能醫治好她身上的寒毒,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可能,殘陽哥哥也有本事將這渺茫的希望變成事實,而非讓她月月承受毒發時肌成石血成冰的錐心之痛,爲此鬼醫的雙手差點被殘陽廢掉,若非鬼醫竭盡所能剋制她寒毒發作時的痛苦,延緩她辭世的時間,只怕兩年前鬼醫就成了名副其實的鬼了。

“生亦何歡,死亦何矣?若要將靈靈一生囚禁在這繁華的囚籠,靈靈寧肯早早死去,唯一放心不下的,惟有軒兒。他才七歲啊,今後漫漫人生路,誰能保他平安無事,誰能保他過着與世無爭的生活,安樂過完一生?”水靈靈喃喃自語道,聲音很輕,風雪一吹,便散了,卻如刀刻般印刻在莫冉盛的心中,哀愁嘆息片刻,她似想起什麼,緩緩舉睫,盈盈淚眸中迸出堅定的目光,光彩奪目,一瞬間給人一種錯覺,眼前的柔弱女子並非是個病入膏肓的病人,而是傲視天下、展翅天地的雄鷹,“我一定會走出去的!這裡蹉跎了我的青春年華,埋葬了我的一生的幸福,葬送了我唯一的期盼,就算死,我也不會死在這個牢籠中!”

雪花般柔軟無骨的聲音,卻如鐵板釘釘,其決心之尖銳,叫人不敢掠其鋒芒。

X X X X

單薄一片木板門,雜亂茅草疏鬆,怎抵擋的住無情風雪的橫行。

水靈靈盤腿於牀角打坐,靜靜調理內息,方纔她太過激動,導致寒氣攻心,若不在第一時間將寒氣退離心臟,只怕她撐不到殘陽來探望她。

煞氣,夾着戾氣,襲向牀角,襲向水靈靈的胸口。

來不及躲避,亦無力躲避,閉着眼,水靈靈默默等待着,準確的說,是接受着。

強大的力勁距離水靈靈心口處硬生生轉了個彎,爆破一旁木枕頭,木榍紛紛揚揚,瀰漫在整間屋子裡,點點飄落三千青絲上,一股掌風,強勁且溫和撫去三千青絲上木榍。

一道黑影旋入。

死神般佇立。

孤傲且狂肆的目光,肆無忌憚的凌遲着水靈靈臉上的寧靜,絲毫不爲她的冷漠所動。

惟有收緊的鐵拳,額頭隱隱暴跳的青筋,泄露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如海嘯爆發前的海面,表明平靜似死水,海面下早已驚濤駭浪,滔天洶涌,只差一個適合的世紀爆發出來。

佇立着,沉默着,鷙猛如蛇蠍的目光盯着她,似要將她生吞活剝,才能解心頭之怒。

雪花飄零,打着卷兒潛入茅屋,飄過他身旁,劃做凌厲暗器,射穿水靈靈耳畔的木板。

悄悄嘆了口氣,發泄過一通怒氣的他閃身至水靈靈身前,雙手運功,抵住她的肩膀,助她暫且壓制體內肆虐的寒毒,不多時,水靈靈頭頂青煙嫋嫋,額頭細汗密密,慘白的臉色終於染上一抹嫣紅,不似先前。

“殘,殘陽哥哥……”努力平息略顯紊亂的真氣,水靈靈微顯疲態,低吟道,“謝謝……”若非得到殘陽的相助,她至少要花兩個時辰才能壓制住到處四串的寒毒。

冷哼一聲,殘陽一言不發,僅是冷森地瞥了水靈靈一眼。

似什麼事沒發生過般,水靈靈低柔道:“殘陽哥哥近來可好?江湖上煩心的事,若非極其重要,大可交給手下的人去做,不必自己親歷親爲,要多注意身體。”

鼻子裡重重哼一聲氣,殘陽並不答話,但臉色已沒方纔那麼陰沉難看。

欲開口,眼波一轉,終將卡在嗓子眼的問話嚥了下去,問什麼呢?明知道原因還問,豈不顯得矯情。

自打兩年前,幽婉閣與皇帝“合作愉快”後,幽婉閣在江湖上的勢力空前壯大,有了朝廷的暗地裡支持,一直壓制着幽婉閣的白道慕容世家在與幽婉閣暗中腳勁中漸漸落了下風。幽婉閣的勢力一日比一日強大,身爲幽婉閣主的殘陽自然比以前更爲忙碌。

原本,在皇帝下旨將水靈靈黜入冷宮時,殘陽便想製造個意外,讓水靈靈金蟬脫殼,回到水靈宮,做他幽婉閣主的女人。哪想,水靈靈進冷宮前,太子璃軒含着淚哀求,與她有了三年之約,故而水靈靈不能離開皇宮,執意在冷宮待滿三年再離開。

爲此,殘陽曾一度要對太子璃軒痛下殺手,若非抵不過水靈靈哀傷的淚水,只怕太子陵墓上的荒草早已高過膝蓋。

更讓殘陽不能接受的是,水靈靈被江湖傳聞中至陰至寒的冷月凝霜刀所傷,雖在第一時間運功將大部分寒氣逼出體外保住一命,卻沒有逼除乾淨,剩餘的寒氣轉化成寒毒,每月十五發作一次,發作時若無至剛至陽的內力護住她的心脈,爲她驅除寒氣,便會肌成石血成冰,活活凍死。

若水靈靈是爲了保護自己與人動手時爲冷月凝霜刀所傷,殘陽心裡還要好受些,偏偏她是爲了救她這輩子最憎惡的皇帝莫冉聹受的傷,這叫殘陽如何接受!得知這個消息時,殘陽差點捏短水靈靈的脖子。

一個膽敢背叛他的女人,他不要!

因爲他不屑,哪怕心痛到滴血,他也不會手下留情!

因爲,對背叛者的手下留情,是對自己的羞辱,更是對自己的殘忍!

“軒兒才五歲,若是丫頭不救他,軒兒勢必在此時被推上皇位,現在的軒兒連自保能力都沒有,更別提坐穩皇位。姓舒的死了,但長孫右相還活着,他恨姓舒的入骨,怎可能放過軒兒。丫頭被黜入冷宮,後宮中惟有駱貴妃有可能冊封爲皇太后,以駱凡心的資質,做一個受皇帝保護的寵妃綽綽有餘,要做一個能保護自己保護小皇帝的太后或是太妃,只怕她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殘陽哥哥,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丫頭有多憎惡那個人,若非爲了軒兒,丫頭怎可能出手救他?丫頭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吃肉喝血,卻偏偏不能爲之,還要違背心意的救他,這份痛苦有多麼噬心刻骨,殘陽哥哥你難道不懂?”

若當時他動手時,水靈靈沒有悲切含恨說這番話,兩年前便屍骨無存。

她沒有背叛他,只是她心目中最重要的人不是他,過去,排在第一位的是她的母親,現在,佔據第一位寶座的人是她的兒子璃軒,凡事最先顧及到的人是璃軒,而不是她。所以她能違背自己的意志救莫冉聹,違揹他的意思留在冷宮,明知這樣對她的身體有害無益。

爲了她,他日夜勞碌,爲的就是每個月初一、十五能擠出時間來探望她。

傍晚十分,得到她被召進聖天殿的消息,他披星戴月,累死兩匹馬趕來,生怕她有任何差錯,誰知,見到的是她的藏私,她的隱瞞,她的背叛!

一枚玉佩!

徵東大將軍誠親王的玉佩!

八年前就握在手裡,隱藏了八年之久的玉佩!

她,叫他情何以堪啊?

多年來,他尊重她,呵護她,以爲她雖爲人母,卻始終是個不識“情爲何物”的懵懂少女,哪知……

呵呵……

她不是不懂情,不是不知情,僅是她心中有情的男人是莫冉盛而已!

想到這,殘陽頓覺五臟六腑有如火燒,痛得他臉色蒼白,惟有咬緊牙關忍耐,不讓自己呼痛出聲。

若非顧及到當時皇帝莫冉聹隱身在旁,他早一掌打死莫冉盛,豈容他安然離去!

嘆了口氣,水靈靈幽幽道:“殘陽哥哥,多年來,丫頭一直都記得你對丫頭的好!打小,若沒你護着保着,丫頭決不可能從‘百人挑選’中活下來,若沒你暗中教導,丫頭不可能次次出任務安然歸來,成爲水靈宮的宮主。若沒有你,軒兒他……”晶瑩淚水不期然滾落,她咬脣道:“丫頭永遠記得軒兒三歲那年,不慎中了奇毒,太醫院羣醫無策,那個人更是冷眼旁觀,一心等着軒兒嚥氣。是你,冒着生命危險,親上天山,採……採來解毒聖品天山雪蓮……在丫頭記憶中,從來沒見過那般落魄的殘陽哥哥,身上的衣衫沒有一處完好,身上、手上、臉上,皆有不少傷痕,有些……有些地方甚至還血淋淋的……丫,丫頭……”哽咽着,剋制着,努力着,她知道自己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僞裝堅強,堅強到無堅不摧的地步,惟獨無法在殘陽面前僞裝,只得將自己所有的脆弱、無助**裸展現在他眼前,她不奢望什麼,只是不想哭出聲,淚水既然無法剋制住,至少讓她不要哭出聲,保留最後一份堅強也好。可一切掙扎註定無果,她只得捂住嘴,死命咬着脣,任淚水磅礴。

殘陽對她的好,她怎可能忘的掉?

他佔據了她的一生,每天只要睜開眼睛,身邊的每一樣事物都提醒着,他在她身邊,一直在小心翼翼地保護着她。

爲了她的任性妄爲,他每月穿梭在皇宮與幽婉閣之間,面對無數未知的危險。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多靠近皇宮一寸,便多一分危險,他爲了她,卻什麼也不顧,執着往來於幽婉閣和冷宮,不辭辛苦。甚至,在得知她進入聖天殿後,披星戴月趕來,這份深情厚意,讓她如何回報?

隨手抽取一根幹稻草,化做鋒利暗器,射向牆角蜘蛛網,一手攬過水靈靈纖細的腰肢,抱着她滾向一旁的地面,只聞“卡”一聲輕響,地面陡然裂了個大口子,好似怪物張大的嘴,一口吞下殘陽與他懷中不住哭泣的水靈靈。

原來,牆角那蜘蛛網,是製作精巧無比的機關。

闔上眼,溫順地躺在殘陽懷中,享受着飛落的感覺,縱然僅是六丈高度的飛落,對囚禁在深宮多年不得自由的水靈靈來說也是好的,脣瓣揚起一抹淡若清風的笑花,殘陽心中一暖,抱着她的手更用力一分,似想將她嵌入自己懷抱、融進自己血肉中。

雙腳踏在結實的地面上,殘陽無聲冷笑,瞥了眼頭頂早已封得嚴嚴實實的機關入口處,大步流星順着長長的地道往前走去,一路上,每隔三丈遠便有一盞夜明珠燈照明,不必擔心黑燈瞎火撞疼了頭。

約莫走了百丈距離,一堵石門擋住了去路,周圍石壁上鑲嵌着無數櫻桃般大小的夜明珠,雜亂而有序,略懂奇門數術之人一眼便知,這些看似雜亂無章的夜明珠組成極其厲害的陣法,稍不留神就有喪命在此的危險。

水靈靈略略掙扎,她知道此石門乃是用天罡重石製成,重達萬斤,惟有開啓特殊的機關才能打開,任何人憑藉一己之力是無法打開的,若想用**炸開石門,則會牽一髮而動全身,這百來丈的地低密道皆會塌陷,將其中之人活活掩埋而死。

手臂一緊,制住水靈靈的掙扎,殘陽低聲道:“相信我。”炯炯有神目光中的堅定,以及飛揚跋扈的邪肆狂妄,令水靈靈心頭一顫,凝視片刻,重新闔上眼,依順在他懷裡,安心將自己的一切交給他。

嘴角揚起自負的弧度,滿心的歡喜不可否認,殘陽愛極了這種感覺,他的女人在他懷裡,全身心的信任他,而他,將以大無畏且戰無不勝的英雄的姿態,完成開啓特殊機關的儀式,僅能一人獨自完成的儀式。

一隻手將水靈靈緊緊護在懷中,那模樣有些象是母親保護年幼的孩子般,着實有些可笑,但殘陽不顧這些,薄脣抿成一線,嘴角帶着剛毅弧度,厲眸半眯,端詳着周圍夜明珠組成的陣法,眼底是謹慎的輕蔑,這個陣法是他自己一手設計的,若是今朝自己傷在自己手上,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掐指一算此刻時辰,殘陽縱身躍前,配合着夜明珠陣法施展破解之功,若是常人至少要一刻鐘時光,而他不消半柱香時間,石門便緩緩開啓,一算時間,比往日略慢了一分時光,身負一人尚有如此速度,可見其修爲之高深。

石門緩緩開啓,光亮隨着石門的開啓悄悄透出,熒熒夜明珠光輝在石門完全開啓後,照亮一丈開外的密道,毫不吝嗇的將一室光輝灑在相擁的二人身上。

慢慢睜開眼,調節眼睛的適應程度,水靈靈望着滿室光輝,會心一笑。

十丈見方的地下宮殿,四面繪製着鬱鬱蔥蔥竹林的牆壁上安置着四枚雞蛋般大的夜明珠,多角度切割的八面鏡將夜明珠圍在其中,充分發散夜明珠的光輝,照亮整個地下宮殿。

靠着東牆擺放着一張六尺長四尺寬的紫竹牀,牀上平鋪着保暖的紫貂牀褥,兩牀極地雪貂皮毛製成的被褥,蓋在身上既柔順又暖和。牀邊是小巧玲瓏的紫竹梳妝檯,橢圓形的梳妝鏡周圍,鑲嵌着數枚紅藍寶石,長方形的梳妝盒中放置着水靈靈爲數不多的珠寶首飾,包括那支象徵着她身份地位的雕花象牙蕾絲花水晶飛雲流線金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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