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忽然間多出了一個聲音,那個聲音一直在喊着一個名字。是誰的名字呢?我努力的想要讓自己聽清楚,緊緊抓着葉聽風的手,不讓自己又一次昏睡過去。
好像每一次想到這些東西,我總是會頭暈目眩。可是,這一次,我的心裡明明白白的看到了一個“缺口”。一直以來,千頭萬緒的線纏繞在一起,我總是找不到一個線頭。而這次,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經快要抓住了一根長線。
我必須要順着這跟長線慢慢的理下去,纔有可能解開心中的疑惑。
林鼎飛,林鼎飛,林鼎飛……
一遍一遍默唸着這個名字,我終於感到自己逐漸平復下來。
睜開眼,看到葉聽風近在咫尺的關切。我微笑道:“葉大哥……”
葉聽風扶我起來。
站在原地,看着四周的一切,我看着天邊溫柔傾瀉下來的陽光。
葉聽風輕聲道:“詩若,我們去看看大夫好不好?”
我回過頭,望着他,態度堅決的懇求道:“林前輩必定也曾留下過一些物件吧?葉大哥,
請讓我看一眼,可以嗎?一直以來,我有好多的問題沒有搞清楚。我覺得他,一定可以告訴我答案。”
葉聽風看着我,好半天沒說話。片刻之後,他轉身淡淡的道:“你跟我來。”
我坐在桌子旁看着那個箱子。
不知道葉聽風是從哪裡找來的。
那是一個硃紅色的箱子,看起來不大,漆色有些陳舊。我盯着箱子看了一會兒,葉聽風走過去,把箱子打開。我看到裡面還有一個金屬做的小匣子,旁邊放着的是一個黑色皮面的正方形的物品,類似書本的樣子。
葉聽風把那個書本拿起來,淡淡的道:“師父的這本書應該是他自己寫的,但是我看了許久,都認不出寫的什麼。想着應該不是文瑭的文字,我研究了許久,都不能懂得。或許……”他停頓了一秒,把“書”遞給我,“你能懂。”
我從他的手上接過這本“書”。
黑色的封面,外面似乎有很光滑的毛皮。腦子裡一下子閃出很多畫面,我脫口而出:“這是筆記本?”
“什麼?”葉聽風顯然沒聽懂我的話。
我用手指輕輕摩擦着黑色的封皮,含笑問道:“葉大哥,我可以打開看看嗎?”
他點了點頭。
慢慢的翻開封皮,映入眼簾的是一串串的字母。大腦一瞬間有一陣空白,我感到自己的記憶不停的往後流轉。
驀然,我瞪大眼睛看着葉聽風,詫異道:“這是英文?”
葉聽風看着我,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再看了他一眼,低下頭,望着那些字母。腦子裡不斷的飛速的轉着一些東西。是的,我認識。我竟然驚訝的發現自己識得。這樣的紙張比文瑭的要有韌性許多,手指輕輕捻一捻,也
比素日畫畫的宣紙還要光滑。
而這上面的英文字母,更是另有油然升起一股熟悉感。曾經有誰,一筆一劃的握着我的手,教我書寫它們。
我一頁一頁快速的翻着,這些筆跡,怎麼也那麼熟悉……
葉聽風看我
的神色有異,問道:“詩若,你真的全部認識嗎?”
“嗯。”我重重點一點頭,擡起眸子看着他。不知怎麼的,眼角忽然感到有一絲溼潤。葉聽風怔了怔,笑道:“那你好好看,我先出去。有什麼事,再叫我。”
他很知趣的推開門。葉聽風總是這樣善於察言觀色,從來都會先爲我考慮好。
我看他走出去,低頭繼續翻閱着林鼎飛留下來的筆記本。
從第一頁開始,大腦裡面自動翻譯着這些字母。我細細的讀着字裡行間的往事。
——1986年,4月3日,小雨
算起來,今天正好是整整三年了。三年前接到這個任務,我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下來。卻沒有料到,他們已經放棄我。三年,我始終都沒有找到來接應的同事……
是什麼任務?我愣了愣。後面幾頁寫的都是林鼎飛的壓抑心情。想來,他必定是在肯定被組織放棄後,才決定依靠日記來抒發心裡的不快。
到了十幾頁,中間開始出現空白,有的時候僅僅是一兩句,或者隻言片語。
我心裡逐漸浮現出一個年輕男子稍顯憂鬱的臉龐。我很清楚這種背叛的感覺。以爲自己是被人重視,誰知卻是一顆可有可無的棋子。
嘆一口氣,我又翻了幾頁,眼睛忽然被驚了一下。那一頁紙張上面分明有一顆豆大的紅印子。是血麼?我伸出手顫抖了翻過了這一頁。
——1986年,7月10日,晴
我怎麼都沒有想到,在最關鍵的時刻,是她救了我。當他拔出槍,毫不猶豫對着我的時候。我的心裡纔不得不承認,原來自己真的是被他們出賣了。沒有人在乎我的生命。中槍倒地的剎那,我一點都不覺得痛。我終於清清楚楚的面對了朋友的背叛!原來,這個就是“兄
弟”!“兄弟”!我的“好兄弟”!
……
——1986年,8月15日,晴
陽曆的團圓節。我獨自坐着喝悶酒。知曉了背叛之後,我更加的不明,自己究竟爲什麼還在這裡。現在那個“秘密”還重要麼?又或者從一開始,就沒有所謂的“隱形穿越衣”。他們不過以這個爲藉口除掉我罷了……我真是天下最大的白癡!居然會相信“隱形穿越衣”這種毫無根據的東西……
“隱形穿越衣”?我拿着本子,怔住了,腦子忽然間出現一串金光閃閃的字符。頭又開始疼起來,爲了怕葉聽風聽到擔心。我只好咬着牙齒,拼命從腦中把那些奇怪的字符甩出去。我現在不能去用力想什麼,至少,我要先把這本黑色的日記看完。
——1986年,8月29日,陰
心情很低落。可是,又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我想自己似乎開始走向一條死路。因爲,我
的心裡,竟然裝下一個人了……對於一個特工而言,感情是不可以的東西。我必須剋制自己。
必須要這樣!
……
接下來的好大一段,一直都提到一個“她”。我想這個女人必定就是讓他動心的那一位吧,亦是救了他的那個人。“她”是誰?我好想知道,可是林鼎飛在日記中,一次都沒有叫過她的名字,代號都沒有
。他一直都只是稱呼“她”……
我看着一個男人糾結而壓抑的情感,在字裡行間透露出的無奈。
——1986年,10月15日,小雨
我知道自己刻意的冷漠,讓她傷心了。其實,平時她的話極少。她不是那種熱情洋溢的女
孩子。她畢竟也是一個殺手。儘管,她有些不合格。有的時候,我覺得她真像一個需要人疼愛
的小孩子。看見她倔強的眼神故意不看我的時候,我的心裡有一絲很久就開始存在的異樣……
……
矛盾的心理又存在了許久,直到……
——1986年,11月20日,大雨
我看到她站在雨裡淋了一整天,心裡十分怨恨自己。這一輩子,我總得要爲自己勇敢一次吧!
這一小段話之後,又開始出現了空白。
我笑了下,往下翻去,卻發現中間好幾頁被粘住了。打量着,邊沿有略微的撕扯痕跡。想
必是葉聽風原想打開,可是打開又怕撕毀,於是作罷。我遲疑着看着這一疊,發現上面有一行小字,寫着:給“她”。
猶豫了一小會,覺得自己似乎沒有權利打開這個。因爲看這些往事的時候,我的心裡並沒有起任何的漣漪。那麼,這個“她”必定是另有其人。
我把這一疊黏在一起的紙頁翻過去,繼續看着。
——1987年,3月24日
林依。
眼角一掃到這個名字,我的內心就震動了一下,似乎又聽到一個人在耳邊叫喚了一聲。是的,那個人叫的名字就是這個:林依!
林依,林依,林依是“她”的名字嗎?
我按着自己的心口,往下看着。
——我給未出生的孩子取了這個名字。直覺上,我一直覺得這會是一個女兒。或者,是
說,我希望這是個女兒吧。我希望有一個像她一樣,可愛又溫婉的女兒。再活潑一點兒也好。
只要是我的女兒。“依”諧音“一”,也代表着你是爸爸媽媽的唯一。林依,你喜歡這個名字嗎?
爸爸的意思是,希望你將來可以和媽媽成爲彼此的依靠,另外“依”有親密之意,希望你記得我這個並沒有令你感受到愛的父親,在你的心底可以給爸爸留一個“親密”的位置。因爲,你是我的女兒。我,是你的父親。
……
中間又是寥寥幾語,然後開始空白。我飛速的翻着,忽然看到一頁上面書了好大一行字。
——我必定要平盡全力守護她們母女!
我按着心口,感到什麼東西在往外面溢出。緊跟着,“隱形穿越衣”又開始在文字中出現,並且開始有些頻繁。
——到現在,我都很難相信自己的眼睛,世界上竟然真的存在“隱形穿越衣”……我必須要得到它!爲了我們一家人!
……
我一點一點的看着,腦海中不斷的想起一個墨綠色的小盒子。那個小盒子,我曾經見過。
並且,我的內心一直在提醒我,它很重要……
那是什麼,就是裝着“隱形穿越衣”的麼?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