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越上去了,卻又在半路掉下來。可恨我自己那“忽明忽暗”的功夫,關鍵時刻給本姑娘掉鏈子。
“咚”的一聲響,我的額頭就跟牆親密接觸了一下。我疼得呲牙咧嘴,猛烈的撞擊讓我的包袱也散架了。我驚恐的看着那逐漸逼近的三個人渣,再一次把自己逼到一個進退兩難的地步。
“哐當”……
一個小匣子滾到地上去,頃刻散開。一些珠釵玉環就軲轆軲轆的滾了一地。我大腦瞬間空白,天殺的!我怎麼笨到這種地步,帶的這些首飾也跟着丟了。
但是這些朱釵,卻也給我爭取到了逃跑的時間。
那三個人的目光很快被財物吸引住了,紛紛往地上搶奪着。
我失神了一秒,立刻把包袱抱到懷裡,看了一眼那些金光閃閃的物品,不得已的拼命向前跑去。
終於逃離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其實,那些人看見珠寶,瞬間也把我自動忽略掉,也沒有怎麼追過來。
破財免災!
我只能這麼安慰自己,瞅着沒有人的時刻,迅速把自己的髮絲挽起來。
抱着包袱,站在街角,我不知道自己改何去何從。
這次,是真的一塊銅板也沒有了。
我回想着昨夜到今天的事情,早知如此,我還不如多在那青樓窯子呆兩天;早知道我就讓他把錢袋搶去也就罷了,至少還有首飾可以換錢……
現如今,我就剩下包袱裡幾件換洗衣裳。因爲覺得女裝可能不太安全,我便只帶上了往常從佐文那裡拿來的男裝。
我覺得是自己一步步把自己逼上了一條絕路來。現在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啊?
隨着我眼巴巴望着老天祈禱的時候,天公也很不給面子的下起了雨。我仰着頭,任雨水打在面頰上。額頭上好疼,肯定是剛從撞的那個包經過雨水的衝擊,有些發炎了。
我忍着疼走了幾步,腿也有點痛,不知道是昨天晚上跳牆上的還是剛剛追小偷傷的。
一瘸一拐的向前走着,迎頭看到兩三個乞丐拿着破碗朝天橋下跑。我忽然覺得好好笑。我這副狼狽樣子,莫不是跟乞丐無疑?
早知道,早知道,有錢難買早知道……
早知道,我寧可死也不會嫁給那個男人!
腿腳的不便,我跑得也不快,剛在一個珠寶鋪子門口站着,店主人就“砰砰”的把門關上了。那寬大的門快速的摩擦,濺起門邊一些細小的水珠,直接濺到我的衣襬上。
我只好往旁邊移了移,那店家是個瘦小的男人,有點兒嫌棄的瞟了我一眼,沒吭聲,就回到屋子裡了。
喪家之犬!
不知怎麼的,我就聯想到了這個成語。
我抱着小包袱慢慢的俯下身去,兩手抱着膝蓋,擡起眸子看看霧濛濛的天。
老天,這場雨究竟還要下多久?
約摸是已經到了夕時,雨,這會停了,我卻感到自己餓得不行。那雙腿,此刻正如同注了鉛一般,很有種寸步難行之感。
我想傷口已經發炎,身體的虛弱讓我一點都不想去搭理。一步一步走着很麻木,我也不清楚自己是要往哪裡去。
不遠處,一家小麪攤傳來一陣食物的香味。我嚥了咽口水,
怯怯望着,手下意識的往腰間摸着。
忽然間,我怔了怔,好像還真有東西!
我低頭把東西拿出來。玉佩,一塊美麗的玉佩。想來,玉佩恐怕真的是我這輩子的幸運物。上一次,葉聽風的玉佩救了我的命,這一回,佐文的玉佩也是要給我填飽肚子麼?
我迷迷糊糊的找着當鋪的位置。
好不容易來到一家當鋪的門口,我站在門口一手緊緊握着玉佩,另外一隻手緊緊抱着包袱。這兩樣東西,我總要捨棄一樣,來給自己換得暫時的溫飽。
左手邊是要必須還給別人的物品,右手邊是我自己必須的物品。該怎麼去抉擇呢?
衣服,玉佩;衣服,玉佩……
我閉上眼睛一遍一遍的念着。
再次睜開眼的瞬間,卻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那人明亮的眸子盯了我看了半天,遲疑的喊道:“詩若?”
“葉大哥!”我大哭一聲,撲過去,緊緊抱着葉聽風。
葉聽風你真是我的大福星,不管在何時何地,只要遇到困難,你總是出現的那麼及時……
葉聽風帶着我去了一家酒樓。
我跟着他在房間裡坐好,葉聽風已經叫了一桌子的菜餚。
在他面前,我也顧不得什麼淑女形象一類的,狼吞虎嚥的先猛吃了一通。倒是葉聽風一個勁不住的提醒我小心噎着。
等到吃飽了,喝茶的空隙,我忍不住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葉聽風笑道:“我不知道你在這裡。我只是知道要出來找你。”
我一邊喝着茶一邊看着他。
葉聽風繼續答道:“是紫陌來找我。你昨天夜裡出府,一宿未歸。紫陌急得不得了,早上就來朱雀門這邊候着。御神軍的人出巡看到她,來告訴我的。”
我點頭,應了聲,心裡也不清楚爲什麼紫陌會去找葉聽風。我想着她或許會去找佐文,佐文待我好,她是很清楚的;可是,轉念又一想,或許正是因爲紫陌心裡知道佐文喜歡我,才覺得不方便去找他。不對,紫陌是想不到這麼深的一層的。她只是會出於本能對我的關心去找我……算了,我甩甩頭,懶得再去想。纔剛剛擺脫了危險,又在這裡瞎分析什麼!
葉聽風看着我,然後道:“詩若,我看你很累的,一會你就先去休息。”
我點點頭,又立刻抓住他的手。葉聽風疑惑的回過頭,我想了想,道:“你不要告訴別人。”
葉聽風神情有點兒愕然,失笑道:“你覺得我是爲了什麼目的來找你嗎?我不過只是出自對你的關心。你信或者不信,我都是這樣。”
他淡淡道一句“休息吧”,自己推門出去。我坐在那兒聽到他下樓的腳步聲,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敏感。
不多時,一個店夥計來收了碗筷,又給我端上了一盆水。
我對他道了謝,自己盥手上牀去休息。
許是太過勞累的緣故,這一覺睡得很安穩,連那些亂七八糟的夢都沒有。
醒過來的時候,看到桌子上些衣物及梳洗物品。
我心裡有些哽咽,定是葉聽風給我準備的。他待我這麼好,我還懷疑他什麼?都是因爲慕清軒,跟着他呆久了,我現在對任何人無故的好都要猜忌。
似乎已經成爲了習慣!
葉大哥,對不起,謝謝你。我默默說完這句話,換下衣物,給自己梳洗了一番。
葉聽風大約是看到了我包袱裡面的男裝,他買的也是一些男裝。
換好衣服下樓,正好看到葉聽風坐在靠窗邊的位置在喝酒。我笑了笑,自己走過去。
剛走了幾步,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他不是一個人在喝酒,在他的對面還有一個穿着青衣的男子。
我立住腳步往那邊看了看,正好那個男子擡起頭也朝我這邊看着。
竟然是——慕清軒?
我大驚失色,轉身就跑。
葉聽風也發現了,他喊了一聲“小若”,便跑過來。
我看着葉聽風,嘴脣有點哆嗦的道:“我,我不想見他。”
葉聽風點頭道:“你放心。我也不想你見他。”
我沒說話,自己先上了樓,到了拐角處,我往下面瞧了一眼。慕清軒也追過來了,和葉聽風兩個人在樓梯口這邊正小聲說這話。
我沒有看太久,先回了房間裡去。
關上門,我本靠在門上,聯想着方纔所見到的景象。
慕清軒坐在那兒,面如冠玉,他擡起眸子淡淡的注視着我。他的眼睛是真的好好看,一剎那我就神經質的恍惚看到他眼中的憐惜。
“騙子!”我咬着脣罵了一句,眼淚就忍不住落下來。他心裡壓根對我沒有半點的真情實意,又哪裡會關心我?賀蘭詩若,你這個大笨蛋!清醒一點,有什麼好哭的,你哭什麼哭!每次看到那個臭男人就哭,你怎麼這麼沒用!
我拼命把自己罵了個狗血淋頭,好不容易纔止住淚腺。
我坐在牀上,想着不知道葉聽風有沒有辦法把他勸走。可是,心裡又隱隱的不希望他走。
好矛盾的,又好沒出息的想法!
這樣忐忑不安的思索了好幾種結局,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我有點被嚇到,忙問了一句:“是誰在外面?”
“詩若,是我。”門外響起的是葉聽風一貫溫和的聲音。
我心裡稍許寬了些心,便走過去開門。
打開門,首先看到葉聽風的笑臉,只是他笑得有些奇怪。
我還來不及開口說話,就看到在葉聽風后面的那個人。
慕清軒。
我一時愣在那裡,心裡也止不住的緊張起來。
慕清軒卻是一臉輕鬆的樣子,淡淡的開口道:“你怎麼出來都不說一聲。”他的語氣是那樣隨和,似乎我就只是跟他吵架慪氣回孃家的小媳婦。而他,不過是來接妻子回家的丈夫,一點兒都沒有什麼不好意思。
不對!賀蘭詩若,你想到哪裡去了?他不過只是覺得你不重要,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完全不用擔心你會反抗!
這樣想着,我便擡起頭,惡狠狠的瞪着他。
葉聽風輕聲道:“既如此,你們聊吧。我到下面去喝杯酒。”他說着就反身離開。
我立刻喊了一聲“葉大哥”。
葉聽風回頭,微笑道:“不要緊,我就在樓下。”
我看着他走遠,再轉身自己先進了裡間。
慕清軒毫不客氣的跟在後面走進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