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穆自己十分清楚，蕭莞最吸引他的地方並不是她絕世的容貌和身段，而是她的性格與品行。明明是個女子，有時候表現出來的氣概和果斷又讓他這個男子也自嘆不如。
他有種直覺，他可能一輩子也不會碰到這樣的人了。
而蕭莞剛剛說的話更是猶如一把軟刀子一樣戳進了他的心。他自小生在皇家，自然是很清楚這種日子過的多麼險惡。
如果有一天他也成爲父親，他肯定是不願意自己的孩子也過這樣的生活的。
楚穆望着一臉愁色的蕭莞，暗暗下了個念頭。若是他想，又有什麼做不到呢。就算是爲了蕭莞解散三宮六院又如何，倘若皇宮只有他們兩個，那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只要他楚穆有朝一日可以坐穩這個皇位，一定會滿足蕭莞想要的所有！
這天楚穆還是沒有和蕭莞見面，他不想看到蕭莞對着他強顏歡笑的樣子。
由於先皇之前一直在尋求長生之術致使國庫空虛，當蕭莞看到內務府撥下太后這場壽宴的經費的時候還是皺了皺眉頭。因爲這次壽宴由蕭莞全全籌備，從程序來說是不經過皇帝那裡的，所以楚穆也不知情。
中宮裡。蕭莞想了半天，後宮這邊最近也是一切從簡，連蘇雨漪那邊的首飾用度都是從她老爹那裡要的，也實在擠不出什麼錢了。現在看來也只能自己想辦法了。蕭莞把凝兒喚到了跟前。
“凝兒，之前我出嫁的時候那些嫁妝呢？”蕭莞在自己的屋裡翻箱倒櫃半天，除了梳妝檯那些首飾，屋裡竟是一件值錢的物拾都沒有。
凝兒瞪大了眼睛，一臉擔心的看着蕭莞，還伸手在蕭莞的額頭上摸了摸，“小姐，你又怎麼了？”感情是以爲蕭莞的腦子燒壞了。
這下輪到蕭莞滿腹生疑了，凝兒怎麼會是這個反應？蕭莞想着原先這具身體的主人好歹也是一國公主，一國公主出嫁也不會太寒酸吧。怎麼現在看來，似乎她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蕭莞心思一轉，看來有些該知道的事情還是要知道啊。
“凝兒，你看從上次生病以後，我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越想越頭疼……要不你跟我說說吧。”蕭莞用手扶着額頭，故意裝出有些頭疼的樣子。
凝兒一看蕭莞這樣着了急，趕緊跑到蕭莞身邊，兩隻小手輕輕的揉着蕭莞的太陽穴，“小姐，頭疼你就別想了，你有什麼想知道的就問奴婢吧。”
蕭莞一聽這話就把凝兒的手拿了下來，“你坐過來。”一臉審問犯人的樣子。凝兒被嚇了一跳，但還是規規矩矩的坐到了蕭莞的旁邊。
“凝兒，上次你也知道我很多事情都記不起來，爲什麼卻從來不提我以前的事情？”蕭莞這麼一想，卻是想到了很多的細節。
“奴婢以爲小姐忘了那些事情是最好的，能想不起來更好。”凝兒一聽蕭莞的話也是緊緊皺起了眉頭，似乎以前那段記憶不堪到連她都不願意再想
起。
“那你就說說嫁妝的事吧，剛剛你爲什麼會是那個反應？普通女兒家出嫁都會有嫁妝，我身爲一國公主難道還沒有嫁妝不成？”雖然蕭莞心裡的問題比較多，但最重要的還是要先解決目前的問題。
凝兒一提到這個便有些囁嚅，偷瞄了蕭莞好幾下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對蕭莞小心道，“小姐，您當時是跟那些供奉的少女一起送進樑國的。況且您長那麼大，根本就沒有人把你當過公主。”
“嗯？”蕭莞有些驚訝，從穿越來的第一天蕭莞就知道這這具身體以前的日子估計也不好過，可現在從凝兒口裡聽到的情況……似乎真實情況比她想象的慘多了。
“也對，你一向稱我小姐，也不是公主。那你說說我是怎麼長大的？”
凝兒本來以爲蕭莞會因此發起火來，可現在除了微微的驚訝，凝兒也沒從蕭莞臉上看到什麼別的情緒來。在讚歎自家主子內心強大的同時也放下了心，說話也沒了剛剛的膽怯，“小姐，您打小是在……在……教坊長大的。只在每年祭國的時候纔回宮？”
“教坊？教坊是什麼地方？”蕭莞注意到凝兒提到“教坊”兩字的時候，臉上明顯的浮現出一抹掙扎之色。
凝兒一提到這裡臉上猶疑之色更重。蕭莞一見着凝兒這樣就更加奇怪了，“怎麼不敢說的樣子，難道是青樓不成？”一國公主被養在青樓裡，蕭莞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凝兒一聽青樓二字猛搖頭，“小姐你想哪兒去了。”說罷又有些難爲情的接了一句，“不是青樓，但那是給青樓調教姑娘的地方……”
蕭莞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爲什麼？”蕭莞忽然有些慶幸自己沒想起來以前那些回憶。
“因爲您的母親是當時樑國頭牌……被陛下微服私訪的時候帶回宮裡，後來因生你難產而去世。一代舊人換新人，陛下也幾乎沒再過問您的生活。當時的皇后怕您被那些妃子加害，就給送到了您母親當時所在的……教坊。”凝兒深吸了口氣，終於給說完了。
蕭莞兩根手指微微彎曲，有一下沒一下的“叩”着桌面，腦中思緒萬千。看來這晉國皇帝也是個薄情寡義的，連對待自己的女人都如此，更不用說是家國天下了，難怪最終會成爲樑國的附屬國。
至於這局身體的主人，蕭莞突然有些憐憫她。似乎她比自己還慘呢。
“小姐，雖然您在教坊裡，可您的生活可比宮裡的那些個皇子皇女自在多了。青姨將你視如己出，叫你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連舞蹈也教的是最好的。後來您嚷嚷着要學武，她還給你找來江湖上的人教你武功呢。就是你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凝兒可惜又心疼的望着自家的主子。
蕭莞點點頭，知道凝兒是在盡力安慰自己，“沒事，說不定有一天就會想起來了。”
“其實想不起來也挺好的。”凝兒忽然沒頭沒腦的低語了一句。
“你
還有什麼瞞着我？”蕭莞一向耳力不錯，自然沒錯過凝兒的唸叨。
凝兒擺擺手，“沒有沒有。”然而心裡卻是閃過一絲愁緒，如果自家小姐想起來當初楚穆利用她打探皇宮裡的情報，後來又帶着萬千鐵騎踏破國門，婚後更是對她百般凌辱。
不知道還能不能像現在一般和楚穆和睦相處。凝兒只願自家主子永遠都不要想起來。
蕭莞也不是個喜歡勉強別人的性格，見凝兒不願意說，蕭莞也就沒有多問。本想着這次能在能力以內給太后辦個風光的壽宴，卻沒想到還真的是隻能一切從簡了。想來楚穆也不會怪罪。
隨後的幾天，蕭莞便開始忙碌起來。宴會要走的流程，要準備的節目，事必躬親。
京城內的一家客棧裡。
“據說過兩天太后就要辦壽宴了。你想不想借此機會入宮？”一身玄衣的楚彥正坐在李煜的對面，雖然語氣鎮定但眼中一閃而過的恨意還是泄露了他的心緒。
“是你已經迫不及待了吧。”李煜淡淡的掃了楚彥一眼，自楚涼死後，這個原來二十左右，一身血氣方剛一心想要浪跡天涯的年輕人忽然就性格大變。
李煜仍然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楚彥的時候，那時他正處於和楚穆第一次交鋒的失敗中。連夜逃回金國，在路上卻遇到風塵僕僕趕來的楚彥。
由於楚彥身穿一身樑服，還差點被金兵當成刺客殺死。也是軍師謹慎，多留了心眼，將他帶到自己面前才留下了他的一條命。
彼時的楚彥已經脫去了一臉稚氣，一身衣服破破爛爛，頭髮也是亂糟糟的，一看就是沒日沒夜的趕到李煜的軍營方向，但一雙眼睛裡卻滿是煞氣。
楚穆開口的第一句話就震到了在場的所有人，“我們做個交易如何？你助我登上皇位，我送你十座城池。”
李煜皺了皺眉頭，賣國通敵？“我憑什麼相信你？”
“現在的樑國皇帝楚穆殺了我親大哥楚涼，還將我的母妃處死。你說這滔天的仇恨值不值得你相信我？”
楚彥一想到楚涼自盡於宗人府中的慘狀和華妃被殉葬時滿眼的不甘就恨不得立刻趕到楚穆面前一刀結果了他，楚穆竟然殺了他在世上最愛的兩個人。
李煜略一沉吟，楚彥眼裡的恨意是裝不出來的。況且他也有他的打算，“城池不要，只要你邊境之處再讓一百里，永不再犯。同時，跟你討一個人。”
楚彥微愣，十座城池跟邊境一百里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李煜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重點還是他想要的那個人。“男人還是女人？”
李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帶他去洗漱吧，堂堂一國皇子被糟踐成這樣也是怪可憐的。”眼裡是萬年不化的冷意。
楚彥知道自己觸了對方的眉頭，再說現在還要投誠於對方，也不再多言，老實的閉上了嘴巴。自楚涼死後，楚彥立志要將自己變成另一個楚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