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里開外的地方有着重兵把守,士兵臉上全都是肅殺和冷峻,應該是楚穆所調動過來的,想必他也是想要更好的掌控疫情。
從剛纔所看見的士兵直到現在足足一個時辰的時間了,蕭莞坐在馬背上沒有看見一個人影,周遭靜得讓人害怕,那一絲從遠處傳來的死亡氣息讓衆人莫名的感到恐慌。
深深的喘息了好幾次蕭莞才甩開了那恐懼的心裡,側頭看着一旁一臉嚴肅的楚穆道:“快一點吧,天色已經不早了,今日確定了病症的嚴重程度後,還要和大夫們商議。”
自從進入了這禁區後楚穆的眉頭就一直緊蹙着,雙眸目視着前方無聲的點了點頭,緊握着短鞭的手臂高高的擡起,隨即狠狠的抽打在了馬背上。
一聲嘶鳴,馬兒撒開四蹄急速的奔跑了開來,蕭莞見此緊隨其後,嬌小的臉龐上也都是一層層沉重的神色。
兩根碩大的木樁樹立在不遠處,木樁的上方中間橫掛着一個漆黑的牌匾‘落水村’,這個村子看上去並不大,卻是江南最爲邊界的村落,還沒有走進就能夠感受得出,從村落裡時不時散發出來的死氣。
眉頭緊緊的聚攏,楚穆修長的手指捏着一張絲帕出現在了蕭莞的眼前,冰冷深邃的眸中有着一絲不易擦覺的擔憂道:“帶上。”
落水村裡可是整個江南得了瘟疫的人,疫情自然是重中之重,雖然他們暫時還沒有完全解決的辦法,可是防範措施還是要做好的。
感激的看了一眼楚穆,接過了他手中的絲帕,遮住了鼻子和嘴,回頭看了一眼各位大夫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堅定的開口道:“走吧。”
地上,茅屋前,石墨上,草堆上,全都是橫七豎八躺着的人,男的,女的,小孩,多得讓蕭莞無法相信眼前的場景,躺在地上的人大多都已經奄奄一息了。
每一個人身上都散發着一股濃郁的惡臭味道,還有那無法忽視的死亡氣息,那些病情稍微好一點的百姓,見到蕭莞幾人的到來,一個個都朝着他們爬過來,嘴裡還不停的乞求着。
“救我,求求你,求求我,求我……”
“救救我吧,我不想……我不想死,救救我……”
縱使蕭莞在來之前已經和各位大夫做好了心裡準備,可是當他們幾人看見這場景的時候,心中不免也震驚了起來。
深深的喘息了一口氣,蕭莞強迫着自己反應過來,死勁兒的在自己的手臂上掐了一下,側頭看着幾名大夫道:“快救人,把我們事先帶來的藥給他們嘗試一下。”
各位大夫在蕭莞的嗓音之中反應了過來,一個個揹着藥箱開始就近的尋找病人診治,奈何蕭莞的話語剛落下,百姓們東搖西晃的從地上起身,都努力的朝着他們幾人走了過來。
原本死灰的雙眼都齊齊的蒙上了一層希望,還有那對生的瘋狂,好似恨不得將蕭莞幾人給生吞活剝了一般
。
楚穆見此場景,一聲咒罵道:“該死的。”
隨即將隨身攜帶的長劍把了出來橫在胸前,下意識的將蕭莞擋在了自己的身後,火焰般的雙眼看着即將圍攻上來的百姓警告道:“都給本王退回去,不然休怪本王殺無赦!”
絕不能夠讓這些人圍攻上來,不然他們會被這羣人給吞掉的,一定要保持着次序才行,可別一會兒疫情沒壓制下來,反而葬身在這鬼地方。
各位大夫和蕭莞緊張擔憂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了,而蕭莞更是嚇得全身都顫抖了一分,下意識的伸手拉住了楚穆的衣襟,雙眸擔憂的看着眼前的百姓。
她知道他們想要活下去,可是這樣一擁而上根本就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說不定還會造成踩踏事故,到時候出現不必要的死亡那就麻煩了。
雖然心中害怕擔恐懼,可是爲了不讓楚穆揹負罪名,不讓自己曾經的子民往死,蕭莞大膽的從他的身後走了出來,大大的眼睛裡透露着溫柔的神色道:“大家不要慌,我知道你們都想要活下去,你們只有保持了次序,我們才能夠一一給你們看病,請大家不要亂,好嗎?”
好不容易站立起來的幾十個百姓,在聽見蕭莞這話語後直挺挺的再一次倒在了地上。
蕭莞見此場景,心中的擔憂和恐懼微微的放了下來,回身輕輕的拍了拍楚穆橫在胸前的長劍道:“收起來吧。”
長劍回鞘,楚穆緊緊的跟隨在蕭莞的身後,修長的大手掌一直都放在劍柄上,隨時隨地都在防範着百姓。
“怎麼回事兒?效果不是很明顯,到底是什麼地方出現問題了?”一名老者大夫緊握着手中的藥材,低頭看了一眼躺在他腳邊的病人,滿身的紅點只是顏色淡了些許,和他們之前所預想的根本就不一樣。
“是啊,不對,我這裡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看來是藥要不夠。”老者身邊的大夫也是一臉霧水的看着腳邊的病人。
蕭莞緊蹙着眉頭看着那一名喝下藥沒有一絲反應的病人,心中可謂是百感交集,這已經是她能夠想出的最好的藥方了,可爲什麼只是對一小半的人有用呢?
楚穆看着呆愣之中的蕭莞,緩步上站定在她的身邊,仰頭看了一眼天色道:“時間已經差不多了,還是先回去再想辦法吧。”
他們進入這落水村已經有兩個時辰的時間了,倘若繼續呆下去,很有可能會感染這裡的瘟疫,絕對不能夠再近距離接觸了。
木楞的被楚穆帶離了落水村,待她眉頭平坦的時候,人已經是回到了庭院之中,身後的幾名大夫也默默的跟隨着。
蕭莞停止了腳步,轉身看着各位大夫,最終目光落在了最爲年長的肖大夫身上,眉頭微蹙道:“肖大夫,你認爲今日的藥材之中還缺少什麼?”
肖大夫深深的嘆息了一口氣,擡手捋了捋下巴上的幾縷白花花的鬍子道:“
其實在三十年前江南也發生過一場規模不小的瘟疫,當時死了不少人,弄得各位大夫也是焦頭爛額的。”
蕭莞聞言眸中快速的閃爍過了一絲的精光,有些興奮的看着肖大夫道:“那當時是用什麼辦法控制住病情的?”
肖大夫眉頭緊蹙,仔細的回想了一下道:“是用的芨芨草。”
“芨芨草?”蕭莞眉頭緊鎖了起來,她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種草藥,不解的看着肖大夫着急的道:“這是什麼東西?”
肖大夫見蕭莞不解,而其他幾位大夫也一頭霧水,目光緩緩的掃視了衆人一圈後道:“這種草並不是草藥,而是平時牛所食之物,並且這種草有一定的毒性,不能夠貿然使用,當年使用這種草藥的人只是救活了一小半兒。”
聽完了肖大夫的話語後,蕭莞陷入了沉思之中,這樣的草藥沒有任何的保障,倘若出了個什麼好歹,別說他們幾名大夫會有殺頭之禍,就連楚穆也是逃脫不了責任。
可是目前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可以應對了,她能夠做的都已經做完了,想要徹底的挽救那些得了疫情的人,也只能夠是拼上一次了。
在心中下定了決心,蕭莞兩隻大眼睛迎上了楚穆冰冷的雙眸,深呼吸一口氣道:“目前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他們所研製出來的藥並不能夠很好的控制病情,那麼如今最好的辦法就只能夠是拼上一次了。
楚穆明白蕭莞心中的想法,雖然這樣做很是冒險,但是這已經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了,輕輕的朝着她點了點頭,堅定的看着她道:“放手去做吧。”
得到了楚穆的允許,蕭莞忐忑的心稍微的平穩了下來,重重的朝着他點了點頭,隨即看着各位大夫道:“我馬上讓人去採摘芨芨草,將這東西直接添加在我們所配置好的藥方裡。”
各位大夫聽見蕭莞的話語,臉頰上全都是不贊同的神色,肖大夫急急忙忙的出聲道:“不可啊,我們並不知道芨芨草的毒性到底有多強,也不知道入藥後會不會對病人造成後遺症,絕對不能夠冒然使用。”
蕭莞知道他們所擔憂的事情都是對的,可是現在時間已經來不及讓她去耽誤了,唯一能夠讓楚穆走出這一場困境的就只有這個辦法了。
深呼吸一口氣,堅定的看着各位大夫道:“我明白,可是現在並沒有更好的辦法來應對,不論生死,後果我來承擔。”
各位大夫看着蕭莞態度如此的堅決,他們也知道無奈的點了點頭,隨即一個個轉身離開了,只是那心中的擔憂依舊是濃郁的。
楚穆看着蕭莞如此有魄力心中也不免開始讚賞了起來,遇見這樣嚴重的瘟疫,她能夠堅定的下命令,可不是一般人能過做到的。
蕭莞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楚穆,無聲的離開了他的身邊,還有很多的事情等着她去處理,暫時沒辦法來感概他給自己的勇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