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十米高的鐵絲網,趙嵐出現在空曠的院子裡。
在新都只怕再也找不出比這裡更惹人在意的地方了,如果說繁華的街區像是五彩繽紛的花園,那麼這裡就是花園中醜陋至極的荒地,不知是什麼樣的人在花園裡放了一把火才燒出這麼個地方呢?
趙嵐眯起眼睛看着前方高聳的大廈,清冷的微風吹起她藍色上衣的下襬,她信步朝那如石碑般突兀的大廈走出,她身後陰森的鐵絲網被甩得越來越遠。
第一眼看到這裡時,她就覺得奇怪了,這裡不像是什麼軍事基地,卻建起了高達十米的鐵絲網,而且這大廈怎麼看都給她一種迷離的錯覺,彷彿自己在看着的不是鋼筋水泥的建築物。而是一團光影幻化而成的,猶如海市蜃樓,亦如夢中的別墅。
驀地聞到一股腐臭的氣味,她停住腳步。
她本來沒有人類的嗅覺,只是虛擬的身體,哪裡需要嗅覺這樣的東西呢?她自然有更高級的感知方式,可是她的虛擬是無與倫比的,這個身體從外表上看和人類的一般無二,在功能上就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這氣味,怎麼像是從腳底下傳出來的?
她盯着自己腳下的土地,黃色的土地像一塊奶油四溢的麪包,令她感到噁心。
這下面難道有什麼東西?她想,從這麼嚴重的腐臭來看,很可能是死屍。
在進入那棟古怪的大廈之前,先弄清這股臭味是怎麼回事吧。她想。
會議廳裡,一直端坐在靠椅上的餘紀,表情忽的陰沉下來,他的視線直直的對着紅木漆的桌面,可是他的心裡明顯在想着別的事。
看到他一言不發,餘瞳和高炎也各自把眼光投往別處,一聲不吭。林風明心想,這個餘紀看年紀是這三人中最大的,雖然不過大了那麼幾歲,可是性格上的老成遠遠超過了年齡上的差距,餘瞳是他妹妹,很聽他的話當然很自然,可是高炎看起來也對他很尊重的樣子,難道他是這些外星人遺民的首領不成?
沉默良久,餘紀終於說道:“林風明, 你是迴應了高炎的呼喚來到這裡的,對嗎?”
林風明說:“是的。”
餘紀擡起頭,凝視着林風明,他的眼神冷漠,像在看着和自己毫不相干的某個人,可是眼光閃爍之間,林風明從其中看到了些期盼。
“能讓我看看你的異能嗎?能感應到高炎的呼喚,就證明你一定是身懷異能,是人類之中的佼佼者。”
我的異能?要現在展示嗎?林風明心裡一怔,爲什麼說能感應到高炎的呼喚就是身懷異能的呢?
秦興遙卻有別的疑問,他的性格一向是有話就說,從不拐彎抹角的,即使是面對來歷神秘的外星人他也是一樣。他搶過話頭說:“爲什麼說有異能的人是人類的佼佼者呢?我所知道的是,在社會上能被稱爲佼佼者的,一定是各行各業的精英分子,領導時代潮流,對其他人的生活方式有很大影響力的人。異能更像是異端邪術,不能正大光明的在人羣面前展現的,怎麼能說有異能的人就是人類的佼佼者呢?”
“以我族的歷史來看,那樣的人實在是不足掛齒,從生物進化來看,異能者纔是站在進化前線的佼佼者。你想,那些精英要花費畢生精力才能完成的事情,異能者只是動動念頭就做到了,誰更值得引起注意呢?”
餘紀把目光重新轉向林風明,“怎麼樣,能在這裡讓我們看看嗎?你的異能?”
林風明回望着他,四目相對,林風明從那雙黑色的眼睛裡看到了不容許反駁的威嚴,他喉頭一緊,說道:“我的異能時靈時不靈的,而且也不適合在這裡演示。”
他想起肢體破碎的羅伯茨,心想那樣的場景實在不是拿來給人觀賞的。舞蹈家優美的舞姿令人賞心悅目,可是自己的技藝卻不是那一類。
“真的不行嗎?”餘紀說。
“恩。”
“看來你還是不夠信任我們呀。”
“不是這樣的,我的異能是切碎物體,在現在這樣的場合——”
“恩,是切碎物體嗎?那麼用這個吧。”餘紀指向窗戶上的玻璃。
“恩?”
“那可不是普通的玻璃,就算是子彈不能在上面留下一點痕跡的。”
對方頻頻邀請,再也難以推脫了,而且又是以沒有生命的玻璃爲目標,林風明打定主意接下這個挑戰了。
“那麼,我試試看吧。”
他正面對着餘紀用手指示的一塊玻璃,從外觀上,它和平常的玻璃沒什麼兩樣,可是餘紀說那是特製的,也許是內部結構不同吧,既然堅固的程度遠超過平常的玻璃,那就認真的將它粉碎吧。
林風明把腦海中的雜念一掃而光,將注意力集中在十步之外的玻璃上。
目標鎖定。
確定了行動的目標,缺少的就是達成目標的力量了。
林風明深知那力量的來源,他進一步深入意識,立即進入了旁若無人的境界。
眼下,在他的世界裡,就只有眼前的玻璃,以及體內蠢蠢欲動的神秘力量了。
視野內,綻放出一片藍色的光芒,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體驗,難道是經過長時間的積蓄,二進制蟲的力量更加強大了嗎?還是因爲通過了在下水道中逃生的考驗,自己發動異能的技巧更加純熟了呢?
不管怎樣,他感覺到了力量,從內心深處綿綿不絕,蔓延全身,漸漸從身體中涌現出來的神秘力量,它是如此的真實,就像自己的手和腳一般,不僅僅可以用眼睛看到,甚至自己的觸覺,聽覺,嗅覺也都感覺到了。
力量原來也是有實體的,他頭一次有這樣的體會。
力量絕對足夠,接下來,把目標粉碎吧。
心念比閃電還要快速,在一剎那間,玻璃碎成粉末,在空中四散飄飛的景象已經清晰的印在眼睛裡了。
“簡直比煙花還要美妙呀。”不知是誰發出這樣的讚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