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二進制蟲是什麼樣的生物呢?
找到了意識深處的二進制蟲,和它們產生共鳴之後,再次睜開眼睛,林風明終於第一次看到了棲息在自己體內的生物的同類。
長形的像一條牙膏,圓圓的像一塊大餅,完全不規則的渾身長刺的,二進制蟲僅僅外觀就讓人看的眼花繚亂,不論醜的或是美的都能在這裡找到,這些二進制蟲是典型的生命存在形式多樣化的代表,看到它們,你就會明白上帝對待生命是多麼寬容。
不管你是好的,壞的,美的,醜的,我都一視同仁的看做我的孩子。
二進制蟲之中也有特別美麗的,有的像穿梭在花間的蝴蝶,有的像強壯而陽剛的猛獸,對於初次看到這個世界的林風明來說,這裡比夢幻中的童話世界還要多姿多彩。
原來這個世界是這樣的。
林風明終於理解了看到賽博空間真面目的訣竅。
這裡是二進制的家園,只有二進制蟲才能清晰的看到這個世界的全貌,當自己的意志和棲息在體內的二進制蟲緊密相連並且最終形成共鳴時,就能借助二進制蟲的力量看到這個世界。
說到底,就是必須和體內的二進制同步。
調整自己的心,就是和二進制蟲同步的唯一方法。
林風明對二進制蟲的瞭解又進了一大步,甚至可以說是突破性的飛躍,他心中滿是歡喜,大踏步的向前邁步。
這些多姿多彩的生命都是沒有名字的,它們作爲賽博空間的主人,只有一個統一的名字,二進制蟲。而位居它們的頂端,處在二進制蟲的金字塔最高點的,就是二進制蟲世界中獨一無二的存在,蟲後。
那麼,蟲後到底在哪裡呢?
林風明無暇欣賞這個世界絢麗的生命,他一邊穿梭在熱帶雨林一樣的賽博空間中,一邊仔細尋找蟲後。
蟲後是獨一無二的,她應該會在一個特別的地方吧,可是這裡看上去和熱帶雨林一樣,有什麼地方是特別的呢?
放眼望去,視野中的不再是單調的黃沙,腳下的也不是給人流動錯覺金色沙子了,這裡就像是熱帶雨林一般,有着和人類世界相似的厚實的大地,會在風中飄搖的各種植物,以及靜止棲息的,或是狂躁不安的走來走去的奇奇怪怪的二進制蟲們。
沒有特別的宮殿,也沒有十分明顯的洞穴,林風明實在一下子想不出蟲後會居住在什麼地方。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蟲後一定在這裡。
從一個長相有點像聖誕鹿的傢伙身邊經過時,那個渾身長着白色斑點的傢伙擡起頭,在林風明身上嗅嗅,立即輕快的跑開了。
林風明順着它逃走的方向看去,心裡突然一驚。
那個是——
天邊,烏雲正在聚集起來,一個黑色的,令人心生恐懼的漩渦正在漸漸成形。
頭開始痛起來。
眼睛拼命的想要離開那個漩渦,可是卻被一種可怕的力量牢牢抓住。
身體想動,手和腳開始本能的顫抖,可是腿卻像生了根似的,手上彷彿吊着兩個千斤重的大鐵球。
記憶化作光影,變成電影膠捲般的圖像從腦子裡跑出來,然後又鑽回腦子裡。
這記憶,似乎變成了不是自己的東西,在自己的身體和那黑色的烏雲之間,像個頑皮的小孩一樣,來了又去,去了又來。
“啊——”
趙海珊搖晃林風明的身體。
太奇怪的,一定是出了什麼不好的事,幾分鐘前,林風明的瞳孔突然開始擴大,之後竟變成了駭人的模樣。
“風明——”
她着急起來,拍拍林風明的臉,可他毫無反應。
“怎麼了?”
鄭淑恩回來了,她一進門就聽見從書房的方向傳來的焦急的叫聲,立刻跑了過來。
“風明他——”
趙海珊有點不知所措了,二進制蟲對她來說還很陌生。
“他被鬼上了身了?”鄭淑恩想起以前看過的電影。
“不是,”趙海珊剛想解釋林風明是靈魂出竅進了電腦裡面,突然想到,這症狀不正好和被鬼上身很接近嗎,“被鬼上身了要怎麼做?”
“可是哪裡有鬼呀?是二進制蟲?”
鄭淑恩也不知道該怎麼除靈。
“不管怎樣,再不想辦法的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糟糕透頂的事。”
趙海珊明顯失去了平時慣有的冷靜,她臉頰因爲激動漲的緋紅,眼睛也因爲擔憂變得溼潤。
必須把他叫醒——
鄭淑恩握住林風明受傷的右手,然後使出全身的力氣,捏下去。
“啊——”
林風明叫出聲。
“突然想到的,一個記者朋友告訴我疼痛可以讓人從幻覺中清醒。”鄭淑恩向趙海珊擠眼睛。
“啊,啊,是呢,我怎麼沒有想到呢?”
趙海珊差點哭出來,她把臉轉過去,看着被風吹動的藍色條紋窗簾。
“好痛——”
林風明仰頭看着站在自己身邊的趙海珊好鄭淑恩,奇怪的問:“你們怎麼會在我家?”
什麼——
趙海珊和鄭淑恩倒吸了一口涼氣。
“風明,你記得剛纔發生了什麼嗎?”
鄭淑恩按住林風明的雙肩,她向前彎下身,臉幾乎和林風明湊到一起。
“風明,你還認識我嗎?”
趙海珊用大拇指緊緊按住虎口的方式強迫自己冷靜。
“我知道你們是誰,可是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呢?”
“那你說,剛纔你在幹什麼?”鄭淑恩問。
“剛纔,”林風明想了想,“我在和許亮亮玩捉迷藏。”
許亮亮?
鄭淑恩的手離開林風明的身體,她轉過身去,面對着窗戶,透過窗簾被風掀開的縫隙看着窗外,不再吭聲。
“風明,今天幾號?”
“六號,好像是。”
林風明覺得記憶有些模糊,他站起身,走到趙海珊身邊,低聲問:“我是不是出什麼狀況了?感覺腦子裡有點怪怪的,還有,我怎麼一點也想不起來,你們爲什麼會在我家呢?”
他又看向放在桌上的筆記本電腦,顯示器的屏幕上依然是屏保在閃動。
“我在玩電腦嗎?”他神情迷茫,“爲什麼電腦上是屏保,我手上的傷又是怎麼回事,怎麼我的記憶和我看到的東西對不上?”
他用詢問的眼神看着趙海珊。
“風明,”趙海珊輕輕咬住嘴脣,“你失去一部分記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