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延平徐階煞費苦心審理刑案,在京城議禮新貴——議禮新貴是當時朝野給靠大禮議起家的傢伙們的“——紛紛提拔,官居諡號”——要職。嘉靖十年(公元1531年),張璁演繹了一場改名大戲。當上內閣首輔以後,爲報答聖恩,張璁上了一道奏本。嘉靖皇帝不是叫朱厚熜麼?張璁覺得老子給自己起的名兒犯了諱。“熜”與“璁”雖不同字卻同音,深以爲不妥,是對皇帝陛下的不敬,請求改名。奏本上達,嘉靖龍心大悅,這才叫忠臣嘛。當年二月,賜名孚敬,字茂恭。御筆親書這四個字,賜孚敬以示恩寵。於是,大明朝歷史上張璁沒了,張孚敬亮相。
可惜的是另一新貴桂萼因病回鄉,十月一命嗚呼。然後是又一議禮新貴方獻夫入閣。不過朝廷也有一些微妙的變化,那就是有個江西老表夏言,逐漸博得了嘉靖的好感。夏言,字公謹,貴溪(今屬江西)人。正德十二年(公元1517年)進士,授官行人(九品)。嘉靖即位以後,夏言奉詔複覈京軍及軍中冗官,淘汰三千二百餘人;巡查皇家莊田,把濫佔的民田一一發還。由此提拔爲兵科給事中,又轉吏科給事中。嘉靖皇帝不是熱衷於改制嗎?他認爲天地一起祭祀(合祀)不妥,要分祀。皇帝要祭天、祭地、祭日、祭月建四個壇分四次舉行。這一次,張孚敬不免猶豫了。不當首輔便於說三道四,當了首輔不便亂來。有趣的是夏言發家,走的居然是議禮新貴的老路。他極力支持嘉靖分祀。不過夏言沒有私心,而是引據《禮志》,侃侃道來。嘉靖誇他“學博才優”。御賜四品服俸,而猶豫不決的張孚敬沒有得分,竭力反對的議禮新貴之一——詹事霍韜,被下了獄。
首輔張孚敬對百官頤指氣使,不用勞動尊口,只需擡擡下巴,使使眼色,百官就得服服帖帖供他驅使,而且沒有人敢與他對抗。偏偏出了個也有嘉靖撐腰的夏言,他吞得下這口氣嗎?正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這張孚敬視受寵的夏言爲心腹大患,想動手除掉他。正醞釀間,夏言卻接連提升,先是晉升侍讀學士、經筵日講,每天爲嘉靖講書;繼而提爲少詹事兼翰林學士,主管詹事院。那張孚敬等不及了,要立即動手除掉夏言。把柄是現成的,那就是行人司正薛侃上奏本,主張分封各地的諸王,應該留一世子在京城。選擇德高望重的官員,對這些世子加以教育,以便皇子誕生後,讀書可有伴。太常卿彭澤與薛侃同歲友好,薛侃就把奏本拿給彭澤先看。這個彭澤依附的正是張孚敬,掌握張欲陷害夏言的機密,且知嘉靖正祈天盼生皇子。這奏本涉及生皇子事,觸及隱痛,嘉靖勢必大怒,必然會把薛侃下大獄,同時誣陷也是同歲的夏言看過奏本,就可一起收拾。彭澤誆薛侃說:“首輔看過奏本說是言之有理,理當支持。”而張孚敬呢,把奏本抄錄一份,先期送給嘉靖,對嘉靖說:“這主張出自夏言,先勿批轉有司待奏本上達再作處置。”薛侃果然送上奏本,嘉靖果然震怒,把薛侃打入大牢,嚴刑拷打,逼其交代指使者。薛侃雖傻,卻有膽識,敢於承擔責任。何況自己上奏之事壓根就沒有與夏言相商,自然不會涉及夏言。再說他還等着張孚敬這位首輔相助呢,彭澤不是說張孚敬會支持自己的觀點嗎?所以不管用什麼刑,薛侃挺立不屈,是條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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