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朗星稀。
一輪圓月高掛中空,皎潔的月光灑入中庭。夜風拂過樹梢,樹影搖晃,泛出了絲絲涼意。
用過晚膳之後,楚佳葉就被一個陌生的宮女請出了鹹福宮,說是太后有請。起初她還有些懷疑,因爲太后怎麼會莫名其妙單獨請她一人前去壽康宮,而且還是讓人這麼偷偷摸摸地來請自己。
那宮女明顯看出了楚佳葉的猶疑不定,從懷裡掏出了壽康宮特有的腰牌。見到那腰牌,雖然楚佳葉還有些懷疑,但是仍舊跟着那宮女一起出了鹹福宮。
一路上,楚佳葉的心七上八下的,左眼皮還不斷地跳着,讓她原本就忐忑的心情更加害怕。太后似乎有意不讓別人知道楚佳葉去見她的事情,那宮女都是選的小路,既偏僻又安靜,根本見不到人影。
七拐八拐的繞了半天,楚佳葉終於尾隨那宮女進了壽康宮。證實真的是太后召見自己,楚佳葉懸着的心不僅沒有放鬆半分,甚至更加緊張。
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一次太后連夜召她來,決非好事。
進了西暖閣,楚佳葉便見太后暖塌上正襟危坐,把玩着手裡的茶盞,看上去已經等自己很久了。
見此,楚佳葉連忙上前,跪在太后面前請安道:"臣妾參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萬福金安。""起來吧。"太后威嚴的聲音在楚佳葉上方響起,隨後將手裡的茶盞輕輕放到了暖塌的案几上。
"臣妾謝過太后。"楚佳葉恭敬地謝恩,低着頭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由於緊張,放在身前的雙手不斷地絞着。
太后見她如此拘禁,和顏悅色道:"哀家有這麼嚇人嗎?惹得阮美人如此害怕?"聞言,剛站起來的楚佳葉又徑直跪了下去,磕着頭請罪道:"太后娘娘息怒,是臣妾自己膽小,與太后娘娘絕無關係。""好了好了,哀家不過同你開個玩笑,瞧把你嚇得。起來吧,坐到哀家身邊來,讓哀家好好看
看。"太后依舊笑咪咪的,朝着楚佳葉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的位置上來。
今晚的太后似乎格外的溫柔,楚佳葉緊張的心情也漸漸緩和了下來。她緩緩地站起,乖巧地坐到了太后身邊。
待楚佳葉坐定,太后笑着拉着她的手,近距離得仔細打量了她,讚不絕口道:"瞧瞧咱這阮美人,真真是生得一臉好樣貌,說是比那西子勝三分都不爲過。"畢竟還是尚在花季的少女,聽太后如此稱讚自己,楚佳葉剎那間就羞紅了臉,垂眸羞澀道:"太后娘娘過獎了,後宮中比臣妾貌美的妃子多如牛毛,臣妾實在受之有愧。"太后卻拍了拍她的手,反駁道:"後宮的那些妃子,稱得上貌美如花的確實不在少數,但比得上你乖巧可人的卻是屈指可數。上次長廊一見,哀家對你就喜歡得緊,所以特地叫你來,告訴你一件好事情。""太后娘娘有事但請吩咐,臣妾一定全力以赴。"佳葉微微一笑,輕聲應道。
"哀家就喜歡你這聽話的性子,招人疼愛。既然如此,哀家也不拐彎抹角了。你進宮也有段日子了,自然知道皇上二十又四了還無子嗣。後繼無人,這對一個帝王來說意味着什麼,想必哀家不說你也清楚。"太后臉上依舊掛着笑,眼裡卻透露出絲絲寒光。
帝王無嗣,宮中早有人非議。可是楚佳葉不明白,這和太后找自己來有什麼關係?頓了頓,她不由問道:"臣妾不明白,太后娘娘說這個,與臣妾有何關係?"太后沉默了一會,纔開口道:"事到如今,哀家也不怕告訴你,皇上至今無嗣,是因爲皇上這麼多年都沒有臨幸過任何妃嬪。至於哀家爲何找你來?自然是希望由你替皇上誕下麟兒。"楚佳葉不明白顧君陽爲什麼不去寵幸別人,但是聽到太后要自己爲顧君陽生孩子,她大吃一驚,立即從暖塌上站起來跪下去道:"太后娘娘看得起臣妾,是臣妾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只是皇上既然不願寵幸他人,臣妾實在沒有那個本事
誕下龍子,望太后娘娘另覓他人。"早就猜到楚佳葉不會這麼輕易答應,太后也不着急,重新端起案几上的茶盞,掀開被蓋輕呷了一口,悠然道:"拒絕哀家之前,阮美人最好想清楚了,得罪哀家會是什麼後果。""臣妾甘願受罰,太后所言之事,臣妾實在難以爲之,請太后娘娘明鑑。"楚佳葉根本不喜歡顧君陽,就連侍寢之事都極爲排斥,更遑論替他生孩子。
"阮美人是甘願受罰,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父母雙親將會如何自處?哀家聽說阮美人的高堂具在,想必阮美人不會願意自己的雙親一把年紀了還要遭受牢獄之災。"太后慢條斯理地說,語氣仍舊輕柔,卻像一把把刀子重重地刺到楚佳葉心裡。
大殿內瞬時安靜了下來,見楚佳葉一臉灰敗,太后自然知道自己的話起了效果。物極必反,她也不想把楚佳葉逼急了,只說:"哀家也不想逼迫你,回去好好考慮哀家的提議。要知道,這世上有多少人,想得到哀家給你的這個機會。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楚佳葉一言不發地癱坐在地上,表情一臉悲慟,她緊緊咬着下脣,眼裡地的淚水還是不住地滑落。
過了好一會,她纔有了反應,朝着太后言道:"不必考慮了,臣妾答應太后就是了,只求太后不要爲難臣妾的雙親,讓他們能安度晚年。"她知道,既然太后選中了她,她就再沒有逃過的可能。她不能讓自己的父母陷入險境,如此不孝的事情,她是決不會做的。
只是,她這輩子唯一的,小小的心願,怕是再也完不成了。
"識時務者爲俊傑,哀家想,你的雙親將來定會因爲有你這樣的女兒而驕傲的。回鹹福宮去吧,侍寢之事,哀家會擇日安排。記住今日之事,天知地知,除了你我,切莫讓第三人知曉。"太后嘴角浮現了一絲滿意的弧度,不疾不徐囑咐道。
"臣妾明白。"楚佳葉面如死灰,失魂落魄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