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些了嗎?明日就是婚禮了,身體吃得消嗎?”看着還是很虛弱的白馨,青石擔憂地問道。
這一次不知怎麼的,白馨的風寒不停地反反覆覆,竟過了十幾日都還未痊癒。明日就是大婚之期,宮內外都爲着明日的婚禮張燈結綵。
本來顧君朝要親自來看白馨的,但是因爲新婚夫妻在婚禮前一日相見會不吉利,所以特地讓青石跑一趟看看白馨到底怎麼樣了。如果真的吃不消,可以把婚期暫時押後幾日。
白馨搖搖頭,低語道:“我沒什麼大礙了,你們不用擔心。”
聽白馨如此說,青石終於安心了一些,他伸手溫柔地拂去了白馨額前的碎髮,柔聲道:“沒事就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宮跟他們說一聲。你都不知道,你日日病着,九王爺與月牙兒多着急。特別是月牙兒,整天嚷嚷着要見你,你要是明日再不出宮,她估計就要把九王府的屋頂給掀了。”
想到月牙兒那急哄哄的脾氣,白馨不由失笑,可是笑着笑着鼻子就酸了起來:“青石,是不是我做任何事,不管對錯你都會支持我?”
似乎感覺到了白馨神情的變化,青石的表情也不由暗淡了下來,反問道:“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又說這樣的話?明日就是大婚之日,你就要嫁爲人妻,不要胡思亂想了。”
沒有得到青石的答案,白馨也不想再追問下去。黯淡的雙眼垂了下去,白馨撒謊道:“人一生病就容易多愁善感起來,你就當我胡說八道吧。”
“是不是因爲要嫁人害怕了?我聽那些宮女說新嫁娘都會這樣,等出嫁了就好了。”以爲白馨是爲了明日的婚禮緊張,青石微笑地安慰道。
白馨但笑不語,只是眼底藏着的陰霾越來越重。有一股戾氣不停地在她心裡竄動,她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到了傍晚,原本還是萬里無雲的天空忽然變得灰沉沉的。伴隨着電閃雷鳴,不一會兒就下起了瓢潑大
雨。
一時間天地萬物變色,白馨從牀上下來,走到窗邊打開了雕花木窗,細碎的雨絲濺到了她的臉上,帶起了陣陣寒意。雨水沖刷着整個大地,隔着厚重的雨幕,白馨什麼都看不清楚。
這場雨下了很久都沒有停止,聽着那轟鳴的雨聲,白馨體內的那股戾氣在不自覺得叫囂。她緊緊地揪住自己的心口,可是呼吸還是難以避免的粗重了起來。突然間一聲巨響在空中炸開,白馨的雙眼一亮,沒有撐傘就打開門衝進了雨裡。
連顧君陽自己都不清楚,爲什麼自己會挑在一個大雨磅礴的日子裡來到芙容園。剛進春天沒多久,芙容園裡仍舊是一片荒蕪的景象。他獨自一人撐着傘站在園子中央,眼前的景象模糊,連他腦海裡的影像也開始模糊了起來。
正在顧君陽出神的時候,芙容園的大門被人‘吱’一聲推開了。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他一回頭就看見了渾身溼透淋着雨的白馨。心忽然跳得很厲害,顧君陽總覺得今天的白馨看上去很不對勁。
“你怎麼來了,連把傘都不撐?”顧君陽沒有動,站在原地對白馨問道。
站在門口的白馨沒有回答,只是一直盯着顧君陽流淚。就在顧君陽被白馨盯得手足無措的時候,白馨突然衝上前來猛地抱住他,帶着哭腔質問道:“你怎麼能那麼壞,在我愛上你以後,卻一轉身就把我嫁給別人。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難過得想要立刻就去死掉。”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顧君陽不由愣住了。這段時日,白馨的病他不是沒有耳聞,可是爲了不再打擾她,他沒有去探望過她一次,可是現在白馨卻抱着他說她愛他。
“你難道真的一點都不愛我嗎?我知道你有苦衷,那麼你一開始就不應該招惹我。你招惹了我,卻又毫不留戀的大步走開,我真的好恨你!”此刻只有白馨自己心裡清楚,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她又變回了五年前的凌霜華。可是顧君陽並不清楚,他只是以
爲白馨是爲了他眼睜睜看着她嫁給顧君朝的事情難過。
自從白馨出現在他的視線裡,他的內心每天都受着煎熬。明明感受到自己內心的變化,可是他卻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自欺欺人。他不能愛她,因爲他欠霜華太多。所以白馨越靠近他,他就越感到害怕。
不過這一次,當白馨抱着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朕不是不愛你,朕只是不能愛你。霜華是爲了朕而死的,朕欠了她太多。這一輩子朕唯一能彌補她的,就是隻愛她一個人。白馨,你爲什麼總是那麼勇敢,讓朕清晰地看見自己的懦弱?”
“我恨你!我真的真的很恨你!恨不得把你拆皮剝骨,千刀萬剮?”白馨的腦中昏昏沉沉,只有這幾句話一直盤旋,揮之不去。
“那你就把朕拆皮剝骨,千刀萬剮吧。”顧君陽緊緊地抱住她,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聽到顧君陽這麼說,白馨真的一低頭,就張嘴朝着顧君陽的肩頭咬了下去。她咬得那麼用力,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想要把顧君陽一口生吞下去。
肩頭漸漸滲出了血,隨着落下的雨水在兩個人身上暈染開來。那一抹紅,忽然成了這天地間最豔麗的色彩,奪目而刺眼。
感覺到一陣陣痛楚從肩頭傳來,顧君陽卻沒有發出任何的呻吟。他任由白馨在自己的肩頭肆虐,只是心裡某些一直逃避的東西忽然變得異常堅定起來。如果這場沉淪他註定逃不過,那麼就讓他一個人下地獄吧。
抱着白馨的手不由得緊了緊,顧君陽在她耳畔輕聲說:“如果愛你註定是一場罪孽,那麼我無處可逃。不管今後的路有多難走,我都願意和你一起走下去。”
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回頭了,白馨鬆開了緊咬着顧君陽的嘴,抱着他站在雨裡嚎啕大哭起來。不知道哭的是她自己,還是她和顧君朝無果的愛情。
雨裡相擁的兩個人,身似近,心已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