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回 廊橋餐廳聯誼會

華奮強回到宿舍時已是午夜,也許是喝了咖啡的緣故,他沒有一點睡意,躺在牀上翻來覆去……他真恨自己的嘴巴,他朝思暮想的馮娟在眼前時,可一遇見她,臉就紅,平常心裡想的,說愛她的那些話卻因爲自己心跳得厲害,始終無法說出口來……回想知青年代,他真的很愛馮娟,但從沒有非分之想,如果不是馮娟大膽與他住在一起,他的一個大男人,根本不敢向這個一見鍾情的姑娘表白,甚至連一個小指頭都不敢碰她,生怕得罪了那段人生中,他最珍視的朋友。

經歷了歲月的洗禮,奮強對於馮娟那種愛,是旁人是無法體會的——在過去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馮娟是他心目中的女神,他仰慕她、依賴她、他的生活中少不了她,只要有一天沒有見到她,就覺得像丟了魂似的。如果不是李東偉強娶了馮娟,他的父親平反了,他考上了大學,進入政府部門工作等一系列的變化,他這輩子很難擺脫喜歡接受馮娟的那種說不出來的呵護。如果讓他在馮娟與楊秀芸兩人之間立刻作出選擇的話,他會毫無猶豫地選擇馮娟。

五年的外出逃債打工生涯有些漫長,華奮強以爲自己似乎忘掉了對馮娟的執念,然而,當馮娟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時,他才意識到,情難忘,愛難逝……當然,他非常瞭解兩人想要在一起的難度——畢竟,馮娟有過婚史,還帶着一個拖油瓶,他能接受,可他的父母是絕對不可能接受的……煩惱着,思索着,奮強漸漸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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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一陣敲門聲音把華奮強從睡夢中驚醒,他脫口而出讓對方“稍等”,迅速穿好衣服。

開門一看,奮強十分驚詫地喚出一個名字:“秀芸!”

楊秀芸將轎車鑰匙捏在手裡擺弄着,見奮強開了門,說:“你在屋裡搞什麼鬼?半天才開門。”

奮強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

秀芸沒有回答他,把手中的鑰匙舉起,得意地擺了擺,沒經奮強同意,就走進房間裡。

環視了這面積相當之小的房間一圈,秀芸很是驚詫地問:

“你就住在這樣的宿舍裡呀?真讓我想象不出……一個高幹家庭出身的公子哥,竟然肯委身在這樣的環境裡。”

奮強跟着走了進屋,又反問:“怎麼?這裡有什麼不好?”

“No,No!”楊秀芸擺了擺手說,一邊悠閒地打量整個房間,一邊揶揄他,“很好。房子大了,打整起來很花時間,這個好,省時省力!”

“坐吧。”奮強對於她的揶揄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坐好,我給你泡茶去。”

“不用了。”秀芸連忙說,“我是來接你的,我們得馬上走!”

奮強問:“去哪兒?”

秀芸故意賣關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奮強從來都是對方不說,他也不愛問的性子。在秀芸的催促之下,奮強連牀都來不及打理,匆忙梳洗了一下,便跟着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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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秀芸駕駛着奔馳車,把華奮強帶到了慶雲街。華奮強一看就知道,這是一條專門賣手機的一條街。秀芸把車停好後帶着奮強進入一家手機專賣店。

秀芸指着櫃檯裡一部黑色的大哥大,說:

“我要買一部大哥大。”

奮強不禁感到奇怪:“你不是有一部大哥大了?你要那麼多手機做什麼?”

秀芸側頭回答:“這是給你買的。”

“啊?……給我?”

“對啊!”

華奮強見展臺裡摩托羅拉摺疊式手機的標價:人民幣2萬5千元,加上入網費6千元,共計要3萬1千元……他趕緊伸手去拉秀芸的手臂,制止她道:

“這要3萬1千啊?太貴了。我不要!”

“要不要不由你。”楊秀芸根本就不聽華奮強的,“我又不要你付錢,這算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奮強固執地說:“你出錢我也不要。”

賣手機的營業員聽見兩人的爭執,猶豫了。

楊秀芸卻頭一揚:“別理他!你賣你的。”

說完,秀芸從她的手提包裡拿出三疊100元人民幣,她告訴營業員:“這裡是三萬元,你不用找了,除買手機的費用之外,其餘的作爲手機預存費用。”

當營業員眼睛一亮,麻利地把大哥大的包裝打開,奮強也就無可奈何了。

秀芸這時用手肘頂了頂奮強,說:“你還愣住幹嘛,趕快去學習怎樣操作。”

奮強明顯帶着不願意的氣場,秀芸有點生氣了。她從營業員手中搶過剛拆封的大哥大作出準備扔掉的姿態:“既然你不想要,我把它扔了。”

奮強趕緊上前去阻攔:“哪有你這麼浪費東西的?我要,我要!”

秀芸轉怒爲笑,說:“這就對了,你有了大哥大,今後做生意都好做得多。現在中國人做生意只看外表,此外,你有了大哥大,今後我們聯繫也很方便,我可以隨時找到你了。”

“無功不受祿,這讓我很爲難。”奮強很不好意思地拿着大哥大,“我欠你的太多,恐怕這輩子都無法還清了。”

秀芸擺着手說:“別這樣說,我應該報答你纔對。我出來創業的第一桶金,有你的幫助我纔得到的,可以說,沒有你就沒有我的今天。”確實秀芸說的是實話,按照她當初的許諾,她是應該給奮強一大筆錢,但是,她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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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奮強很快學會怎樣使用大哥大,他和楊秀芸一同從手機營業廳出來,秀芸隨即帶着奮強又到了一家品牌服裝店,爲他買了一套西服。奮強試裝完畢時,秀芸便感到很滿意,說服他不要脫下,她說:

“走,你今天就穿着這套西服去參加一個外商的聯誼會。”

這回,秀芸把汽車鑰匙交給奮強,叫他當司機把轎車開到了濱河邊的廊橋餐廳門口。

只見廊橋餐廳大門口裝扮得五彩繽紛,門口的上方拉着中英文兩種字體的橫幅,上面寫着“美國洛克馬丁公司成都聯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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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聯誼會的賓客接踵而至,站在大門處的除了餐廳的服務員外,還多了兩位金髮碧眼的外國人,對前來參加聯誼會的賓客微笑、鞠躬。

秀芸下車之後,奮強先把車開到停車場去。車停好後,奮強回到餐廳門口與秀芸匯合,兩人正準備一同進入廊橋餐廳時,他們卻被服務員攔住了:

“你們的請柬只能一個人進去。”

秀芸眼睛一瞪,明顯不服,嚷着:“這請柬上沒有註明只請我一個人呀。”

服務員告訴她:“請柬上寫明是恭請楊秀芸女士,這位先生不能進去。”

秀芸生氣地說:“這是我的助手,他不進去哪兒行?!”

這時一位金髮姑娘走了過來,她用生硬的中國話說:“這位女士,你別生氣,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

秀芸指着奮強說:“我要帶這位先生進去。”

“很抱歉。”金髮姑娘說,“我們名額有限,這位先生只能待在外面了。”

這時華奮強用一口流利的英文告訴金髮姑娘:“If I’m Anne’s friend ,can I go in?(如果我是Anne的朋友,我可以進嗎?)”

金髮姑娘詫異地看着奮強,搖頭用英語說:“I didn’t listen to Anne that she had such a friend.(我沒有聽Anne說她有這樣的朋友。)”

奮強仍然用英語說:“If you call Anne out ,you’ll know.(你把Anne叫出來,就知道了。)”

金髮姑娘搖頭不同意,仍然堅持不讓奮強進去。

奮強突然想起Anne曾經給他一張名片,他把名片從衣袋裡拿出來,試着用剛買的大哥大給她打電話,沒有想到一打就通。

Anne一聽到華奮強的聲音非常驚喜,想不到他回成都了,更想不到他居然想參加他們公司的聯誼會……她立刻跑出來迎接奮強。

Anne一見到奮強驚喜萬分,跑上去就是一個熱情地擁抱。讓在一旁的秀芸看得有些吃醋了。

Anne用她純粹美式英語說:“I thought it was hard to see you in Hong Kong. I didn’t expect to see you so soon. Come on,let’s go in.(香港一別,原以爲很難再見到你了,沒有料到這麼快我們又相見了,說明我們有緣。走,我們進去。)”她拍着奮強的肩膀,挽着他的手臂往餐廳裡面拽,根本沒有注意到奮強身旁的楊秀芸。

奮強趕忙把秀芸介紹給Anne,他用手指向秀芸,用中文說:“這位是天園公司董事長楊秀芸。我們是合夥人。”

Anne上前與秀芸握手,客氣地說:“歡迎參加我們公司的聯誼會。你們公司有強在,一定會有很大的發展。”這個Anne有意把奮強擡高,讓秀芸有些不是滋味。

門口的金髮姑娘看到老總親自到門口迎接奮強,很有禮貌地對奮強他們打了一個請進的手勢。於是他們一同進入了廊橋餐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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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聯誼會的人很多,大都是海內外知名人士和成都市的知名企業,作爲美國洛克馬丁公司亞太區的總經理Anne親自主持這次聯誼會。

進入餐廳之後,有多客人陸續到來需要Anne接見,她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這次洛克馬丁公司舉辦聯誼會主要是想宣傳該公司的產品,同時想與內地的一些知名企業搞合作。因此,會場佈置得就像一次酒會,圍着會場四周的是餐桌,餐桌上擺滿了糕點、水果和香檳、紅酒。

客人們到會場之後,會議還未開始時,各自相互找朋友,吃着糕點、水果,品着香檳、紅酒閒聊。楊秀芸和華奮強兩人走到一個餐桌旁坐下後,她開始詢問奮強:

“你是怎麼認識那個外國妞的?”

奮強回答:“在東莞傢俱廠認識的。東莞傢俱廠與洛克馬丁公司有合作。”

這時Anne在會場的主席臺上開始講話:

“尊敬的女生們、先生們,歡迎你們參加美國洛克馬丁公司舉辦的聯誼會。……”

秀芸沒有心思聽Anne的講話,她從剛纔Anne的舉動看出,Anne似乎很喜歡華奮強,出於女人的本能,她想解開她心裡的疑團,於是繼續問:

“那個叫愛什麼的,她有男朋友嗎?”

奮強回答:“她叫Anne,以前有男朋友,已經吹了,現在沒有。”

奮強說着無意,可秀芸聽了覺得不對勁,奮強怎麼把Anne有沒有男朋友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這裡一定有問題。

她又問:“你與Anne不止一兩次見面吧。”

奮強老實告訴她:“有四次吧。”

秀芸懷疑:“四次見面你們就這麼熟?”

於是,奮強把與Anne在廊橋餐廳的奇遇以及在東莞和香港相遇講給秀芸聽。

秀芸聽後將信將疑。Anne的講話之後是大家跳舞聯歡時刻,整個餐廳音樂響起來了,餐廳的中央作爲舞池,大家選好自己的舞伴開始跳舞了。

秀芸見奮強坐在椅子上只是觀賞,沒有邀請她跳舞的意思。正在這時,Anne走上去邀請奮強跳舞,奮強不好拒絕,與Anne一起跟隨音樂的節奏跳起舞來。

奮強與Anne兩人配合默契,自然流暢的舞步,曼妙的舞姿,吸引着不少人的目光,他們贏得了一陣陣的掌聲。舞曲放了一首又一首,他們的舞跳了一曲又一曲,到了最後就剩下他們兩人在場表演了。

秀芸算是很大度,沒有提前離場,她一直等到聯誼會結束之後纔等到奮強回到他的身邊。隨後,她強裝着笑臉與Anne握手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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